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收卷。”不时,就有下人将作好的诗收走,搁下笔墨,多少是有些期许的,今天到底是谁家小姐能获胜。
拐弯的角落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下人支走了前面的送诗卷的人,左看右看,眼神贼眉贼眼的:“老大,快点,小姐吩咐了的,搞不好,有你受的,快点!”
那人也受不了别人催促,不耐烦对着另外一个下人道:“老二,你催什么催,还不去盯着人,要是被人发现了,后果比这还惨……”
过了不到一寸时间,两个人拐过弯顺其自然的出现在众多公子面前,本没有人刻意留意这么两个人,却被迎面撞上来的一个公子拦住了:“这也是小姐们作的诗?为何晚了前面几步,莫不是……”
其中一个胆小的老大咯巴着嗓音,还以为做的事暴露无遗,急着推脱:“没,没有的事,是,是……”
老二扑通一个下跪,同时一把扯着身边颤抖的老大一同跪下:“我们兄弟两个就想去上了个厕所,憋得慌,耽误了一点时间,公子切莫告诉他人,不然小的饭碗又得没了……”
“本公子就觉得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肯定是背着偷懒去了,罢了,罢了,快送过去。”老大一听,心中的石头落了低,刚才差点就招供出来了,幸好有个聪明的老二。
躲过了一劫,两个人了无痕迹的将季蛮儿和温婉诗卷打乱了放在先前的诗卷里,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下人们专门为了公子们好看这些诗,特意将伏案进行拼接成一条长长的桌面,又将这些诗一一摊好呈现在公子面前,好让他们对出这些诗的下半句
一副副诗卷,一字字雅词,能将这世间最美的形容词都用上了,简玉本就无心看这等做作的诗,矫情至极,已经被墨汁染透的美人图早已经扔作一团不知弃在了何处。
人云亦云,大多数的公子哥们都挑捡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卷诗对答,不得不说,让他们汗颜的是这些闺秀们的才学有的堪堪比过了自己,谁说女子无德便是才,要是让女子为官坐朝,怕是男子都要回家作耕。
东篱连走起路来都摇摇欲坠,身边充斥着浓浓的酒香味,走过来时身边的公子哥都要让他一两步,都知道他乃远赴中原的蛮夷之将,即使是醉态之势也惹不得。
却偏偏有那等不要命的狂妄自大之徒:“那来的醉鬼,踩到本公子的脚了,还不快滚过来给本公子擦拭干净!”
越过他,无视于此人的嚣张,那自称本公子的人就是临安里都尉的小儿子沈修,素日里与一群王子王孙混作一团,本想为难东篱,有句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沈修今日就是要作地头蛇压一压这头强龙,这乃中原,还怕他区区蛮夷小将欺了去。
沈修命身后的人拦住东篱,不依不饶道:“是聋了不成,没听到本公子说的什么是不是,还不滚过来给本公子擦干净,不然再等会就得让你爬过来舔干净了!”
身边一两个公子是和沈修一个鼻孔出气的,见有好戏看,也大笑顺着沈修的话说着:“是啊,沈公子,你看你的鞋都有脚印子了,不叫这小人舔干净就不知道我们沈公子的威严。”
对面亭廊的人自是注意到了这边喧哗吵闹之声:“那不是沈公子,婉姐姐你还请这小人来了?”
温婉自然是不会承认她还认识沈修这混混:“我怎会请他来,许是跟着宁公子来的,那喝酒之人可是东篱将军?”
有人眼尖,花容失色道:“好像是呢,婉姐姐,他们都快吵起来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如何?好好的赏雪宴可不能让这沈公子给搅和了。”
“也好,那便过去罢。”温婉见势不对,那日在宫中众人都知道她是认识东篱的,这位将军的性格也是知晓一二,是敌是友就看今日了,如果此时不过去怕是会落人话柄。
这时温婉走到季蛮儿旁边,看着她低头不语,专注于笔下的字画:“季姑娘,待会可随我们同去否?”
烟儿轻声言道:“姑娘……”
季蛮儿搁下笔,接过烟儿递过来擦拭手的帕子,乎而道:“同去。”
两个亭廊相距不远,傅叶由着尚搀扶着和温婉并肩齐步,并不起眼的季蛮儿也夹随在末路。
不依不饶的沈修想在众目睽睽之让东篱出丑,有人叫他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有的则见风使舵,沈修见东篱至始都不敢反驳一句,更是助长了得意嚣张的气焰。
东篱身后的侍卫并未正瞧他们一眼,要不是将军让他别动手,这叫沈修的已经命丧皇权了。
酒水沾上了衣襟,发丝随意散落,朦胧迷糊着,话都不能连声,若是认真看,还能看见他嘴角含着不屑的笑:“沈……沈公子莫怒,可是要东篱亲自擦……擦拭?”
得意忘言的沈修,就在以为东篱将城服在自己的鞋底之下,夸夸其谈道:“废话,蛮夷之徒还不快快上前给本公子弄干净,今日这事才算了了,不然……”尾声未结,身先倒,在场之人无不惊愕,刀起刀落一霎之间。
还未等在场之人反应过来,温婉等人就到了,看到的就是那恍然倒地的沈修的尸体,这些大家闺秀们何时见过这等画面,连虫子都怕见的更别说是死人,有的吓得直接晕了过去,依儿哆嗦着躲在了温婉身后。
尚扶着傅叶的手也是打了一寒战,傅叶用秀帕捂着鼻子,瞧着沈修脖子上也只可见一道浅浅痕迹,这得要多快的速度才能做到这点。
诧异之后有的人才缓解过来,几个充大头的指着东篱愤怒斥责:“好啊,你,你竟敢敢杀了都尉之子,等着受死吧!”
这些如蝼蚁之徒,在东篱眼中不值一提,莫说小小都尉之子,任谁惹怒了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赶过来的温婉等人也站在了亭内,只见东篱拿起伏案上的一卷诗一边说道:“本是一赏雪宴会,东篱喝多了些,一不小心就给温婉小姐增添了死气,实在对不住。”
此乃人命,却被这个说自己喝多了的人一不小心就杀了个人,这算是什么理由,平日里与沈修有几分情宜的公子站出来大声疾呼:“东篱将军若不拿出个说法,休想逃脱责任!”
东篱从诗卷上抬起头来,转头看着这个炸耳的声音,那大声说话的公子顿时就焉了许多,半天说不出个啥:“你,你,你……”
温婉上前两步,拿出府中主人的风范铿锵有力道:“事出我王府之中,还请各位公子莫要大声疾呼,适才东篱将军也说了,是不小心而为之,实乃无心之过,来人!将沈公子的尸体抬下去送回沈都蔚府中,若是都蔚问起来,便将事情原有如实告知,对吧,东篱将军……”
“如此再好不过,切莫为了这等小事扰了各位的兴致。”东篱将视线转移到手中这张本是随意拿过的上半句诗卷,将酒水扔给了身后的侍卫,突然有了作答这卷诗的兴趣。
温婉这样一说,若真让沈修的尸体抬了回去,事情的起始原由都蔚又能怎样,要怪就怪沈修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事情出在了王府,温婉能做的就是撇清关系。
此事到了第二天,沈修的死也无人敢提及,都蔚府上如往常一样行事,只是府中行事作风不似以往喧哗无度,就连那披麻安葬也省了去,世人这才令人见识了东篱行事的手段。
季蛮儿被一群小姐围在了身后,默默不语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还未过亭廊之时就料到了沈修的下场。
“众位公子们可有答不上的诗卷?”见东篱拿着一卷诗久久不曾放下,温婉自然而然的问着,沈修之死算是草草了事,没有人再敢反驳一句。
好在沈修之前不少的公子们都将手中的诗卷的下半句答了出来,唯有东篱手中那卷诗还尚位作答……
一位赵公子看着手中诗卷问道:“不知庭霞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不知这前半句诗是那位佳人所作?”
“此乃小女子所作,不知赵公子有何见解?”依儿从温婉身后冒出个身子,见地上早已没了沈修的尸体,胆子才大了几分。
赵公子见作诗的人是一位娇小的人儿,不免心中起了涟漪,拿过手中的诗卷念道:“不知庭霞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赵公子对得极好,依儿折服,就是有一疑问想问赵公子,还请赵公子解惑。”看着自己的诗被一个五官端正的公子答出,有些不甘,俏皮的上前与赵公子谈头论足。
二人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就有第二个人念诗,那些还没有被叫到的闺秀几分庆幸几分焦灼,庆幸的是自己的才华得到了认可,焦灼的是无人与之交谈。
接而连三的诗句被对了出来:“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栈未肯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