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快恨死那人了,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可此时陈先也好不到哪去,战战兢兢说道:“大人,此事绝非此人所言,此乃诬陷。大人莫不是随便寻得一人诬陷我陈家?”此时陈先说话已经声音很低了,连他自己都知道底气不足。
“啪”张俊一拍案几,陈先一个激灵。张俊大声说道:“陈先,吾至徐州,汝三番五次刁难与我,念在陈别驾、陈太守与我有旧,不愿与你交恶,不想你死不悔改,莫非要我查抄陈家不成?”
“大人恕罪啊。”陈先终于崩溃,起身跪到厅堂之中。
“陈先,此事你可认罪?”张俊怒声说道。
“小人认罪,此事确为我家公子之计,王石村亦是陈家佃户,小人便命人寻得王九,许其钱财令其言军中士卒欲对其妻不轨。”陈先说道。
“慢着,你说许王九钱财,可为何要杀掉王九?莫要骗我,不然便让你不得好死。”张俊冷声说道。
“是是是,小人不敢期满大人,实是王九贪得无厌,想要回他家地契,还要五两黄金,是以小人便命人将其杀害。”陈先答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那士卒可是被你买通?”
“小人未曾买通士卒,因怕事情败露便未曾买通士卒,只留有十人在王九家,待王九将一士卒诓至家中,便杀死士卒,而后命人穿其盔甲逃离王九家,其余几人便奔至村中喊人,小人早已命人叫来别村青壮,待村中喊声响起,便命人前去王石村围住了秦将军。”陈先跪在地上娓娓道来。
张俊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为了对付自己,陈先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若是此事处置不好,自己便再下邳毫无民望了。
“还望大人饶小人一名啊。”陈先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张俊刚要说话,这时高顺说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俊疑惑得看了看高顺,点点头说道:“来人,先将陈先带下去,好生看管。”
话音刚落,进来两名侍卫便带着陈先下去。
“将军有何话要讲?”张俊看着高顺问道。
“末将只是想问大人欲如何处置陈先。”高顺说道。
张俊听高顺这么一说,便冷静下来,刚才自己确实是想要捉拿陈先前去王石村认罪的,可高顺这么一说,张俊又有些犹豫。“不知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张俊问道。
“大人,今徐州初稳,我军亦不强大,仍需此地士绅相助,陈珪为别驾,陈登为广陵太守,若是此事处置不当,怕是徐州乱事又起。”高顺说道。
“将军之意便放了陈先?”张俊问道。
高顺摇头说道:“可将此事告之军师,亦可告之陈珪,而后令陈家出钱粮平息此事。”
张俊心不甘的说道:“如此放过陈先,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不必这样,陈家仍需盯梢,此事之后陈家便会暂时支持主公,有利于徐州安稳,待我军强大之时,陈家若还有不轨之心,那时再处置陈家。”高顺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张俊、高顺、陈先压着陈家八名家丁前往王石村,当着王石村百姓将此事说了一遍,只是将责任推到了那八名家丁身上,王石村村民皆为陈家佃户,是以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后张俊便将这八人定罪后投入监牢。
回到府衙,张俊对着秦宜施礼说道:“此事委屈秦将军了。”
秦宜赶紧回礼说道:“秦宜怎敢当大人之礼,吾相信大人定会给秦宜一个清白。秦宜当谢过大人才是。”
张俊扶住秦宜,拍了拍秦宜肩膀说道:“此事已解决,然下邳之事还需仰仗各位。”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大人,朱侍卫长回来了。”
朱勇?张俊大喜,赶紧问道:“是朱勇一人回来?”
侍卫想了想说道:“朱侍卫长刚进城,尚有一辆马车跟随。”
太好了,张俊笑着说道:“走,待吾给诸位介绍一位大才。”说着,张俊便向外走去。
待四人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向府衙驶来,前面朱勇提着刀骑在马上。看到张俊等人,朱勇快马过来,下马施礼说道:“末将见过诸位大人。”
张俊拍了拍朱勇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徐兄可来?”
朱勇正要说话,这时马车车帘打开,徐干露头看着张俊喊道:“子重贤弟。”
“兄长。”张俊大喜。
徐干下车后向张俊施礼说道:“贤弟,一别经月,不想贤弟已做了郡丞,令人可喜可贺啊。”
张俊摇头说道:“兄长莫要取笑我了,兄长也只是不愿出仕,不然以兄长之才怕是早就立于朝堂之上了。今小弟初掌下邳,还望兄长助我。”
“蒙贤弟不弃,徐干愿为贤弟效命。”徐干说道。
张俊知道徐干之才,徐干说为自己效命,没说吕布,更没说朝廷,说明徐干还是不愿意出仕的,只是来此帮助自己而已,张俊也知道徐干喜欢读书做学问,不然也不能成为‘建安七子’之一。
“此次吾可是举家前来,以后便要叨扰贤弟了。”徐干笑着说道。
张俊一听赶紧说道:“哦?嫂夫人亦在车中?”
徐干点了点头,张俊赶紧吩咐道:“将车引至后院安顿,稍候我便去向嫂夫人见礼。”两名侍卫过来便将马车引去后院。
回到大堂,张俊给众人一一介绍后,张俊便坐下直接开口说道:“兄长前来正是时候,现下吾正有一难事需兄长为我谋划。”说着,张俊便将下邳之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徐干听完之后感叹一声说道:“贤弟仁心令徐干敬佩。”
张俊摇头说道:“只是兄长,若行此事怕是要得罪下邳士绅。”
“贤弟无需急切,可如此,以此事要挟陈家,使陈家退还地契,而后由官府更改地契,每户分自耕田一亩,无主之田一亩,余者田地再交予士绅。”
张俊想了想说道:“下邳城周边共有良田八千亩,无主荒地甚多,有农户三万余户,当如何划分?”
徐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若是这样,便收回良田三千亩,而后令人使民开垦荒田,发予地契,变为自耕田即可,这三千亩良田亦可租给百姓耕种,十赋二,可使官粮充足。不知贤弟对于赋税如何收取?”
“此次栗米收成仍是十五赋一。”张俊说道。
徐干点头说道:“此赋不多,待百姓有自耕田后,可十赋一。只收取三千亩良田,下邳士绅怕也不会抱怨。”徐干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依兄长之言,此事还需兄长多多费心。”
“贤弟放心,下邳百姓当感恩贤弟才是。”徐干笑着说道。
第二日,徐干便带着徐盛及五百名士卒前往下邳各地张贴告示,宣传官府新政,而陈先在请示了陈珪后,将下邳士绅召集起来,以徐家为首,各家共拿出了三千亩良田交给了官府。
这日,张俊正在和徐干商量田地后续之事,自从下邳新政出来以后,各村百姓纷纷积极去开荒,而各村都有士卒看守,以免发生争执,出现械斗之事。
“报,启禀大人,门外来一使者,自称乃是朝廷所派,前来宣旨。”
宣旨?张俊扭头看着徐干,徐干也是一脸茫然,这个时候朝廷派人来宣什么旨意?这旨意又是给谁的?“有请”张俊说道。
“慢着。”徐干叫住了侍卫,看着张俊说道:“贤弟,既是朝廷所派,贤弟需亲自去迎才是,不然会以大不敬而治罪。”
呃,这个张俊还真不知道,圣旨这东西对自己而言有些高级了。再者,自己心里对这个朝廷也没什么概念,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那便出门迎接吧。”张俊起身说道。
待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府衙门前,马车前站了一人,脸色白净,穿着袍服。这时徐干拉了一下张俊,张俊赶紧施礼说道:“见过大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俊,笑着说道:“在下并非什么大人,只是天子身边的内侍而已,这位便是子重公子吧?”
原来是太监。张俊愣了一下,不过一想也是,传旨的不都是太监么。“正是在下。”
那太监倒也没什么架子,笑着说道:“在下奉天子之命前来宣读旨意。”
“大人里面请。”张俊说道,他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太监,叫公公?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个词。
待进入厅堂,那太监说道:“张公子听旨吧。”
张俊一听便跪了下来,徐干也跟着跪了下来。“建安二年十月,朕闻河内太守之子、下邳郡丞张子重素有才德,治理下邳有功,特诏赦张子重为下邳太守,代朕守牧一方。”那宦官念完之后,卷起圣旨看着张俊。
“吾皇万岁。”张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这么喊道。
起身之后,宦官笑着说道:“公子年纪轻轻便为身居太守之职,他日前途远大啊!”
张俊虽不知道这些礼制,但为人处事方面还是知道的,赶紧说道:“多谢大人,大人不辞劳苦前来下邳,还望大人在此盘亘几日,也让张俊略尽地主之谊。”
宦官说道:“张大人无需如此,在下今日便走,还要去往江东宣旨。”
张俊一听便开口说道:“既如此,下官略备薄礼,还望大人收下。”说着叫来一名侍卫吩咐一番,不一会儿那侍卫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递给张俊,张俊拿着盒子说道:“此乃下官心意,还望大人收下。”
那宦官一看,笑着说道:“张大人有心了,待回到许都,吾自会在天子面前表大人之功。”说着也不客气,便接了过来。
送走宦官后,张俊和徐干回到大堂内,张俊打开圣旨又看了一遍后说道:“兄长,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徐干点头说道:“正是,天子怎会知贤弟之名,若所料不差当是曹操之谋。”
张俊想了想说道:“兄长所言极是,曹操不安好心啊。以兄长之见,此事当如何向叔父解释?”
“大人书信一封送去彭城便是,陈军师想必亦知此乃曹操之计。”徐干说道。
张俊点头说道:“那吾便书信一封,只是兄长,适才听那宦官所言前往江东宣旨,江东之地知孙策日前势头正猛,莫非此旨意是封赏孙策?”
“必是如此,若细细想来,怕是曹操想与孙策结盟,使孙策与袁术交恶。”徐干说道。
张俊凝思了一会儿说道:“袁术其实不足为虑,便是徐州军亦可击败袁术,只是不知曹操此次命孙策抗击袁术所为者何。”
徐干听张俊这么说了之后,想了想道:“吾明白了,定然是曹操欲出兵张绣。曹操命天子册封贤弟,便是使徐州不稳,又册封孙策,更是让孙策与袁术交恶,如此便只剩下南阳张绣了。”
张俊一听,也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担忧的说道:“张绣若除,曹操下一步怕是要对徐州用兵了。唉!徐州刚稳,百姓亦分到田地,值此之际,真不愿徐州生事。”徐干听了也是满脸担忧。
十日后,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十月末突然自淮南传来消息,袁术登基称帝,建号仲氏,并置公卿大臣。天下群雄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