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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无霜微寒(1 / 1)

天清云淡,泛着一股透人心脾的蓝,琼玉闲来无事搬一把椅子坐在庭中发呆。景秀的生活过的紧凑,她便愈发的清闲,十多年的忙碌生涯,一朝无事反倒不习惯。

琼玉手拿一朵野花开始无休止的摘花瓣,为了打发时间,她臆想着种种不存在的抉择。

“无聊…不无聊…无聊…不无聊…”

“能做这种游戏还真是挺无聊的。”

琼玉抬头,顾景辰从门外走来,他身着的绛紫色的外套衬的他稳重不少。少爷素来喜欢艳丽的颜色,着衣多为明蓝月白明黄等亮色,今儿的打扮实在是奇怪。

“少爷。”见顾景辰来,琼玉起身向他行礼,花从手中滑落。

“琼玉,你不在屋里待着,非要出来把一众花儿比的自惭形秽的都谢了,院子里光秃秃的,可不是无聊嘛!”

景辰拣起被琼玉拔的所剩无几的花梗,嗅了嗅将它还给琼玉。

“少爷一味的哄奴婢们高兴。”

被景辰一夸,琼玉转过身用帕子遮住自己发烫的脸。

“我说的可句句属实,琼玉出落的越发标志是有目共睹的。对了,景秀呢?我找她有事。”

“小姐在园子里练琴呢,不在房里。”

“练琴?!!!”景辰不敢相信的看着琼玉,她理解,这话说给谁听谁都会是这表情。

“少爷自行看看就知。”

“好吧,我去瞧瞧,辨识辨识她是不是中了邪。”

景辰离开后,琼玉无奈地撇撇嘴坐下,继续她的‘游戏’,“真话…假话…真话…假话…”

穿过长廊,景辰来到荷花池边,过了眼前这一座桥应该就是景秀练琴的地方,因那儿背临一颗古桃,风景甚好。

未至桥上,河的那畔传来悠扬的琴声,越过树丫,琴音曲折回荡,像奔腾而过的河流携带的水花,空明多情,和谐温柔。

声音似乎是被事物分割成了两股,一股技艺娴熟堪称天籁,一股则逊色不少,如果不是,那这首曲子一定有两个人在一起弹奏。

跨过橫桥,望向那落红纷飞的古树旁,一男一女两人合奏,丝乐从二人指尖倾泻,流淌在天地之间,撞击着下落的花瓣,让它跟随她们的节奏或迟缓或急切。

风起处,青丝飘动,那身着浅蓝衣衫此刻躲在树荫里的男子不正是苏幕夏吗!

她脸上专注的表情,从眉眼间流露出的喜悦,天地与之比也黯然失色,更何况那不知轻重,盘旋落于她发髻上的花瓣。

景辰看的呆了,完全忘了旁边还有景秀。

幕夏觉得有异样,抬头发现不远处的景辰。他看着她,施以浅眸一笑,赞许她琴艺高超。

幕夏停下弹奏,景秀随之停下也发现了顾景辰。“哥,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几时喜欢上弹琴了,怎么还拉着幕夏一起?”

“这你就不知道了!”景秀按住琴弦,满怀敬意地看着苏幕夏,“幕夏弹得真得很好,我本来有很多地方总也弹不好,幕夏一下就能指出问题的所在。有了她陪我一起练琴,我相信我的琴艺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景秀姐姐过谦了,幕夏只是路过见姐姐在抚琴,一时技养而已。主要是姐姐聪慧过人,一点即通。”

幕夏的夸赞让景秀有些飘飘然,随后她打量起顾景辰的衣着,这样正统的衣服她哥仅此一件,上次见他穿还是四年前的宫宴上。

“哥,你穿的这么人模狗样的干嘛去啊?”

“怎么说话呢!明天不就是苏幕痕的生日了吗?按理说我们今天应该带着幕夏去找苏幕痕,事先有个安排不是。”

“原来如此…”

“顾大哥有心了。”

景秀发现,并非她多心,顾景辰待幕夏与旁人不同。以前她哥身边的形形色色的女子她见过不少,深知她哥的只停驻在淡如水之交。那些女子来了,无妨,走了,亦无碍。多情如他,薄情,亦如他。

唯有幕夏,她知道景辰对她之心不纯粹只是拔刀相助那么简单,可她看不清景辰到底是真的在乎还是别的什么,难道仅仅因为幕夏没有像其他女子一样一开始就对景辰死心塌地,所以才更加让人着迷?

夏日临近,焦灼的空气已不适应幕夏的外出,苏幕痕撑开纸伞递给幕夏。景秀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在午后的阳光里投下的剪影,身虽有距离,影却融为一体。

良辰美景奈何天,景秀实在不忍打扰,否则她一定会被顾景辰杀了的。她冲上前,推说自己突然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就不与他们同行了,景辰听了这番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问了景秀苏幕痕的地址后,乐呵呵的和幕夏离开了。

顾景辰的重色轻妹她不是不知道,可做的这么明显,还是着实让她伤心了一把。景秀慨叹,同样都是哥哥,差别怎么能这么大。

出门,为了避免与景辰相遇,景秀特地抄小路赶往苏幕痕在京都的府邸——横穿闹市,便可直达。

反正时间充裕,景秀决定在市场上逛逛再去苏府,也许还可以在路上碰到麦壳,上次走的匆忙都没有和他道别,他当时一定被扶桑吓坏了。哎,都是她,害的麦壳的东西被弄坏了不少,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非得当面道歉不行。

老地点,麦壳果然在那里卖着一些奇怪的东西,生意还是那么惨淡。

“麦壳,还记得我吗?”

景秀跑上前拍了一下神游的麦壳,上次景秀带着面具,可他听得出他的声音,麦壳的蓝眸有了生色。

“菇凉,是你!”他叹道。

“不要再菇凉菇凉的了,叫我景秀就可以了。”

“好的景秀,你没有事吧?上次我见你被那个坏蛋带走,有没有受欺负?”

麦壳的关心让景秀甚是感动,没想到他最在意的不是他被打坏的东西,而是她有没有事,实在是太够义气了。

“我没事,你呢,上次打坏了你不少东西,还拿走了你的小家伙。”如果可以,景秀是十二万分愿意把那个虫子还给他的。

“没事,反正我也要走了,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

“要走?你要去哪儿?”

麦壳说,他感觉中国的人不太友善,也没有人欣赏他的东西,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里,他要继续他的发财之旅。

“我还留在这儿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事,知道了,就该走了。”

麦壳侧目看在遥远的天际,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向他招手。透过层层光线,他的金发蓝瞳闪耀在蓝天下,麦壳始终带着他坚持寻找财富的信念。

“你要走了,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你拿着。”景秀从袖中拿出一个用红绳拴结的黑石头,把它送给麦壳。

“这是什么?”

“这是蚕丝撮成的手绳,上面的石头是黑玉,在大周蚕丝与黑玉都象征着平安,愿你一帆风顺,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

“一定会的!iproise,waitfor,iloveyou。”

麦壳用他的语言做下了他的承诺,可惜景秀一句也没听明白。她乐呵呵的帮麦壳系上手绳,麦壳以为这是应允了他所说的话。

景秀还问麦壳什么时候走,她好去送送,毕竟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一场也是缘分。

麦壳回绝了景秀的好意,他告诉她他今晚就会动身,也接受不了离别的场面。

忽然,毫无预警地,麦克伸手将景秀拥入怀中。这个小举动对麦克来说只是他们家乡一贯的道别礼仪,但在礼教森严的大周这可就是有伤大雅之举,路人纷纷侧目,对二人指指点点。

回过神的景秀忙推开麦克,看着他笑的极为灿烂的脸问着怎么了,景秀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尴尬的气氛。

“麦…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嗯,景……秀,拜拜。”麦克话还没说完,景秀早就跑的没了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麦克再怎么辩寻也辩寻不到。

景秀只顾着低头往前冲,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她平时和男的交往是没有太多拘束,可并不代表她没有女儿家的娇羞。

她走的脚下生风,周围路过的人唯恐避让不及和她撞个人仰马翻,也有人没长眼睛还是被撞了。让景秀没想到的是——倒的却是她。

没有理由啊,景秀想,她怎么说也是武将家庭出生,和顾景城打打闹闹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路人撞倒?

“你怎么样?没事吧。”

男子扶起倒地的景秀,景秀压根没去看他,谢过了男子的好意便匆匆离去。

男子看着景秀奔跑而去的方向,不禁眉头微皱,一双清明的眼眸好似遮上了一层薄雾。

不远处,身着红裙的女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露出了相同的神色,只是她的表情和她衣服的颜色相仿,泛着一股血腥。

她回眸正对上男子的目光,不知是无意中的相逢还是一直逗留,女子拉起脸上地面纱,转身离开。

等景秀到达苏家在京都地府邸,远远就看见了苏家兄妹地身影,幕夏满脸欣喜的抱着苏幕痕,一旁大煞风景的顾景辰两眼放光透着深深的嫉妒。不用猜景秀也知道,此刻她哥一定在想为什么抱着幕夏的不是他!

“哥,羡慕吧。”

“说什么呢!”

“景秀,你怎么来了?夏夏你们认识?”看到景秀喊带他妹妹来的男子叫哥,苏幕痕还是小小吃惊了一回。

“嗯,哥,我来介绍,这是顾大哥,这位是景秀姐姐。我这一路走,若没有他二人的帮助恐怕也不可能见到你了…”说着说着,幕夏的眼中噙着泪,眼看着就要忍不住哭了。

苏幕痕掏出锦帕,说,“先进去再说吧,外头日头大的很。”

苏家兄妹的相亲相爱落在景秀眼中,让她理解了为什么幕夏这样依赖她的哥哥。拥有这样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还财大气粗貌若潘安的大哥,光这一点就已经羡慕死天下多少女子。尤其是在顾景辰这样鲜明的对比下。

“怎么不走,是不是羡慕幕夏有这样一个帅气多金的大哥?”

“你还有脸说。”景秀丢给他一个白眼,进了苏府。

“我也不差,好吧?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入府落座,苏幕痕煞有其是的责怪起幕夏私自从宋城跑到京都来这件事,可语气中的透露出的担心谁听不出来,他心疼地看着幕夏,那么单薄的身子谁又能真狠下心来责备她。

“夏夏,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让哥哥我怎么办?”

“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人家也是有原因的……”幕夏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扯着手中的帕子轻声说着。

“苏大哥,你不要责怪幕夏,幕夏也是为了想和你一起过生日,才大老远的从宋城赶来,光这份情谊就已经羡慕死景秀了呢。”

柔弱的幕夏说话慢声细语的,顾景辰碍于和苏幕痕不熟络不好开口,这时候景秀可算是派上了用场。苏幕痕听了她的解释,会心一笑。即使景秀不说,苏幕痕也猜着了八九分,他怎会不知幕夏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他。父母早逝,他是幕夏唯一的依靠与牵挂。

“夏夏,是哥哥的错,哥哥该多花些时间陪你的。”

“哥哥不怪夏夏了吗?夏夏只是不想哥哥太过忙碌而忘了自己,我想陪着哥哥。”

“夏夏的心意哥哥明白的。从宋城来这儿沿途一定很劳累吧,我让下人给你收拾房间,你先沐浴更衣休息一下,生日的事就交给哥哥好了。”

幕夏点头,凡是苏幕痕说的幕夏无一不听从。末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上前领着幕夏离开了大厅,景秀暗自感叹,有钱人家的丫头都要比一般人来的气派,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比如说上次的那个凶悍女欣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千金小姐。

幕夏一见到她哥便把什么都忘了,景秀和景辰看他二人说的情真意切,没去自找没趣。这可闷坏了顾景辰,幕夏完全把他当空气,幸好来人是她亲哥哥,不然非酸死不可。

幕夏被扶去休息,苏幕痕才有空招呼景秀与景辰。他向二人表达了真挚的谢意,感谢他们这些天来对幕夏的照顾。

“我想上次我们的碰面,你是帮幕夏找我的吧。”

“苏大哥真是聪明,可不是吗,不过我也就出了一点点力,主要是我哥,是他在睢阳碰见了幕夏,把她带来京都的。”景秀喜欢幕夏,所以愿意在苏幕痕面前多说一些顾景辰的好话,指不定来日方长,苏幕痕会变成顾景辰的大舅哥呢。景秀也是很愿意有这么一个有钱的亲家的。

“那可多谢顾兄了。”

“叫我景辰就好。”这一声顾兄叫的,让景辰觉得他娶他妹妹的机会渺茫,其实他想和幕夏一样喊苏幕痕哥!

“为了表示谢意,不如今晚就在我府上用过膳再走如何?”

顾景秀就等着这句话,都怪她昨天一形苏幕痕没有什么要请客设宴的意图,可愁坏了景秀,她可不想让河图以为她在耍他玩。

“请吃饭什么的,不如明天吧,正好你生日吗!”

“景秀,说什么呢,太没规矩了!苏公子不要见怪,小妹在家胡闹惯了,哪有要别人请客的道理!”

“哥……”“不用理她…”

“不会啊,我觉得景秀随性不受约束的个性很讨人欢心,她说的也对。那明天我就在岁桦轩设宴,到时候还希望景辰兄能够赏脸才是。”

苏幕痕帮景秀说话,让景秀小小得意了一番,她睨了一眼景辰,好像在说,想娶幕夏为妻的话,可要好好讨好我。

景辰不解,景秀几时和苏幕痕这么熟了,他们也不过才见过一面,怎么苏幕痕说话就处处偏袒景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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