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同样身着美式常服,斜挎左轮手枪,英姿飒爽的出现在程志的办公室。程志几乎看傻,围着吴梦转了几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鉴赏了一番。程志此时的眼神,让吴梦想起当年在江边小树林,第一次示范刀法那个傍晚的情形。当时程志的眼神和现在完全相同,但不知夸张了多少倍。吴梦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面红耳赤的说:“看什么看,这么讨厌呢!怎么还是那副色迷迷的眼神!”
程志轻轻的在背后抱住了她:“怎么看也看不够,还是我媳妇最漂亮!这套制服哪里是军装啊,分明是嫁衣!”
吴梦依偎在程志的怀里幸福的笑了,而后故意阴阳怪气的说:“可我怎么听说,某些人说穿这种新式常服是在炫耀啊?”
“那是教训不懂事的小丫头,怎么能和你比呢!”
“好象还夸她漂亮是吧?”
“我那是讽刺她!这醋你也吃啊!”
“讨厌!”……
“亲爱的,我送你一样东西。”
程志说着拿出一条特制的腰带,并说清楚了用途和使和方法。
吴梦看着腰带笑了:“这么些年才想关心我的这些问题?”
“早就想过,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你我对炸药也很内行,但毕竟达不到能特制这种程度。这次总算碰到了个才子,终于有这么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这条皮带应该不只是我有吧?”
“你还在吃醋啊!她那是正常应该配发的,你这是我送给你的。两码事!”
“哼,那还不是和给我的皮带一样。”
“……那我再给你一条,行了吧?”
“什么?你还有一条?你打算送给哪个小妖精?”
“……那是备用的最后一条!”
“真的?”
“我有在你面前说慌的本事吗?”
“可你不觉得有点迟吗?”
程志显得有些惭愧:“这些天只顾忙突击队的事了,也没顾得上你。”
吴梦笑了一下:“算了!我和没你计较,你能有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说正事吧,你要的**,我给你带来了。你是打算把突击队按军统行动队的标准要求?”
“是的,不仅要达到,而且以后要超过这个标准。突击队执行的基本都是秘密任务,每人必须准备好**,绝对不能出问题。”
“有些任务不到最后的必要时刻,就不告诉他们。不仅是加强保密性,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说的对,他们的档案,这次由你带走保管,别人我信不过。”
“我看你把闲着的那间小仓库改成了刑讯室,你要对他们进行反审讯训练吗?”
“不,那没用,没有实际意义。”
“怎么说?”
“你也是干这行的,应该清楚刑讯中致死致残都是正常的。可有些人就偏偏会在那一刻招供,不动真格的,根本见不到底。他们都不怕死,可制残怎么训?挖眼割耳?挑筋断骨?摘胳膊卸腿?他们也清楚我是有底线的,不会因此把他们制残,根本就达不到效果。只让他们观刑是不行的,没法他们亲身体验那一刻的恐惧和痛苦。当年我在日本人的刑讯室熬刑,要不是我骨头硬,这条胳膊早就废了!所以说,这个训练跟本就没意义!我找你要**,就为了防止这些事发生。还有那条皮带,都是这个意思。”
“那你弄个刑讯室干嘛?”
“如果你有特殊的犯人,保密级别高或不便于押回军统审讯。就押到我这来秘审,而且我这也有牢房。于公,是为抗战多出份力。于私,就不用我细说了吧,留给你专用。”
吴梦笑了:“难得你这份心思,可这样的情况毕竟很少。”
“或许哪天我还用得着。”
吴梦略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内对外,这个刑讯室还真有可能用得着。”
“你今天来,一定还有公事吧?”
“是的,现在第三次长沙会战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如果照些下去,我军必胜。据我掌握的情报,我们战区对面来新来了一位日军指挥官坂本,他主张全力对我们战区展开全面进攻,以策应长沙会战。但前不久的珍珠港事件,日本已经对美国已经不宣而战了,现在日军的大批兵源和物资都已经转向了太平洋战场。所以对面的日军如果按坂本方案全力进攻我军,其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因此日军内部其它军官非常反对,可他是皇室嫡亲,非常骄横。虽然只是个大佐,却有不小的权力。现在他们内部对此争议很大,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可是坂本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只等待日本军部的最后商议结果。这个情报我已经报给罗吉昌和长官部了,上面也在商议对策。一旦开战,我们这个新组建的集团军,是他首要的攻击目标,你们团会最先和日军交火。你在这方面要做好充分准备。”
“你放心,这些年咱们一路败仗打过来,都能坚持到今天,更不要说现在势均力敌。退一步说,就算是打个两个败俱伤,也不会让他们的计划得逞!至少能牵制住武汉的日军,无法向长沙增兵。长沙会战,还说不定是谁策应谁呢!”……
罗吉昌接到吴梦的报告后一愁莫展,连日来寝食难安,整天围着地图看。这天他叫来了陈威,对着地图说:“你对眼前形势怎么看?”
“从日军调兵至太平洋战场和我军加强军力的情况来看,如果开战,其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不知长官部是什么态度?”
“长官部也没有明确表态,仍然在开会研究对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日军来犯,必定开战。”
“从全局来看,一旦开战,我们集团军首当其冲。”
“是啊,我们集团军才刚组建没两天,百废待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没有形成有效的战斗力,日军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要进攻。”
“或许日军就是看准了我们的这种情况,才选择我们集团军做为突破口。”
“不是或许,是肯定。日军就是想先消灭我们这股新生力量,必定会集中优势兵力对我们集团军展开疯狂的进攻。抗战救国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惜了我这个刚刚组建的集团军了。我这个位置还没坐稳呢,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既然日军首先就冲着我们来,我们何不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呢?”
“如果日军不进攻呢,我们不是没事找事,把自己把本钱丢掉了吗!”
陈威想了想:“即便是站在日军的角度来说,现在这种形势下,不进攻才是明智的选择。他们这样大规模的和我们硬拼,就算是胜了,也元气大伤,不利于整个战局。”
“他们内部的意见当然有很大分歧,可那个皇亲的狂热分子坂本才不管这些。偏要一意孤行,谁又奈何得了他。”
“他们内部意见有分歧?这个情报准确吗?”
“这是吴梦的情报!虽然咱们和军统有过结,但看在抗战大局的份上,还是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我比较了解她,不会报上来没有把握的情报。如果情报有误,就算她不怕自己被军法处置,还是要顾及一下程志那个臭小子的。退一步说,她的这个情报如果有误。日本军部就不用商议了,早开始打了。”
陈威听罗吉昌无意中提到程志,突然眼睛一亮:“司令,是不是可以说,主张这次开战是以坂本为首的少数人意见。只因为他是皇室的亲戚而不得不考虑他的意见?”
“是的,他主要就是想给他们皇室的脸上擦点粉,炫耀一下而已,根本不顾其它。对于他这样的动机和战略,当然是会招来日军内部大多数高官反对了。”
“那换句说,如果这个坂本闭嘴,就有可能避免我们集团军的这次灭顶之灾?”
“日军的那些高官不是傻子,只要坂本闭嘴,我敢断言,他们决不会干这种不利于自己的蠢事。”
“蛇无头不行,那我们何不斩掉蛇头呢!”
“你的意思是派人干掉坂本?”陈威点了点头。
罗吉昌想了想:“这类事都应该是军统行动队的事,我们调不动人家。就算是通过上面能请动他们,那要欠戴笠天大个人情。军统仗着老蒋现在就已经狂的没边,要是欠了这个人情,那日后还不得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与其日后受辱,还不如和日军痛痛快快的干上一场。”
“司令贵人多忘事,您忘了我们可有自己的袖箭啊!”
罗吉昌明白了陈威的意思:“突击队由长官部直属,得上报请示才能调动。我能调动他们团,也不能擅动突击队啊!”
“我们当然是要上报请示,而且长官部也一定会批准。”
“怎么说?”
“一旦日军进攻,同归于尽的何止是我们集团军,整个战区都要遭受巨大损失。不仅事关抗战大局,也关乎到桂系的日后军事实力。桂系没了本钱,拿什么能和老蒋分庭抗理!用一个突击队就能解决的问题,长官部怎么可能不批。”
“可这谈何容易。这个坂本现在已经到了前沿的指挥部,身处在万军丛中。突击队可就那几个人,他们能行吗?如果失败了呢?”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我们集团军都没打没了,还哪有什么突击队了。组建突击队不就是为了执行这样的任务吗!突击队组建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这也是在实战中检验的最好机会。如果他们失败了,我再打也不迟。可如果他们成功了,整个局面都能得到扭转,一切都能化险为夷,您这也是大功一件。现在派他们出手,我们还能有点指望,几乎有会有什么损失。可如果等打起来以后再让他们出手,就没什么意义了。万一他们失败,我们可就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就算能成功,在他们出手前,我们也是白白遭受损失。至于程志能不能完成任务,就看他的本事了。”
罗吉昌想了好一会:“言之有理!你就按这个思路起草一份报告,报告里要重点提到整个战区的利害关系。不要透出我们集团军自保的意思,要说明是因为突击队在我们集团军,才想到的这个对策。”
“明白。”
“宜早不宜迟,你现在马上就写,我明天就带着这个报告面见李司令,免得夜长梦多。”
“司令放心,我这就去写,保证让您满意。”……
程志很快就在集团军司令部接受了任务,他刚刚反回营地就有卫兵报告,有两位长官部的参谋在会客室等候。程志觉得有些奇怪,刚刚接到长官部的最高命令,怎么还会派人前来。他一时没想明白,稀里糊涂来到了会客室。他刚一进门,就一眼认出了这两名军官,是中校于忠和少校金有利。
程志又惊又喜,和于忠热烈拥抱:“怎么是你小子!你没死啊!”
“你还没死,我能死吗!”两人哈哈大笑,再次拥抱。
金有利马上给程志敬了军礼:“班长!哦不,团长!”
程志拍了一下金有利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行啊,这都混到营级了!”
“没有团长的当初的严格训练,我也不会有今天。”
程志指了指他:“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金有利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三人落座后,程志问于忠:“当初南京一战,你就没了影。现在这是打哪冒出来的?”
“你呀,还是这么不着调,什么叫从哪冒出来的!和老贵说的一样,当时被冲散了,等再回到阵地都已经没人了。你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没办法只好跟着撤退了。这几年东打西打,队伍都打光了。后来就稀里糊涂被调到长官部当了个参谋。”
“你见过老贵了?”
“是啊,你没回来那会,我刚好碰到老贵了。兄弟你够意思,我就剩这么一个老弟兄了,还让你这么照顾,真是过意不去。”
“这话说哪去了,咱们谁跟谁呀!那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金有利笑了笑:“我毕业后打了几仗,就一直在长官部任参谋。是碰巧后来于长官也调到这来了,我们闲聊的时候就提到团长你了,这就彻底相互认识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一起跑过来了?”
“前两天我们一起整理新组建的集团军的文件时,无意中看到团长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在这。”
“那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声?”
“我们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就约好休班的时候一起来看你。”
于忠乐呵呵的说:“我们俩一起来不好吗?还多省了你一顿酒钱。刚才老贵说他又要下厨做,我没让。我说这次非得让你请客不可。”
程志听到这收起了笑容:“真不巧,今天我刚接到任务,晚上就要行动,不能和招待你们俩了。我一会还要让老贵做点其它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他们感到很意外,金有利没有多说什么。于忠想了一下:“看来这不是普通的小任务,否则还不至于这些年刚见面,连顿饭都吃不上。”
程志点了一下头:“是的,是长官部通过集团军下达的作战任务。”
“你新组建的这个团就这么厉害?能让战区给你下命令?”
金有利插话:“我听说,团长把一部分轮训人员留下组建了一个特务连,都是精英吧?”
“也算不上什么精英,就是还算有点战斗力。”
于忠点了一下头:“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向上面伸手要人了,要不然有的轮训人员不经长官部是调不过来的,所以长官部现在就盯上你这个特务连了。这次就是让你带特务连出任务吧?”
“是让我带人出击,但不会带那么多人。”
“就象松沪会战那次那么干是吗?”
“就是要那么干。”
“什么任务啊?很危险吧?”
程志随后大概说了一下任务的情况,但开始走向低调的他,并没提及蓝箭小分队进行炫耀。
于忠听后很感慨的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谈何容易。”
“此战责任重大,无论付出多少艰辛也要一定完成任务。”
金有利十分钦佩的说:“团长不愧是黄埔精英!”
“行了,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两位实在对不住,我还要为任务做准备,不能多留了。日后再叙。”
于忠起身告辞:“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这一点我还是了解你的,天大的事也得先忙完公事。”
“难得兄弟理解。”
金有利敬了一个军礼:“团长保重,祝你凯旋而归!”……
他们走后不久,程志刚刚给邱滨写完一封回信,吴梦便来到。
没等程志说话,吴梦先开了口:“我来的路上,好象看见了于忠和金有利,是他们吗?”
“好眼力,就是他们。刚刚就在我这,走了没多长时间。”
“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怎么这个时候来你这?”
程志把他们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吴梦想了想,看了一眼他的办公桌:“你在写什么呢?”
“哦,头两天接到了大滨的来信,我这刚刚给他写回信呢,赶快把见到老于的这个消息告诉他。”
“怎么都这么巧?他来信都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你看一下我给他写的回信,不就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吗!”
吴梦拿过程志的回信,认真的看了一遍:“他好象从未提及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
“他也是搞情报这行的,有些事当然不便说了,我又何必多问呢。只要知道他还活的好好的就行了。”
“你有任务?今晚出发?”
程志笑了一下:“你是情报处长,还能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
“啊?那你现在又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这样的局势,叫你去司令部能干什么!刚才我见刘富贵在准备十人份的饺子,就知道是战前给突击小分队准备送行饭。”
“……这就被你看出来了!”
“日特也同样能看出来,而且他们得到情报恐怕还不止这些。”
“周围的日特不是被你控制的很好吗,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柴犬’在我们战区出现了。”
“什么!”
“我也是刚刚得到情报,就马上赶过来了,‘柴犬’已经盯上你了。”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蓝箭?”
“他未必知道蓝箭,但这个新组建的集团军自然会是他刺探情报的目标。你的这个团是重点,由其是大蓝箭。小蓝箭更要加强保密措施。”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要让我知道是谁,非亲手毙了他不可!”
“从前前后后的情况来看,我敢断定,你和‘柴犬’一定很熟识,而且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