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绣与鲁肃率兵入驻漆县后,便广派斥候,探查贾诩与张俊两军的动向,得知贾诩已拔营前往鹑觚后,张绣便与鲁肃商议当如何出兵。
依照张绣的意思,一万骑兵,径直西去奔袭鹑觚,反正后日一早便算作演习开始,自己这般奔袭,只怕贾诩还没有来得及加固城防。张绣久居关中,自然深知安定一带的城池多破败,而且有的城池城墙处是黄土垒筑。
三军的驻地分布比较有意思,张绣所在的漆县最东,北面是西川,虽说有两处驻地,但张绣根本就没考虑过西川。而贾诩所在的鹑觚在漆县西北近二百里处,阴密则在鹑觚西南;至于张俊的驻地杜阳,则是在漆县西南、阴密东南,杜阳至两地的行程差不多,但西北去阴密则有千山余脉,道路南行,而东北的漆县,虽然也有不少丘陵,沟壑众多,但毕竟不是山脉阻隔。
张俊也正是因为兵力较弱,才选择了杜阳守卫。当然,张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只看张绣、鲁肃能否体会到了。
鲁肃听了张绣的讲解后,突然眉头紧皱,沉吟不语。张绣一看,急忙问道:“先生,可是觉得有些不妥?”
鲁肃想了想后问道:“将军久随军师,当了解军师此人多谋,在下怀疑军师大军并未前去鹑觚。”
张绣听后愣了愣神,而后有些怀疑的说道:“不可能,斥候来报,军师已率兵行至鹑觚不远。”
“若是军师大张声势前去鹑觚,而后悄然返回呢?”鲁肃问道。
张绣听鲁肃这么一说,不由得也产生了怀疑,他和贾诩在一起多年,深知贾诩诡计多端,或许贾诩就等自己出兵前去奔袭鹑觚。
“先生之意在下明白了,那如今当如何行事?”张绣问道。
鲁肃拂着胡须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张绣问道:“将军,如今有三策可行。其一,将军亦分兵突袭鹑觚,留士卒守卫漆县,若突袭不成,便率军返回,以免被夹击,若是有机会还可夹击军师,但希望不大;其二,分兵绕过漆县,南下杜阳,由杜阳东面袭击,先取杜阳,再想法奇袭阴密,如此便可以犄角之势抗军师,只是此事需做足声势才可;其三,按兵不动,死守漆县,众人皆以为我军必然先动,然在下窃以为先动者必然为主公,你我反其道而行之,守住漆县,再待机而动,后发制人。”鲁肃说完,看着张绣,等待张绣做决定。
张绣听完鲁肃的话,心里是暗自庆幸啊,若不是自己临时想到缺少参军,请了鲁肃前来,只怕自己第一个就被灭掉,那就太丢人了。
张绣沉吟片刻说道:“先生,第一策有些冒险,若是军师便等待我军当如何?需知漆县境内沟壑众多,若是我军奔袭不成,中了埋伏就无法逃脱。”
鲁肃听后点头说道:“却是如此,其实还有一途可奔袭鹑觚,便是先行西川,而后绕道奔袭。只是路途太远,只怕会被军师察觉。”
张绣深以为然,接着说道:“第三策,非是张绣矫情,委实不能如此丢人死守,三军中唯我军乃是骑兵,战力最强,若是如此还要死守,只怕被人耻笑。”
鲁肃听罢猛然一愣,看着张绣,似乎不能相信张绣的这个理由,但张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鲁肃不能不相信。鲁肃开口说道:“将军,三军对战,形势如此复杂,岂能因此而定?”
“先生不必多言了,在下绝不会死守的。”张绣毅然说道。
鲁肃再劝:“将军,实不相瞒,三策之中在下着实希望将军能选三策,第一策冒险,第二策亦是如此,只有三策最为妥当,漆县之地处于正中,不论主公还是军师,定然要夺取漆县,将军三思啊。”
张绣摆摆手说道:“先生,在下多谢先生之计,然实是无法下定决心死守,是以在下选第二策,南下奔袭杜阳,先败了主公,便可一对一直面军师。”
说实话,张绣对贾诩熟悉,深知贾诩厉害,虽然张绣和张俊亦曾在陈仓一起守城,也知道张俊有智谋,但如今张俊只有五千士卒,而且张俊的智谋再厉害也比不过贾诩吧?所以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鲁肃见张绣心意已决,便不再说话,但鲁肃内心之中却对张绣有些看轻了,此人只能是将,若为帅,必然不成。
当日,张绣便率领六千骑兵悄然南下,离正式开战还有一日,自己此时南下正好,也就是军演开始第二日自己就能到达杜阳,出其不意攻击杜阳。
张绣离去,鲁肃自领四千士卒守城,临走之时,鲁肃再三交代张绣:务必要小心行军,仔细探查后再做决定,若是不妥便疾速回军。
张绣唯唯诺诺答应了下来,但站在城头上望着策马远去的士卒,鲁肃感觉到一丝不安。
鹑觚
鹑觚东南十里处,有一条小河,当地人称之为黑河,河岸两旁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虽说已步入初秋,但此时的天气还是异常炎热。
在树林中,密密麻麻的士卒抱着兵器坐在树下休息,士卒已是疲惫不堪,有了树荫的遮挡,士卒们都睡得正香。
这时,一阵马蹄声急促响起,惊醒了几名熟睡的士卒,不禁小声骂着这几名策马入林的家伙,旋即又扭过头去继续睡觉。
一盏茶功夫,突然号角声响起,士卒们赶紧抱着兵器开始走出树林集结。
庞德见士卒集结完毕,转头向贾诩说道:“军师,请下令。”
贾诩笑了笑,看着庞德摆手说道:“出发吧”。人人
一时间,一万士卒穿出树林,沿着黑河开始往东南而行。
杜阳。
张俊站在地图前,左手拿着帛书,右手提笔在地图上标记着。旁边的高顺则不解的看着张俊,不知道张俊在地图上这么画来画去的有什么用,地图都给毁了。
须臾,张俊放下手中的笔,扭头看了看高顺,见高顺满脸的疑惑,张俊笑着说道:“将军可是不解?”
高顺点点头说道:“主公这是作甚,这些线和箭头又有何意?”
张俊想了想后,指着地图上的箭头说道:“箭头所指,表示了敌军将要进军的方向,至于这些直线,是表示了两军之间的直线距离,也可以视为道路,虚线则表示敌军可能要行的路线,也可以视为此处道路不同。”
高顺听后,看着地图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如此说,主公以为军师要抢先袭击漆县?”
张俊点点头说道:“军师若不抢先取漆县,那便不是军师了,将军难道不觉得漆县之重要吗?”
高顺这才恍然大悟,点头说道:“漆县地处正中,乃是三军必争。”
张俊接着说道:“非只是正中如此简单,吾且问将军,若将军是马超,欲要杀入关中,将军会走何路?”
高顺转头看了看地图,如醍醐灌顶般瞪着眼说道:“主公此次演习之意竟在于此?”
张俊这才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说着,张俊摆手让高顺坐下,自己也走到了案几前,拿起了一封帛书说道:“此乃张大人自冀县发回的信帛,其言语之间流露的皆是忧虑,忧虑马超一年之内必然挥兵东进。唉!”
高顺大讶,微微一皱眉头说道:“可马超能绕过其父马腾吗?”
“嘿嘿,若连马腾都无法摆平,马超也算不得人物了。信中言,马超不断笼络各地羌王,甚至对马腾手下的将军许以重利,想来马超也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张俊冷笑着说道。
“主公,此情报可准确?”高顺有些不信,毕竟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轻易被他人获悉呢。
张俊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无需再论及此事,你我只做万全之备,回到战事上来,将军以为马超将如何进兵?”
高顺已经明白张俊的意思了,开口说道:“主公之意,马超定会汲取前次马腾战败的教训,放弃陈仓,转而北上街亭,由安定南下入关中?”
张俊点点头说道:“此乃吾与军师反复推敲之后所得,只是兵无常形,说不得马超仍会走陈仓,或是两路皆走,虚虚实实罢了。”
张俊说完,看高顺凝目望着地图,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张俊不去打扰,过了一会儿,高顺才抬头问道:“既如此,主公此次演习莫非是为了.诱敌深入?”
张俊笑了,笑得很开心,高顺终于明白了。“不错,此次之所以选在此地,而非街亭、安定一带,便是此意,如此,将军想必全然明白了吧。”
高顺点点头抱拳说道:“末将明白了。”心中则是对张俊如此未雨绸缪所激动。
张俊起身说道:“将军明白便好,是以此次演习的目标便是漆县,张将军、子敬先生之责便是守住漆县,而军师之责便是攻取漆县,至于你我.”
“想来我军便是游离在两军之间,或攻或守。”高顺说道。
张俊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将军所言也对也不对,其实只看如何定位我军,若是以演习之目的而言,我军当是守军,守住杜阳,以防敌军由阴密突袭关中,若是以演习本身而言,我军为获胜利,当主动出击,在两军之间游走,寻找战机。”
高顺听罢又觉得这话有些矛盾,这时,张俊接着说道:“不过,不论是哪种境况,我军都需有所作为,除去王双那一百人外,其余士卒必须由此次演习得到锻炼,唉!你我时间不多了。”
高顺听得一个激灵,想起了最初的时候张俊所说的要以演习来演示三方态势,果不其然,张俊缓缓说道:“中原大战,不远矣!”
这件事情,对天下所有的人来说都只是个时间问题,许多人都在猜测是明年还是后年,但两军之间的战备却是早已经开始,隔着黄河对峙,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时机而已,或者说需要一个导火索来引爆这场战争。
“高顺听令。”正在高顺凝思期间,猛然听到张俊喊道。
“末将在。”高顺赶紧起身施礼说道。
“将军可率三千五百士卒翻过千山,经阴密而绕至鹑觚,仔细探查阴密、鹑觚兵力,若王双发来的情报不差,阴密并未驻兵,鹑觚若有驻兵,亦不过千人,将军可率军悄然向南至漆县,见机行事。”张俊说完,嘴角狡黠一笑。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