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送给我的礼物正好在这里,就拿给德钏将军见识一下吧!”雪月枫看了慕容轻尘一眼,笑着从袖中取出了几枚薄薄的亮晶晶的钢片来。
这些钢片有大有小,形状各异,大部分都是镂空的,显得极是轻薄,但德钏秀义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些钢片,都是用上好的精钢打制而成!
德钏秀义眼看着雪月枫将这些钢片拼装起来,不多时,她的手中便出现了一只机械蝴蝶来。
雪月枫拨动机括,机械蝴蝶竟然扇动翅膀,围着雪月枫飞了起来。
看到亮晶晶的机械蝴蝶围着绝色丽人翩翩飞舞的惊艳一幕,慕容轻尘和德钏秀义的眼中都现出了痴迷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当机械蝴蝶重新落在雪月枫那晶莹如玉的纤掌之中时,德钏秀义才回过神来。
“慕容先生果然有通神役鬼之能。”德钏秀义赞叹道,“想不到大成国,竟然会有慕容先生这样出神入化的匠师。”
“只是一些小玩物而已,讨得枫小姐高兴罢了。”慕容轻尘淡淡地说道,“机关之术,精妙绝伦,以之为玩乐之具,可以娱人身心,以之为攻战之具,可以杀人无数,将军对此,当是深有体会的。”
“老师为什么这么说?”雪月枫听了慕容轻尘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怔。
“慕容先生说的是。”德钏秀义替慕容轻尘做了回答,“象火铳,便是机关之术的完美体现,但却是极可怕的杀人之具。”
雪月枫当然见过德钏秀义所说的火铳,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她从侍女们那里听说,为了试验火铳的威力,大名们曾把死囚穿上重甲,用火铳轰击。
虽然她并没有亲眼见过。
“我听说,慕容先生原来也是将门世家,令尊是朝中大将,令弟亦在东宫禁军任职,是吗?”德钏秀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到德钏秀义的话,雪月枫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分明感受到了德钏秀义那锐利的目光扫过自己。
这些事,她当然知道,但她没想到的是,德钏家竟然也知道她家中的这位贵客的身世。
“是的。”慕容轻尘面不改色,嘴角仍旧带着些许微笑。
“敢问慕容先生,大成国的雄师中,可有配备火铳之军?”德钏秀义又问道。
“西京禁军向无此制。”慕容轻尘道,“边军的情况,我所知不多,只知道北军有一支雷火骑兵,人数约在三千左右,皆乘快马,所用兵器不是刀剑枪矛,而是铁棒,且棍首处设有机括,内装火药铅丸,按动机括后可发火攻敌,名为‘雷火棒’,军中戏称为‘烧火棍’。其战法为冲击敌阵时,先发火射敌,再行冲击,敌军多不能挡,该军曾久历边事,屡立战功。”
“这‘雷火棒’看起来也是火铳的一种了,只是不知发火时可射几发?”德钏秀义听了慕容轻尘的回答,脸上现出了专注之色,“发射完毕后可否重新装填?”
“据我所知,此棒铅丸火药是预先置于棒内,共有三层,发动机括后可连续发火,三发依次射出。”慕容轻尘道,“发射之后,便不能再行装填,只能以之砸击敌人了。”
“噢。”德钏秀义点了点头,“只是不知,为何是三发之设?”
“此棒为三发,是因为骑马发射火器,不易瞄准,三发朝一处连射,可提高命中几率,再者骑马冲锋,速度极快,三发之后,便至敌阵前,彼时挥棒砸击可也,便不必再行装填了。”慕容轻尘答道。
“我明白了,此铳设计之人,当是出身军旅之人,否则,不会设计出如此合用之兵器。大成王师,雄霸天下,非是兵精,亦有器利之故也。”德钏秀义感慨不已,“不似我国之‘铁炮’,只有‘足轻’可用,若逢近战,便只能弃之,以刀剑接敌了。”
听到德钏秀义直言本国“铁炮”的弱点,慕容轻尘微微一怔。
他本来便是受命前来东瀛国刺探军情收集情报的,东瀛铁炮的形制和相关数据更是打探的重点,但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位德钏家的世子,竟然随随便便的便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今日与慕容先生相见,得以聆听高论,快慰平生。”德钏秀义起身说道,“初次见面,无以为礼,这只铁炮,便请慕容先生收下。”
他说着,将一直挂在腰间的一柄短火铳连同相应的装弹药器具一并解下,走到慕容轻尘面前,双手奉到了他的面前。
“这铁炮是鄙国钟自岛巧匠所造,最是精良,先生喜欢机关之术,正可一窥其妙。”德钏秀义象是意有所指的说道。
慕容轻尘先是一惊,但他立刻便明白了德钏秀义赠给他这柄火枪的用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接过了火枪。
“将军所赠宝枪,甚为珍贵,在下无以为报,这柄折扇,便请将军收下。”慕容轻尘说着,自袖中取出了一柄紫檀木折扇出来,双手奉于德钏秀义,“此扇为我国著名画师徐伟长先生所画,闻将军雅好丹青,现赠于将军,略表寸心。”
德钏秀义很是高兴的接过了折扇,称谢不已。
“我还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改日再来拜会。”德钏秀义拱手和道金义鹫父女作别,目光随即又落到了慕容轻尘身上,“不知慕容先生要在我国停留多久?”
“本打算前些日子便归国的,听闻近日海上风暴较大,且有海贼出没,为安全起见,相国大人下令商船一概进港,以保万全,是以未能成行,暂且赧颜寄寓于道金大人府上,尚不知归日何期呢。”慕容轻尘答道。
听了慕容轻尘的回答,雪月枫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忍不住偷偷望了慕容轻尘一眼。
“噢,如今同高俪国交战,商船出海,确是很不容易。”德钏秀义点了点头,“如是先生急于归国,道金大人这里有所不便的话,我可请家父于相国大人面前代为进言,予先生以方便。”
“多谢将军美意,这点事情,我父亲想是能办得到的。”不待慕容轻尘和父亲道金义鹫说话,雪月枫在一旁抢着回答道。
德钏秀义看了看雪月枫,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转身便离开了客厅。
送走了德钏秀义,道金义鹫便也离开了,象是有意要女儿多和慕容轻尘在一起。雪月枫当然巴不得父亲赶紧离开,是以在父亲一走之后,她便上前,亲热的拉住了慕容轻尘的手。
“你和那个黑木头聊得还蛮开心的,真是想不到,他一开始冲你瞪眼睛,我还以为他要杀了你呢。人家好担心呢。”雪月枫勾着他的脖子,半依在他身上,“来,抱我上去,我好想你抱我。”
慕容轻尘把她整个抱起来,让她舒舒服服的像个孩子似的躺在臂弯里,走上了台阶。
雪月枫咯咯的笑,抚摸着他衣襟里露出的胸膛:“你真好。”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她跟慕容轻尘说话的语气永远像是在撒娇。
“好啊。”慕容轻尘看着她,轻声说道。
雪月枫伸出了手来,轻轻的扳过慕容轻尘的脸。她的手软软的,白白的,仿佛半透明的软玉,伸在每个人面前,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你在想什么?”她问。
“没想什么。”慕容轻尘摇头。
“骗人!”她有些嗔怒状的用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他的鼻子,“你的眼睛都告诉我了!”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慕容轻尘笑问道。
“你在想那个黑木头,是不是?”雪月枫不高兴的撅起了红唇。
“真叫你猜到了。”慕容轻尘眼中闪过讶异之色,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敏锐。
“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个黑木头想要对你不利?”雪月枫想起了德钏秀义刚一见到慕容轻尘时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你放心,你现在是在我的家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他们德钏家的人也不行。”雪月枫安慰慕容轻尘道。
“这位将军,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是担心他要对我不利,或是把我当成大成国派来的细作抓起来。”慕容轻尘摇了摇头,说道,“正相反,如果我们有什么危险,这位将军倒可能是一个能够帮忙的人。”
“我可没看出来。”雪月枫没想到慕容轻尘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好生奇怪。
雪月枫此时并不知道,慕容轻尘所说的,的确是实情。
回到了自己的战船上的德钏秀义,屏退了侍卫仆从之后,径直的走进了自己的舱室之中。
“你回来了。”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的一个蒙着面的人影看着德钏秀义,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事情办得如何?”
一见到这个蒙面人,德钏秀义脸上原本惯有的傲然之色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恭敬和谦卑。
“事情已经办好了,父亲。”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藏着的慕容轻尘赠给他的紫檀木折扇取了出来,放在了蒙面人面前的一张小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