他可以对天下人狠心,杀天下,骗天下,算天下,独独她是个例外。
只要她一喊他的名字,“染染”两个字就像符咒一般,立刻软化他的冷酷如魔的心。
除了让她离开之外,他确实什么都能允了她。
北辰染一声长叹,冲杀手挥挥衣袖:“压入天牢。”
凤靳羽的出现再有威胁力,北辰染的强大面前就像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婚礼正常进行,入夜还没有结束。
那个女人穿着纯白的婚纱,一直笑,一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从来没有像今天喝得这么多,酒坛翻了,她还喝,一直喝。
她软倒北辰染怀醉得不省人事,迷蒙的眼眸他面颊流连,喃喃地说:“染染,我给你个跳舞,我给你唱歌。”
她抱他很紧,几乎整个人他身上,手里还提着酒坛,酒液洒他手背,那么冷。
“你醉了。”他将她手的酒坛取过,她不说话,却猛力一扯,牢牢地抱住那坛酒。
北辰染无奈地笑了笑,朝远处的玄冥轩勾了勾手指:“将王妃送回恋雪宫。”
“呃……圣上,您看王妃醉成这样,恐怕微臣得用抱的。男女授受不亲。”玄冥轩笑着推脱。
“你想‘抱’她?”北辰染若有所指地一瞪眼,威慑十足。
“不是那个抱,圣上恕罪!微臣万万不敢动娘娘的心思。”
“是吗?”北辰染唇角勾起邪魅浅笑,“今日之事,只此一次。先送她回去,看好她。”
玄冥轩知道这个今日之事,暗带玄机,指的是帮王妃救凤靳羽,也指的是不要打王妃的心思。
北辰染,真是太贼了!
玄冥轩扶着艾幼幼朝恋雪宫走去,她醉醺醺软得像棉花,一直笑,像个傻瓜,嘴里还哼哼唧唧不知道是说还是唱。
她双脚根本站不稳,他几乎是拖着她走。
皇宫太大,又不能用轻功,因为这个女人怕高,走了太久,实有些累。
玄冥轩就想将她横抱着走,又觉得这专属情侣的姿势太过暧昧,扛起来,又怕弄疼了她。
正当他犯难到几乎要抓狂的时候,怀里的女人忽然张开臂膀,软绵绵地环住他的脖子。
“娘娘,这个样子不太好……”这个动作,像情侣做的那种亲密姿势,让玄冥轩很不自。
他慌忙移开眼神,竟下意识地朝来时的方向瞅了瞅。
呼,好圣上没有看到,可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嗯……”她出一声类似申吟的声音,环住他脖子的手臂没有松开,反倒缠绕得紧。
“娘娘……”玄冥轩一掌就能将她推开,可当她炙热的气息一寸寸扑打他面颊,他竟也像酒醉一般,浑身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迟钝了。
光是那一声申吟,就足以让他浑身炽热起来。
她绝美的脸庞因为醉酒染上动人的粉红,整个人显娇媚,玉指滑过去勾他的下颚,唇他颈间若即若离,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我也爱你。”
“……”
玄冥轩脑子不知是空了还是混了,居然看到那样一副画面。
他手臂一收将她扑到身下,褪去了她的衣裳,缠绵的吻疯狂地落下,吻遍她的肌肤,她他身下辗转申吟,他们就这草地里抵死缠绵……
“他不看我跳舞,我跳给你看,我给你唱歌。”她的话终于震碎了他脑幻象。
“该死!”玄冥轩拍了一下脑壳,低咒的时候却心跳加速。
祸水!妖精!一定是装失忆又来勾引他,好只是幻想一下,要是真的失控对她做了那种事,他的脑袋就分家了,她就能再宫为所欲为。
这女人实太坏,心机太深!
可他为什么要幻想啊!不行,以后他要躲这个女人远远的,有远躲多远!
“娘娘,你醉了!”玄冥轩冷下脸,扶起她朝恋雪宫走。
“我没醉!人人都说我醉了,我根本就没醉!”艾幼幼打开他的手,拎着酒坛晃晃的走开。
“红尘多可笑,痴情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唱,舞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她边唱边跳,望着脚尖那个身影,明明是自己的影子,却看到了凤靳羽的脸,他倒血泊了,对着自己虚弱开口。
他说的那句话,并不长,只有三个字。
他说的那三个字,是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凤靳羽的呆子,他冷冰冰不解风情,他吃了醋只会一个人生闷气,他说情话都会脸红,他连我爱你都不会说,但他虽然什么也不说,却会默默地去做。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做凤亦雪的傻子,她很蠢,她很天真,她什么优点也没有,但她说过爱一个人,就会固执地追随他到天涯海角,她知道他有一天会对她说出那三个字,所以,她一直等,一直等。
那个叫凤靳羽的呆子,终于对凤亦雪那个傻子说出我爱你,可凤亦雪却不能对他回应那一句“我也爱你”。
她以为,看到他受苦,她会泪流满面,仰天长啸,然而,她却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流血,看着他被人拖走。
原来,无情冷血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啊!
看着她月下独饮,像个傻子一样不时地大笑,玄冥轩忽然感觉心像被人一点点撕开。
她高歌,她起舞,她长笑,她饮酒,可她究竟快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