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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听帘外雨打芭蕉(1 / 1)

翌日,景秀跟随河图离开睢阳。回洛阳途中却很幸运地碰到了扶桑地信使,风尘仆仆的他与景秀他们到了同一家饭馆,无意间的一句念叨暴露了他的身份,那时饭馆老板客气寒暄了一句,“听口音客官不像本地人,从哪儿来,可要住店?”他回答从东都来,片刻便要动身赶往洛阳。

河图明白景秀的意思,给世纯使了个眼色,世纯丢下一锭银子,三人跟着那人也走了出去。

那人警惕性很高也有经验,意识到有人跟着,不声张,却专往人群多的地方钻,企图借着大街上的人流脱身。

途中虽有跟丢的迹象,兜兜转转勉强还是发现了那人,似乎是那人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或是低估了景秀他们的耐心,逐渐放松起来,按照既定的行程,向洛阳进发。

这就不可避免地被河图他们拦截了下来,不出意外景秀见识到了世纯地身手,想不到那小小的身子竟可以有那样大的爆发力,她稚嫩青涩的像是暮春飞扬的柳絮,行动处却宛如惊雷划破了苍穹。

河图执一柄折扇,定定的看着世纯,他是如此的坚信世纯,连扇上的流苏也不曾摆动。景秀遗憾没能看到河图动手,又或许他身边高手如云,他就只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爷——看繁花似锦,恬淡闲适,便是一生。

世纯从那人身上搜出了扶桑的亲笔书信,上写着“顾丞相亲启”几个字,景秀高兴的连拆都没拆开就直接撕了,痛快后一身轻松。

“不检查检查是不是太草率了?”

“有什么好看的,扶桑那个家伙绝对不会写什么好话,看了不过是徒添生气,王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河图点头默许,世纯作罢,不再追究,警告身后那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信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敢在往顾丞相那儿去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不到事情如此轻松就摆平了,景秀心情大好,世纯也因为马上就可以摆脱景秀,露出了一路都没见到的笑容,重新租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地向着洛阳驶去。

看着窗外疾驰而过地风景,景秀不免抱怨世纯驾的太快了些,世纯才不理会她,故意狠狠甩了几下马鞭。

景秀从车里伸出头,问“世纯,你驾这么快干嘛?”

世纯不理她。

“这么快会颠着王爷的。”

世纯不理她。

景秀悻悻地钻回车内,时不时打起车帘,看几眼窗外叹几声气。

“觉得颠吗?”

景秀摇头,车虽然快却并不颠,从他二人都安如泰山般的坐着可以看出。“只是觉得太快了。”快的马上就要与你分别。景秀看着河图,让后半句话淹没在洛阳喧嚣的人声中。

“时间的确如白驹过隙,眼见着春去秋来,已近暮春三月,柳絮纷飞的时节。”

风扬起车帘,恰有几片柳絮飞入。

“王爷的生辰也近了吧。我记得四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节。”

柳絮如雪,桃花未谢,四年前记忆中的少年在夜色中落寞地出现,四年后他从记忆中走出,玉带白袍,衣袂飘扬立于眼前。

景秀确信,那就是他。

今年的生辰一定会异常盛大,因为只是这将会是河图二十岁的加冠礼。在大周,男子二十弱冠,女子十五及筚,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这意味着你已步入成人,男子不必束发,女子也可等待良人替她绾起青丝。

虽然大周的皇子在未成人时就已封王称候,有了封地,但只有年满二十,才可正式的接管土地,比如现在的扶桑,也就只是个名义上的东成王,东都所有事物无论大小都是他皇叔普文王在管理。

这次的寿宴会比四年前更加精彩,景秀一定会被允许参加,皇子一旦成人就意味的需要成家,清河王妃的位子不能空悬。这就不再是河图愿意与否,而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转眼间,景秀在东都心心念念的家已到。她与河图简单的告别,但愿再见时,天上人间,风景未变。

下了车,马车没有片刻的停留,景秀立于扬起的一方尘土之中,目送它的离开,不一会儿马蹄声便被人群声掩盖,那藏蓝色的车篷也很快化作天边的一抹色彩,消失在视线中。

一切尽像昙花一现在梦中,马蹄声声踏过的不仅是土地。

景秀小心翼翼的从后院翻墙进去,想着按照惯例,爷爷此刻正和朝中大臣与显贵们在外交际,一切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偶尔被几个巡视的卫兵看到,也很容易就糊弄了过去,相安无事地到达房间。

刚进房门,琼玉便本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安排,琼玉却凡事亲力亲为,照顾着景秀的生活起居,做到面面俱到,她最常说的就是——小姐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她还总嫌别的丫鬟照顾的不够周到,常常数落他们,景秀有时会抱怨她的脾气越来越刁钻,眼看整个丞相府就是她当家了,但琼玉对她是极好的。

泡在满是有着静心安神功用的花瓣的桶里,嗅着袅袅燃起的檀香,景秀享受着这一切,把这几天的恶运全部抛诸脑后,忘记扶桑,却不能忘了东都,要留下最美好的,能在年老时也细细品味的时光。

世纯果然是个有魄力的女子,她说会让那个人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老天爷被这句豪言壮语所震慑,自那天以后,便迎来了阴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十几天,不是狂风暴雨也没有雨过天晴,断了线的珠子般织成的渔网,覆盖住了洛阳明媚的蓝天。深陷阴沉天气中的人难免烦闷,往日热闹的洛阳只听得见咒骂声,这都是后话。

马蹄阵阵,世纯在车外悠闲地抽着车鞭,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也没有在意,没去想是不是有人在咒骂她。

清河王府坐落在全渭滨最人烟稀少的地方,背临一座山丘,春天一到,漫山遍野的山茶便会迎风绽放。而河图最爱的便是那山茶尽头的竹林,一条小溪将山茶与青竹隔开,仿佛一个花开迷途不知尽,一个淡泊名与利。

“王爷,世纯不明白,这就是你说的静观其变?”

河图轻轻转动手上的玉扳指,似是一切了然于胸,“你以为扶桑真的想杀她吗?他的戏不过是缺少观众罢了,曲终人散,都是注定。拥有外强中空的竹,无论它表面有多么的脆弱,那地底下盘根错节的根才是真正可怕的。”

送走了景秀,她放慢了赶路的步调,几天以后才回到渭滨。人生在世,时间是不能追赶的,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是你追赶时间还是时间追赶你。不如放下步伐与时间同行。

沿途河图顺道视察了一下从洛阳到渭滨一带的风土人情与百姓的生活现况,大体上的安居乐业并不足够,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触动你的内心,天下并不完美,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他知道,受人鱼不如授之以鱼,即使他有多么的慷慨解囊,广散金银,也不可能救尽天下人,你能救他一次却不能救他一世。那些人会在看不到的地方受尽艰辛,哀号遍野不是你看不到就不存在。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见到一个便救一个,不让一个百姓死于贫寒。

“王爷,世纯真希望有一天放眼望去,看到的不再是他们饥肠辘辘的脸。”

“我们不是正在为这一天而努力吗?”透过车帘,河图看着身后一群闭身褴褛的孩子,那些因为家乡荒年而背井离乡只为了吃一口饱饭的人,他们正拿着河图给的一锭金子热泪盈眶,也许终其一生他们也不会再见到那么多钱,这些都不是河图希望看到的。

在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的怨恨着老天爷之际,景秀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琼玉以为他家小姐在东都撞了邪,差点没让人出去请道士回来驱鬼。

平时小姐最深恶痛绝而因此冷落的女红舞蹈刺绣成了最受宠的事情,以前是八匹马也拉不起来的景秀现在每天早睡早起,按时完成爷爷布置给她的任务。连教导她刺绣的师傅也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她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来整自己。

琼玉看着景秀被针刺破的手,每天没日没夜练习舞蹈而磨出了水泡的脚以及时时被崩断的琴弦弹伤的皮肤,好不担心。

她还发现景秀比以前爱打扮了,总是嫌首饰带的太多坠着痛的景秀现在会虚心地向琼玉请教起了如何化妆打扮,那个曾经跟在少爷身后玩耍会偷偷从外面带回些新奇玩意的小姐,渐渐对往日的珍宝——刀枪剑戟没了兴趣。

琼玉总会看见景秀一个人站在衣柜前发呆,她不知道她的小姐几时有了这个爱好。在一片万紫千红的衣服当中有一抹显眼的白色,依稀记得那是小姐从东都回来时穿的一件,她以为是喪服想要扔掉,却遭到了景秀的阻拦。现在它正和景秀的其他衣服一起,安然的摆放在衣柜中。

景秀的改变让顾丞相看在眼里乐在心中,给在朝廷中忙的浇头烂额的他一点了宽慰。他以为自己的孙女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却不知道这些变化背后的少女心事。

京都的雨连绵不绝地下了十几天,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窗外雨声滴答,落尽了桃花,把叶子洗刷干净透彻。不时的吹来一阵清风吹断雨的轨迹却吹不散满天的乌云。

这样下个不停的雨给人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此时,琼玉正待在房内耐心地指导着景秀的针法,时不时地指出景秀的错误。

“该死的天气,去年大旱一年让北方的一些城县颗粒无收,害得百姓连草也吃不上,今年可是一次的回了本。”

抱怨落在景秀的耳朵里,她头也不太抬,专注于自己的“小鸡啄米”图。“琼玉,你几时变得这么关心国家大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每天都有上朝堂呢。”

“只是偶尔听少爷提起来罢了。”

“我哥?他一定是担心爷爷会借此契机让他入仕为官,他怎么舍得放下他那些风花雪月!哎,琼玉这鸳鸯的眼睛我总绣不好,你帮我看看…”

琼玉接过所谓的鸳鸯仔细端详了半天也始终没有找到鸳鸯的所在,明明就是两只已经拔好了毛等待下锅的家禽好吗。

“也不能这样说少爷,他很有责任心的,对我们下人都很好…恩,小姐,你试着换成这种颜色的线绣眼睛试试。”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话,景秀专心刺绣时,琼玉不去打扰,只静静地看着窗外偶尔划过的惊雷,听着听腻了的雨声,“真希望赶快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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