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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星星被筛子早过了一遍。一时间仿佛都能数清了个数,这时候我有些疲惫,我想喝口水。我一有这个念头,我就突然口渴的要命起来,我他妈能去哪里早口水喝呢?
我们钻进了老榆树是林子,世界一下便暗了起来。虽然月光隔着几层树叶依旧透些下来。可那感觉显然不同了。对方和我紧靠了两步,她还在乐此不疲的谈论着那只小兔子,可我实在是累极了。我无法再谈下去,否则我会死掉。我真的会为这事死哩。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我。
“你说话啊?我不想看你的脸和这林子一样阴暗。”她又问我。
我又看了看她,“树林里都是树。”我说。
“无聊。”恩,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一类的话呢!
“不对吗?”我笑了一下。“每个人在进入树林以前都希望在树林中找到非树的东西。”我说,“要是有谁事先知道了树林里都是树,我是说只有树的话。那么他们就不会进去。你在听吗?我想,没有人愿意花钱去看他所知道的底牌,noBAdy!一分钱也不愿意。”
她用奇异的眼神看了看我,她以前从不用那种混帐的眼神看我。似乎我***一下子飞离了她的脑袋瓜,成个陌生人啦。
“瞧你,”我说:“干嘛那么样看着我?”我学着她的动作。
“嘿嘿!”她突然伸出手拍了我一下,不怕摔断了她怀里兔崽子的腿。“你变啦,”她说。“真的!”
“变傻了吗?”我问她:“你这个讨厌鬼。”
“不知道。”总之和以前不一样“也许”她说:“也许是我的观察角度不同了。”
“不一样?我***不太一样。”我说:“你要是知道我以前什么样。你不妨说说看,要是你知道的话。”
“不是我不想说,”她说:“我很想说,我很想知道你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可是——”
“可是我一直在说你是个讨厌鬼,得啦,”我说,“你要是不知道的话,就别浪费时间,我给您磕头啦。”
“不,”她嚷到。“呶。你一直没有给我机会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我为什么跟你到这来的原因——”
呶?她说呶?这可真好笑。我突然打断她的话,“我不想谈这个了。”我简直是在喊,“我***累极了,我根本就没想把你带到什么地方来。可是不知不觉我们走了快一夜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该死的地方。我是说,我从未来过,我不记得地貌。我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我摔得不轻,我不知道后面的路会怎么样,沮丧的说,不定哪棵树下就是我的葬——”
可她没让我说出来,“无论怎么样,我们已经到这了。”她说。
“无论怎么样你都该选择回家的路拉。”我说。我当时实在是累的要死。树林越来越密,有一只可恶的不谷鸟在远远的叫着。省点时间做你***雀巢吧——我想——可它们是十足的笨鸟,根本就不会做巢。
我停了下来,恩,不走了。要是我自己走多远都没关系,我是说,反正我没打算再回到哪去,可是现在呢?我***却不知道怎么做好。一旦走的远了,可眼前这个姑娘,她要是想回去的话,我简直都想杀她喂狗哩。
前面有棵奇怪的倒树。那棵树不像是从小就倒着的。如果那样的话,树头会仍然向上生长。大概会长出个l型状。可眼前这株巨大的倒树的树干却是笔直的。它像个醉倒在那里的巨汉。树干粗的可以睡下一个人哩。可是我一直在想,它是如何倒下的呢?一定有什么原因,风或者是水什么的。可附近的树却长的完好笔挺。
“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我可不去想它究竟是如何倒下的。我要是再得不到休息,我简直就完蛋啦。
“好吧,”她说“你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已经有七天没吃东西了。”可是她刚说完就躺在那棵树上睡着了,她还没听我的回答哩。
“你说什么?”我问她?
恩,如果她要是个喜欢我的姑娘,像她说的那么喜欢我,那么她就不会在我没睡着以前睡的像个死猪一样。我还从未见过一个比我睡的更早的姑娘哩。我不骗你。
可是,我这么说,总会让许多人看了伤心。但我生气的时候,我才不管我怎么说哩,我他妈根本没必要在一群瞎子面前装得更像一些,我没那个必要,更何况我本身就是个匣子。我不用闭上眼睛就是个瞎子了。
可是我当时虽然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的头脑一直处于一种极度兴奋之中,也许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占了上风。迫使我的双眼屈从于表象的渴求,无法躲避黑暗中的每一线光明。我是说,我无法不努力挣打我瞎区区的眼睛去储存我头脑中的第一个黑夜影像。
真是个迷人的夜。我栽着身子靠在那棵倒树上,我所能做的就是抬起头。
我的头上有巴掌大的一块天空。我这人更喜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当时就认为天只有巴掌那么大。恩,还有那几颗星星。于是我便开始想我曾经想过的一个问题。我在想是不是一切东西都是唯一的呢?如果是,那么我他妈何必为我自己的糟糕选择而遗憾呢?如果不是,那么在我头上这块天空里是否有同样一个星球和我这儿一模一样,而星球上是否也同样有个我在那块野林子里傻傻的望着天空发呆呢?而且跟我就在同一时刻,想同样糟糕的问题呢?我抱怨在这个世界上同样的命运是不是只属于我自己。同样不相信神灵的也不只我一个。
是不是每一件事物甚至是每个人亦或是两者之间除了表象的区别以外都存在一个相同的内涵。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范围以内都可以沿着某种规律结合在一起,简单的说在每个人是世界里,都能从中找到什么特质存在于不同时间或空间的人身上。一定有。
我靠在倒树上,我的头枕着它的圆弧,这把我托显的非常自然。我周围的树围成了个巨大的望远镜,我的眼睛在一边,而天空在另一边。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把它看成是望远镜,我的头脑中是不是只有我眼中的那么一块了?我老那么想,我老想看看我视线里所有边缘以外的东西,那成了我的**所在。于是我跳上了那棵倒树,可老宇琼睡的香极了,我那么重的脚步甚至她都没醒一下。我真不知道她在梦中想什么呢?我是说,她大概早忘了她自己睡在该死的树林里。你也无法进入你枕边人的梦里。哪怕她爱你。
差点忘了告诉你,她睡觉的时候,怀里还紧紧地搂着那只可爱的兔子。那只兔崽子似乎早就累得不能忍受了,以至于比她睡的还要香甜那么一百倍哩。
我顺着树干向树头摆,那棵老树的沟壑给我一种强烈的坚实感穿透我的鞋底直传入我的大脑里。我记不太清楚那棵树的长度。总之,我摆了二十多步的时候,它像穿过一扇门一样从两棵大叔之间穿过去,那两棵杨树看上去从来就没有人修理,早早地就分了粗枝子向中间做了个交叉。完整的给这扇门加了一个拱。这好象教堂里庄严的弓架结构,只是我对这类的建筑造型不怎么感兴趣。
我猫着腰钻过拱门,就好像在两个卫兵交叉的兵器下穿过去一样,这令我有些兴奋,我是说,这一类小孩子的游戏总能让我感到兴奋,那棵老树就在钻过那两个卫兵的手臂以后探出了头,长出了浓密的枝叶来。好像一赌混帐的墙撑开了,我小心的骑在了一枝呈弹弓柄型分开的巨树叉上。将眼前的树枝左右一分,只觉得金光一片,从地下涌起,如泼了一地的碎汞,向前流成了一片。我惊得浑身一颤,差点没掉下树去,定睛细看,不禁吓了我他妈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在下面——足有三层楼高的下面,一潭秋水如一只盛金的盘子。波光粼粼,月影掩映,如碧如瑾。这一惊把我带回到了悬崖上的感觉。我一动也不敢乱动。我的心差点从我的口中吐出来。我又回头看了看。看看悬崖上那帮家伙又追上来没有。
而我就在这潭边一块十余米高的崖上,显然这树和这崖已经相互依偎多年,没有这崖便没有树落根的地方,没有树这崖早成了滩了。
那景色美极了,我的眼睛好比享受了一次光色大餐,有那么一阵子,我甚至都舍不得眨一下我***混帐眼睛。我骑在那两腕粗枝子上,看着水中的月亮——一张多么光滑的脸啊,我对着那月亮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真的胡思乱想起来。有那么一阵子,我差点想到《红楼梦》里去,恩,我想起了林黛玉。我想起了她哭的样子。可根本就不是那样,你要是没看过那本书,你也许以为她老是做在什么地方抹她的眼泪什么的。我是说,在你没看书以前,就有人给你讲她的样子了,而且所有人讲的都是老一套——全是***老一套。恩,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要是好好读一读《红楼梦》的话。人们都是连看都没看就先存在了那样一个意象。他才不管那个混帐的意象合不合适他自己的品位哩。
恩,我想着想着,我自己竟然哭了起来,我不是个爱哭的孩子,但我当时真的哭了起来。我真想看看我哭的样子,要是我能站在我他妈自己的后面看着我的话。我哭着哭着就跟着进了贾府的大花园子里。恩,林黛玉当时也在场,她倒是没扛着锄头什么的。只是转过脸去,我是说,我没看清她的脸。可我也能感觉到她并不那么高兴。于是,我伸手去够她,我说:“好好的,妹妹你哭什么?”可是我伸出手的时候什么都没够着。这一下,吓了我一身冷汗。我差点从树叉中间张到水里去,恩,当时我瞪着眼睛看到的不是林妹妹,是他妈高高的一潭秋水哩。我若有所失,我是说,我没能哄她一会儿,可是我做梦都想哄她一会儿。
我发现我的混帐眼泪都灌满我***嘴了,我才不管以后怎么样哩。
罗西_罗西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章4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