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营帐,张俊双腿有些发抖,只因刚才跟随吕布前去濉水岸边观察南岸纪灵大军的营地,张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大战,自己前往徐州的路上所遭遇的不过是一场小型伏击战而已,看着濉水对岸袁术军连绵近十里的大营,张俊不知道这仗该如何打。
而张俊也明白了身为一军统帅的不容易,吕布看了看对方的大营只是淡然笑了笑,并没有紧张感,这让张俊非常佩服,从这些乱世群雄的身上,张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境界,那种风轻云淡,决胜千里的境界。
那种境界,是源自于内心无比的强大,这个对自己来说或许是最欠缺的,可是这种境界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吗?自己跟随吕布真的能够学会这些吗?现在只是观察对方大营,要是两军三万多人彻底开战呢?那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震撼?
张俊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濉水南岸,纪灵军大营。
纪灵年约三十余岁,跟随袁术多年,是袁术手下首席大将,纪灵身材魁梧,脸色发黑,脸颊旁和额下胡须浓密,指着地图说道:“后日,韩暹、杨奉二人所部两万将从相县东取梧县,截断吕布大军归途,我军待韩暹、杨奉夺取梧县后便由张将军率部向北岸吕布发起进攻,我率五千人向东由符离渡河,届时我军便可三面合围吕布,使其插翅难逃。”
张勋和桥蕤听后,都点了点头面露喜色,张勋说道:“将军,若如此,岂不一战可定徐州?”
纪灵摇了摇头说道:“未必,吕布勇武,且其手下骑兵众多,我军未必能在濉水全歼其军。”
桥蕤想了想后说道:“将军,主公曾言我等可率军东进杀入下邳,为何此时更改?”
纪灵说道:“桥将军且放心,此事我已报之主公,若能在此地歼灭吕布精锐,徐州便可一战而定,若是不能全歼其军,便由桥将军率军五千东进下邳,主公会命乐就率军一万支援将军,桥将军可攻取睢陵驻守,乐就所部将由虹县、夏丘直往睢陵与将军汇合,届时三军可同时北上,包围彭城。”
“将军英明。”两人抱拳说道。
已经是扎营后的第二日了,张俊奇怪河对岸的袁术军为何不进攻,而是深挖壕沟,加固营防,像是要打一场持久战一样。
“公子,吕将军在中军帐议事,命公子前去。”张俊的亲兵在帐外说道。
张俊掀开帐帘问道:“可知所议何事?莫不是敌军要渡河进攻?”
亲兵摇头说道:“小人不知。”
张俊通报后走进营帐,看到众人都已就坐。吕布看到张俊进来,点了点头说道:“重儿可站于吾身后。”
张俊只能走到吕布身后站住,等待着吕布和众人议事。
吕布似乎有心事一样,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敌军似乎没有进攻迹象,我军在此亦不可久驻,以防徐州生变,诸位可有话说?”
吕布此次出征带着陈珪,是以整个营帐内只有陈珪一个谋士,左侧则坐着四员大将,为魏越、高顺、侯成、曹性。
陈珪想了想说道:“纪灵依竹邑扎下营寨,这两日深挖壕沟,似乎在等我军进攻,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吕布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张俊此时便站在地图旁边,因气氛紧张,便只有将目光望向地图,可古代的地图实在是不清不楚,略微标明一些地方,河流也没有注释,让张俊看得很费劲。
这时高顺起身说道:“主公,我军粮草不济,不可久驻,明日末将率‘陷阵营’前去进攻敌营,以探敌军虚实。”
这时,张俊突然问道:“叔父,不知梧县何人驻守?”
梧县?众人不明白张俊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而这时陈珪拍掌说道:“主公,臣知晓了,纪灵所部按兵不动,必为等待梧县有变。”
吕布一个激灵,看着地图问道:“公瑜之意莫不是韩暹、杨奉所部由相县进攻梧县断我后路?”
“正是,纪灵必然在等待韩暹、杨奉所部,主公且看,韩暹、杨奉所部驻扎山桑、轾县,若要两人出兵,必然先于纪灵大军到达竹邑,然并未见到两军旗号,其所部必然北上至相县。”陈珪说道。
“可为何此时仍未有梧县消息传来?”吕布还是有点犹豫。
“主公,相县、砀县之间有山,道路难行,但臣估计,最迟明日韩暹、杨奉所部便可到达梧县。”陈珪说道。
吕布一听,觉得此事有些难办,自己现在撤退赶至梧县也来不及了,若是再被纪灵大军从后追击,这仗该如何打。
“主公,臣有一计或可解此危机。”陈珪说道。
吕布一听大喜,赶紧问道:“公瑜有何妙计?”
“子重公子之父曾与韩暹、杨奉共迎天子于洛阳,三人交情颇深,可使公子前往梧县,劝说韩暹、杨奉倒戈相向,如此我军便可将计就计。”陈珪笑着说道。
张俊一听,发现这场战事还真的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只是自己能完成这任务么?况且自己并没有见过韩暹和杨奉,在这乱世中交情真的能那么长久吗?
吕布看到张俊不答话,他本以为张俊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大营,可没想到张俊并没有说话,便有些不悦的说道:“子重可愿去梧县一趟?”
张俊突然有些恨陈珪了,若是自己前去被韩暹、杨奉所俘虏该怎么办?张俊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这时陈珪又说道:“公子放心前去,韩暹、杨奉两人不敢将公子怎样。”
张俊看了眼陈珪,既然陈珪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如果自己再不表态,怕是吕布更加看不起自己了,便只能咬牙说道:“既如此,侄儿变前往梧县一趟。”
吕布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重儿此去若能劝说两人,便是大功一件。”
张俊无心再听吕布说这些,只能施礼说道:“侄儿这便回去准备,便前去梧县。”
看着张俊表情黯然的退出营帐,陈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许昌,大司马府。
“元龙,此次你父子二人立下大功,吾欲上表天子封你父为议郎,封你为广陵太守,如何?”曹操看着陈登笑着说道。
陈登心里有些紧张,这和父亲临走所托并不完全相符合,父亲的意思是要第一个保住家族的利益,其次是自己的官位,广陵太守自己很满足,但封父亲为议郎便意味着父亲要到许昌,那家族在徐州的利益便没办法保障了。
想了想,陈登说道:“蒙曹公赏识,我父子二人感激不尽,只是家父年迈,身体有恙,想留在徐州家中,不想过问世事。再者,父亲和我若同时离开徐州,亦不便曹公他日夺取徐州,亦使吕布怀疑我陈家。”
曹操笑着看着陈登,曹操心里明白,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试探陈登而已,这些世家豪强在当地的影响已经根深固蒂,这与自己的主张不同,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对这些世家豪强下手而已。
曹操笑着说道:“元龙所言有理,既如此,便封汝为广陵太守,徐州之事还请汝父子多加上心,他日若取徐州,必然重赏你等。”
“陈登谢过曹公,愿为曹公效死命,陈登明日便返回徐州。”陈登施礼说道。
待陈登走后,曹操招来荀彧、程昱、郭嘉等人,拿出一封帛书说道:“乐进来报,袁术起兵三万攻打徐州,令譙国境内韩暹、杨奉所部亦东进徐州。”
待众人看完之后,曹操接着说道:“诸位觉得我军可出兵否?”
荀彧说道:“主公不可出兵,若主公出兵,攻徐州耶?攻袁术乎?”
荀彧一句话让曹操不禁点头,是啊,自己若出兵攻打徐州,虽可讨天子下诏,但吕布刚刚将韩胤送至许都,自己便攻打徐州,道义上站不住脚。可以攻打袁术,但袁术虽然无道,但现在还未称帝,再者袁术手下士卒众多,虽战力不精,奈何其兵多,只因淮南富庶,使袁术这几年实力大增。
郭嘉笑着说道:“文若之言甚是,主公无需发兵,只需观望便可,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吕布本就兵少,此战后其便不足虑也,若袁术兵败,主公便可挥军淮南,夺寿春、合肥重镇。若如此,徐州便如探囊之物。”
曹操也想明白了,笑着说道:“如此,便让吕布和袁术相争吧,莫若吾再给两人加把火,明日吾便上奏天子,斩杀韩胤,令封吕布为左将军。”
“主公英明。”
“还有一事,我军已休整完毕,我欲再取南阳。”曹操说道。
郭嘉说道:“主公何不等徐州之战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曹操听了郭嘉的话不住点头,其实曹操也想过等徐州之战有结果再说,可自己因为急于想为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亲卫典韦报仇,才想要急于发兵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