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才艺方面,赵清茹的前身也就是她那婆婆赵清汝,唯一的才艺可能就是单手劈砖。当然,在儿时,赵母也曾在闲暇时悉心教导自家闺女琴棋书画,培养艺术细胞。天分,平心而论赵清汝还是有的,只可惜小妮子更喜欢舞刀弄枪。
所以琴棋书画里,勉强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书法,至于琴棋画,尤其那个琴,据说苦练很长一段时间后,还是不如隔壁的隔壁那所弹的……棉花。
虽说已经好些年没回魔都在徐家过年了,但这并不影响家中长辈这次“检验”一下自家外孙女/外甥女/小表妹弹棉花(弹琴)的水准进步了没。
“汝儿,古筝已经准备好了。”
最开始时,赵清茹见几个表哥抢着去书房将徐外婆存放在那儿的古筝搬到大厅,只当是哪位表哥兴致不错,想抚上一曲。现在瞧着最该可靠的大海表哥那眉眼也带着几分揶揄,更何况六七八几个表哥,抬古筝那动作,那叫一个娴熟,她还能说什么?!
自救?
就连徐外公跟徐外婆这会儿都端坐在了沙发上,更可恶的是五海表哥竟然还在那里小声地询问家里的长辈要不要准备棉花团。
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原本赵清茹可没打算弹棉花,不对,抚古筝,毕竟前世也曾心血来潮接触过,一桶水未满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忽悠一下外行人。不过现在既然自家外公外婆也来了兴致,偶尔彩衣娱亲也未尝不可。
到底许久不曾静下心来练习,最初半阙还真不如弹棉花。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手感一点点恢复,着实吓了在场所有人一大跳。
“好听。”就连家里最没有艺术细胞的三舅妈也觉着赵清茹这次弹得很好听,更何况是其他人。
如此大的进步,让徐外公觉着想不夸赞一下自家外孙女都不行。谁说他的宝贝儿外孙女只会舞刀弄枪,是蛮牛来着。明明就是娇滴滴的文气小丫头嘛。
“汝儿啊,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就连大舅舅也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阿米豆腐,我那耳朵可算不用再受摧残了。”因为知道自家表妹不会因此生气,五海表哥笑嘻嘻地开着玩笑。即便知道五海表哥说的是实话,也确实没有生气动怒的必要,但并不代表着家里的长辈会乐意看到这般情况出现。即便五海表哥说的是事实。
这不,五海表哥话音才落下,便被三舅舅不客气地地请吃了一记板栗,以示惩戒。
“老头子,汝儿丫头这次进步这么大,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一下?”徐外婆很是高兴地帮着自家外孙女要奖励。
“恩,汝儿,你想要什么奖励?”徐外公沉思了许久,也没想好究竟奖什么好。没办法,好东西太多了。而且很多东西,在早几年时,便跟自家老太婆商量好了,将来留给外孙女当嫁妆。
“我想让外公帮我鉴定点儿东西。”赵清茹本就没想过还能额外拿到什么奖励,见徐外公这般说了,便想到了前几天在城隍庙亮子那里弄到的两件东西,那根雕她回家后便细细地清洗了一下,露出了原来的真面目。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根雕。清洗干净后,就连佛像眼角的细微皱纹,长袍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见。可整个根雕表面的木纹却并不明显,这就很有问题。
普通根雕,即便雕工精湛,就木质本身而言,难免会出现细小的木纹、虫蛀、病斑等问题。毕竟最初时是纯天然的植物。遇到这类瑕疵,就非常考验雕工师傅的技艺了。好的雕工师傅能根据整个物件加以设计后,将这些歌小瑕疵或掩盖或剔除。
而赵清茹花了不便宜的价钱淘换到了这个根雕,清洗干净后,却不见一丁点儿的疤痕班点,年轮的纹路成绞丝状。瞧着佛像黑中带紫色,隐隐还透着几分微红色,赵清茹不是没想过,或许真的撞了大运,让她弄了件紫檀木,而且还是小叶紫檀木的根雕佛像。当然,若不是紫檀木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光是冲着那精湛的雕工,赵清茹觉着也不亏。当然,若真是“寸檀寸金”的紫檀木,就更好了。
赵清茹拿不准的,其实是另外一件,就是那卷明显是赝品的画卷,唐寅的《秋风纨扇图》。之所以说说明显是赝品,主要是那作品作者签的是“唐演”,画卷印章也就一个,画卷中的美人一看就是位唐朝大美人,好是丰满。
且不说赵清茹原就在魔都博物馆隔着几米远曾经见过《秋风纨扇图》真迹,光是冲着以上明显破绽,赵清茹就隐隐觉着里头很有问题。画面的意境,秋风瑟瑟,一种莫名的悲凉萧条之感,可画中美人却很是丰满富态,让人怎么瞧着怎么喜感。最关键的一点,即便真是后人临摹的赝品,也不至于将唐伯虎的名字写错吧。
所以,当初赵清茹在瞧见这幅字画后,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这画不会是真迹,然后让人动了点手脚吧。
赵清茹隐约记得,古人作画书写书法,尤其那些个名家,一般都自己在家裱。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宣纸吸墨后容易透染,几乎每一层都能透染到作品。一副字画,遇到裱画高手,将宣纸这么一层层揭层,上头的墨迹即便会变淡,回头再在趣÷阁墨浅淡处用趣÷阁墨重描一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分二,分四……将作品给偷了。
赵清茹没有那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画本领,甚至都没亲自装裱过一件作品。但自家外公好歹写得一手好字,装裱过的书法即便没上千应该也有上百了。再者也收藏了不少古玩字画,在鉴赏方面总归比她这个外行强吧。
“帮忙重新裱画?”
“恩。外公好不好,好不好嘛。”赵清茹抱着徐外公的胳膊撒娇道。
其实徐家上上下下当天就知道赵清茹在城隍庙淘到一卷残破书画,但谁也没见过这卷残破的书画,最多大海表哥知道的多一点。那天晚上送未婚妻江莱回江家时,从小舅子江浩那边听说了是张赝品。不过听着江浩的意思,卷轴倒是有些年月了,像是老东西,但也仅此而已。
具体的,大海表哥也确实没见过。谁让赵清茹一回家,就神神秘秘地将那东西给收了起来。估摸着自己也知道是赝品,不好意思拿出来。
现在,小妮子竟然突然想通了,还想让老爷子帮忙重新装裱。三个舅舅齐刷刷地跟舅妈们彼此对视了几眼,有些无奈跟宠溺地摇了摇头。
“也好,也让我们瞧瞧汝儿淘到了什么宝贝书画。”
随着几位表哥小心翼翼的将那卷《秋风纨扇图》给慢慢打开,大家只瞄了几眼,便一个个忍着笑意,在那里低头斟酌着该怎么劝自家外孙女/外甥女/小表妹放弃重新裱画的念头。这种明显是赝品的作品,真的没有浪费时间重裱的必要。
“汝儿啊,这幅画……好像不是真的。”
“我知道。”
知道是假的还想挂在房里,会不会不太好?诸位表哥脑子里几乎同时冒出类似的声音,可谁也没将这吐槽说出来。
“我就是有点儿好奇。”自家表哥们心里怎么想的,赵清茹又不傻,大致也能猜出来。
“好奇什么?”七海表哥灵光一闪,隐隐地好像有点点明白了自家小表妹的意思。
“汝儿,你是说这画有可能被人做了手脚?”二海表哥直接说出了自己猜想到的可能。
这下连徐外公也来了兴趣。正如赵清茹所说的那般,试试呗,反正就算真的是假的,大不了回头丢了便是了。可若是真的……唐寅的真迹啊,经过几百年的时间,原本存世的作品就不多,更何况过去十几年里又清四旧回炉了好多东西。
不等徐外公开口,七海表哥跟八海表哥手脚甚是利索地从小书房那边,翻出了裱画专用的工具,四海表哥端来了一大盆清水。徐外公戴着眼镜,在偌大的餐桌上,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一忙不要紧,差点错过了午夜十二点的守岁。好在赶在了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前,徐外公将覆盖在《秋风纨扇图》表面的那层赝品给揭了下来。
两张《秋风纨扇图》一左一右就这么摆放在用来吃饭的长餐桌上。乍然一瞧,也能瞧出左边那张画中美人要明显更纤瘦一些,神色也更忧郁惆怅。
就说嘛,秋风瑟瑟下,胖乎乎的唐美人即便面露忧郁之色,还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就更不要说作者名都书写错了。
“这是……真,真的?”已经知道面前的画卷被人做了手脚,但在场的众人还是不敢相信,竟然真的瞎猫遇到了死耗子,让赵清茹给淘到了大宝贝儿。
“真迹的可能性有九成。”也不晓得从哪里翻出了放大镜,几乎人手一个。在徐外公的带领下,一个个眯着眼弯着腰,围绕着面前的美人图,细细观察着。
“好了好了,即便是真的,也得吃东西。”临近午夜时,大舅妈跟二舅妈便去了厨房,将早已准备好的包着荠菜肉馅儿的汤圆准备了出来。这会儿见老爷子可算忙好了,便招呼着自家儿子赶紧将汤圆端出来。
“哎,吃圆子。吃完了,好放鞭炮。”
不等徐外公开口,大舅舅便小心地将摆放在餐桌上的《秋风纨扇图》给收进了大书房里。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早已准备好的鞭炮也在第一时间被大海表哥点燃。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的味道。
又是一年。
赵清茹望着半空中绚烂的烟花,有些走神,可很快许是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自己,便回转过了头。
“莱莱姐,新年快乐。”赵清茹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啊,新年快乐。”江莱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汝儿,你运气不错哦。竟然让你弄到了唐伯虎的真迹,若是让小浩知道,还指不定怎么后悔咧。”
“纯粹是‘瞎猫遇到死耗子’啦,莱莱姐。”赵清茹只当不知道江莱为何会突然提到江浩,不过有一点这幅真迹,若不是前几天她跟葛苏琳俩在城隍庙遇到江浩跟司宇,然后跟着他们去亮子那儿,葛苏琳没在那堆破铜烂铁里将这幅画翻出来,还真没可能走大运。
“那汝儿你准备怎么处理?”
“等外公将画重新裱好后,可能会留着吧。”画虽说最终她拿回了家,可赵清茹觉着或许应该跟葛苏琳江浩司宇商量一下,最起码得告诉他们画是真迹。只不过……财富总归容易迷人眼,现在赵清茹也不敢肯定当她将这结果告诉葛苏琳三个后,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如此说来,汝儿你不准备捐献国家了?”江莱看似随意地反问了一句。
“捐给国家?!”赵清茹眸色微微有些闪烁。
捐献国家什么的,其实赵清茹也曾考虑过,当初将那五大木箱子里的古玩字画从那位周礼壬周先生那儿偷龙转凤顺出来时,就没想过要霸占。毕竟随便拿出一件,那都是价值不菲的老古董,是某个时期的鉴证。
可是,就目前看,相关部门貌似并没有保存那些古玩字画的技术,甚至连安全都不能百分百的保证。所以短时间里,赵清茹没考虑将这五大木箱子的老东西拿出来。
“我也只是一个小建议。”江莱见赵清茹这般反应,便知道自己这位闺蜜兼小姑是怎样的心思了。
“莱莱姐,这样的瑰宝,捐国家也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
“我明白的。”江莱何尝不清楚,且不说徐家有很多珍藏,其实就连自家家里,也存了好些东西。当日为了保存下来,不被那些红小兵毁了,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旁的不说,赵清茹在城隍庙亮子那儿淘换到了的这幅美人图,若不是被人做了手脚,机缘巧合到了亮子手里,只怕早进了废纸回收池变成了纸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