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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庭筵坐花(1 / 1)

桃花落了一地,惹得满地霞红,空气中不时飞舞的柳絮让人联想起冬日的大雪纷飞,如水时刻提醒人们韶光已然逝去,抓住的只是错愕的回忆。

本宣抖落着衣衫,将落于身上的花瓣抖落到铺在地上的白布。一片梨花白配的三分红,不出一日便又可收集满满一袋花瓣,桃花酒酿成之后王兄必定会很欢喜。

这样想着本宣提起手中的画笔,看着纷扬而下的花瓣,在纸上落下点点桃花雨。

“执笔作画者却不知自己身在画中,你都快与美景融为一体了,本宣。”

抬望眼,扶桑立于堰奉宫门口,在飞花乱眼中笑着走来。

“王兄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

“我是个懒散的富贵闲人,要得空闲随时都可。这桃花画的真美,你身子虚弱,可不要太过劳累。”

“谢王兄关怀。”本宣放下画笔,清咳两声,扶桑见状,不顾他的反对,把他推到一旁的桌边,自己在对面坐下。

“凡事都不要太勉强。”

“我知道,可今年开春便下了大半月的雨,天气稍好,桃花也谢了大半。母后素来爱花,今年常说这桃花没有赏够。我心想着把这美景落于纸上,让母后时常有的看,也好打发这深宫的漫漫时光。”

说着本宣又是一阵咳嗽,扶桑熟练的从本宣的药炉内拿出一瓶‘罗汉丹’【清热止咳】。

“王兄竟也懂得药理了?”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我看得多便也知道些。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惠娘娘固然爱花,可相比之下他更在乎的是你的身体,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扶桑转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本宣就着温水服下了药。问“王兄的身体好些了吗?”

扶桑一惊,反问,“我身体好着呢?听谁说我病了?”

“昨天去太医院配药时听刚从你行宫回来的方太医说的,说是风寒,又说在雨里骑马淋了一下午,真任性之类的。”

本宣轻轻放下茶杯,扶桑一掌拍向桌子,震的茶杯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

“那个老匹夫竟然敢这么说我?!!!下次再遇到,我非揪了他的胡子不可!”

“后面那一句是我加的,王兄为何要在雨中骑马,按照时间推算是与景秀姑娘到我宫中那一日吧。”

“谁是景秀姑娘?那个女人也配叫做姑娘?悍妇!”扶桑握住刚才幸免于难的茶杯,一声清响,茶杯出现了裂纹。

“王兄定是与景秀姑娘闹了矛盾才会赌气在雨中行马的,因为王兄在乎景秀姑娘。”本宣不经意的说着,借机观察扶桑的反应,不禁嘴角一抹浅笑。

“本宣,你学坏了,说的好像很懂人情世故,你身在这样薄情寡义的地方,难道还能知道些男女情义?”

扶桑眼神认真起来,他质问本宣,希望以此来辩白些什么。

“我只说你在乎,可没说你喜欢景秀姑娘。”

“………”扶桑一时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他不解的在心中质疑,却连该质疑什么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知道无从知晓。

本宣把扶桑手中的碎茶杯拿走,以防残渣刺伤他的手。不紧不慢地回着他的话,“王兄,我虽不懂这世间的情爱,但我懂王兄你啊。王兄浑身长满了刺,好像要把所有人都扎的鲜血淋漓,让人不敢接近。可我知道,王兄的刺是柔软的,不会刺伤任何人!只要你愿意接近,就会发现,其实王兄是一个任何事情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责难他人的人,尤其是对待你在意的人。”

“………什么啊,歇好了吗?本宣,我们接着画画吧,我帮你准备颜料怎么样?…”扶桑打断本宣地话,假意要帮他作画,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便推着本宣的轮椅向桃花树那儿奔去。

“惠娘娘看到你的画一定会很高兴的,哎呦这画就和真的一样哎………”

“王兄总是这样,你明明很在乎景秀姑娘,不然不会因为她而在雨中骑马,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本宣放下扶桑硬塞给他的画笔,把画具都搁到一边,将轮椅转向他。

扶桑脸上的笑容凝住,他尴尬地拿起画笔,重又塞回本宣手里,淡淡说道,“可她是河图的侍女,她接近我的意图是什么,这一切一切,我不知道是否只是一个骗局。”

“什么?”本宣的手微颤了下,笔上的红色颜料滴落在他纯白的衣摆上,像所有的疑虑般晕染。

“王爷,您原来在这儿啊?让奴才好找。”

皇上身边的李总管着急忙慌地进了堰奉宫,向两位王爷行了一礼,急忙对扶桑说,“王爷,皇上有事找你,召您去御书房。”

“知道了,我这就前去。本宣,要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嗯,父皇召的这么急,你也不要再耽搁了。”

本宣目送扶桑离开,被父皇重视,可以委以重任是他一直希望,却始终只能是幻想的东西。在父皇眼里,是否有他的存在还未可知,他与母后连同这堰奉宫,皆是被抛弃在宫墙最南方角落里的人。

本宣拿起画笔,继续着他的画作,但得安生,只好这样。

走出宫门,扶桑一点心情也没有,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曾想父皇居然要他去引接使臣——蒙伽王子拓麻,也就是他的表哥。

拓麻绝非善类,也是扶桑最为厌恶的人之一。

按理说,扶桑的母后是蒙伽公主,扶桑与拓麻是血缘上的至亲,两人一个在大周长大,一个从小在草原上驰骋,没见过什么面,又哪来的深仇大恨呢。

八年前,扶桑的母后已过世两年,没有了这一层关系,蒙伽与大周的关系每况愈下,再不及前。适时,边界有战报传来,蒙伽部落蠢蠢欲动,似是有意与西凉勾结,攻打大周。

皇上一气之下命十万大军攻打蒙伽,蒙伽当时的执政者还不是拓麻的父亲,而是拓麻父亲与扶桑母亲的大哥,大哥不喜交战,勾结一事只是西凉的离间计,当时蒙伽的实力远没有今日壮大。

蒙伽惧怕大周的军队,为表自己无心侵犯大周,进贡了不少贡品,并将拓麻送往大周宫中学习礼仪,实则作为人质,以表衷心。

拓麻来到大周自然是住在扶桑行宫中,二人的恩怨便是由此时结下。

三年后旧汗去世,新汗登基,大周也消除了对蒙伽的顾虑,同意放拓麻回蒙伽。

扶桑以为他二人终于可以今生不再相见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要去迎他进城。皇命不可违,不然他才不愿意再见到拓麻那张脸。

百姓不知道来的是这次来的是哪位邻国皇亲,总之避让就是。人群向街道两边退去,城门打开,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城外进来。

马蹄声踏碎了京都的喧哗,让四周变得肃穆,兵甲剑戟发出的声响,使得百姓大气不敢出。

蒙伽是马上部落,士兵皆是骑着红鬃马而来。在队伍的前头,少年立于马上,肤色黝黑,脸上还有几道伤疤,估计是在战场留下的痕迹,奇特的是他束于脑后的头发上,每一小撮都绑上了一个绿豆般大小的铜铃。

少年长相不差,若是肤色再白净些定,穿上大周的服饰,定是位文质彬彬的公子模样。脸上的伤疤也不显的狰狞,那是他的荣耀,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证明。

他有着修整浓密的剑眉,以及北方部落特有的浅色眼眸,神色锐利,让百姓心生敬畏。

扶桑与他五年未见,对方的变化让扶桑吃惊。草原不比大周,他的皮肤较五年前更黑了些,目光更加清明,与当初被囚大周的质子判若两人。

他今日脸上的神气是扶桑可以预见的,重游故地,却是迥然不同的身份,众人皆要对他尊敬有加。

即使是八年前他初到大周,在连大周话也不会说的情况下,也不愿显示出他身份特殊,处处表现的自己为尊。对于扶桑,他是一百万个看不顺眼,事事要与他争,好像扶桑才是被困他国的质子。

那是怎样一种刻在骨子里,不愿丢弃的骄傲,正因如此,扶桑才格外厌恶他。

“扶桑,没想到竟是你来接待我。真不知大周是重视还是轻视蒙伽!”

拓麻在大周生活过三年,大周话说的格外流利,不看服饰,别人根本看不出他是部落王子。

“说的哪里话,蒙伽王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也不用让大家都知晓。”

“几年不见,你的嘴皮子倒是更利落了。也难怪,整日的养尊处优,皮肤更见细腻了,为兄比不得你。你若穿上女装,想必比我国的女子还要漂亮!”

“哦,是吗?那只能说明蒙伽的女子都太丑了。”

………

“王爷,已近中午,不如先带王子殿下到使馆休息如何?”一旁跟随扶桑的官员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让他二人明争暗讽下去,失了分寸,是会让百姓耻笑的。

扶桑无心应战,恨不能立马摆脱这个讨人嫌的家伙,默许了官员的提议。

到了使馆,拓麻百般挑剔,说这儿也不好那儿也不行,扶桑真想给他一拳,大喝一声,“你们蒙伽在草原上连张床都没有,你还嫌弃个屁啊。”

完了,拓麻站在经过重新布置的房间里,充满挑衅的看着扶桑,扶桑不想搭理他,把脸扭向一边。

“扶桑,这么多年你的臭脾气还是一点儿没变啊!”

“呵呵,哪比得表哥你变得越来越臭。”

拓麻冷笑一声,用指肚擦拭了一下桌子,“房间但是干净,就是没有什么人情味。”

“又没住人,哪儿来的人情味?”

“不知道殿下觉得怎样才有人情味呢?”官员见扶桑不愿搭理拓麻,便上前询问,他可不敢怠慢了任何一位爷。

“还是这位大臣明事理,难道就没有……漂亮的…你知道的。”拓麻冲官员一挑眉,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的官员立马懂得了其中的深意。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安排。”

扶桑看着拓麻那张带着淫笑的脸,也明白了几分。顿时一阵反胃,心想,刚到大周就这么等不及,你不如睡在里吧你。

官员兴冲冲地让人安排歌妓舞姬到拓麻的使馆房,他自己也可以从中想些艳福,何乐而不为呢。

扶桑抢先一步拦截住官员,“慢着,你这是…”

“为拓麻殿下安排歌舞妓啊!”

“算了,免得让那个人的弄脏了使馆,你直接带他去吧,他不会反对的。”

“王爷真是英明啊。”官员佩服的看着扶桑,这正是他最愿意的,歌舞伎哪里比得上里的女子来的风情。

如他所料,拓麻没有反对,但提出了要扶桑一同前去。扶桑错愕,他可没打算要陪拓麻去。

“我为什么要去?”

“王爷,你说要去难道不是因为……”

“你以为我是你啊!”扶桑怒斥官员,吓得那人退到一边,再也不敢插嘴。

“扶桑,皇上命你迎接我,难道你不该做好你的本分,让我感受一下大周人民的热情吗?”

“大周人民的热情?你这可不是要去感受‘热情’的吗?那些女子会让你感到宾至如归的。何况,我的职责可不包括陪你去风花雪月。”

“可去那里是你提议的呀,莫非…………你——不行?”

拓麻诧异的打量着扶桑,露出一幅我懂了的坏笑。他上前拍拍扶桑的肩膀,戏谑地笑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你才不行,去就去呗。”

被拓麻这样一说,扶桑是必须得去,否则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就会被拓麻踩在脚下并加以打击。

一行人来到风雪楼前,果然楼如其名,

桑食指抵住鼻子,他厌恶这里浓郁到刺鼻的香味,就像厌恶拓麻一样。

时过未时,楼坊间的生意开始活络。进了里厅,脂粉夹杂着酒水味扑面而来,耳边尽是令人作呕的声音,扶桑真想捂住耳朵。

金花认得随行的官员,摇晃着团扇与身体向这儿赶来。“呦,陈老爷来了,小红昨儿还盼着你来呢~”

“今日就不点小红了,我身边这两位都是贵人,你可得好生伺候了,有你的好处!”

“小红听了可该伤心了!…”说话间,金花丹凤眼一转,从上至下,仔仔细细的看着扶桑与拓麻。

她阅人无数,看的出二人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心中也明白这是两个有钱有权的主儿,得好好巴结,不能怠慢。可怜的陈官被金华弃到一边,连正眼也没有了。

扶桑被金花看的浑身别扭,拓麻则十分享受,笑着要金花叫出楼中最好的姑娘,并塞给她一锭大金元宝,说是见面礼。

金华的脸瞬间笑开了花,迅速接过元宝塞进袖子里,用团扇遮住那笑得合不拢的嘴。

“二位楼上天香阁请,我这就命人去叫洛烟姑娘,请不请的来我就不知道了。”

金花故作姿态,拓麻与扶桑都不知道洛烟是谁,自然不明白金花意欲何为。

陈官在后面小声提醒,告诉他们洛烟是京都名伎。拓麻一听,虽不知道洛烟有多美,但担上了这个头衔,想必定有倾国倾城之貌。

“还请妈妈尽力一试。”

拓麻又塞给金花一枚元宝,金花一摇团扇,对周围的姑娘们说,“姑娘们,好生伺候着~二位公子先在天香阁候着吧。”

洛烟未来,天香阁里有几位姑娘,长的颇为惊艳,再加上在风雪楼这么多年的历练,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媚。

勾的拓麻与陈官魂都没了,要他们喝酒就喝酒,要他们吃菜就吃菜,说什么是什么。

一位姑娘坐到扶桑旁边,故意把领口拉下,露出香肩,用勾魂摄魄的眼睛盯着扶桑,说,“奴家名唤青樱,不知公子…哎呀~”青樱顺势往扶桑怀里倒,谁想扶桑稍挪一下身子,青樱险些倒到地上。“公子??”

青樱一声娇嗔,扶桑闭上眼睛,这声音在拓麻他们听来定会觉得是情意绵绵,娇声细语,扶桑只觉得恶心。

他猛的站起来,用手掸干净刚才被青樱碰过的肩头,说了声告辞便夺门而出。

陈官不解的看着扶桑的背影,“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许是害羞了吧!”拓麻说,用手揽过被扶桑抛弃的青樱,极尽爱怜。

青樱恢复了妖娆的姿态,趴在拓麻怀中,娇嗔软语,使出一身媚功。

走出风月楼,扶桑才感觉呼吸畅快了些,究竟有多少人是在这浮华地狱,被色欲蒙蔽了双眼?

天色已晚,与风月楼表面的灯火通明相比,扶桑觉得这片黑夜竟无比明亮,直照射入人的心房。

扶桑还沉浸在月色之美中,忽然一个人被踢飞向他,他不爽把那人扔向一边,正准备发飙,一只穿着丝履的脚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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