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久没来过第三人民医院,冲动的我更像一个傻子,碰到护士就问:“刚有个男孩被车撞了,在哪?!”
被吓到的除了护士外还有排队的病人,而就在护士告诉我他在急救室,急救室在二楼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你要死啊!开这么快,驾驶证拿出来!”
我转头看到气喘吁吁的,慌乱的我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红灯,而且超高速驾车。我把驾驶证拿出来后急着道:“我弟弟出车祸了,我得去急救室!”
我也没再管身后的,转头奔向二楼急救室。当我来到急救室,正好有人在外面等着,她看到我来了,急忙问:“你是这位小朋友的家属吗?”
我连连点头,说:“我是他哥。”
“他现在还在抢救中,你跟我来登记一下信息。”护士看着我说,然后又安慰道,“小朋友一定会度过危险期的。”
登记完,我坐在急救室的外面座椅上,双手呈虔诚状,我恳求菩萨不要带走艾天佑,不要带走我这个唯一的弟弟。我信佛,此刻我像是失去重心一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我的心害怕得发冷,我多么希望当时我跑出去拉住艾天佑,把他拉回来。
就在这漫长煎熬地等待中,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刚揭下口罩,我便急忙拉住他,问:“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我,说:“小朋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松下气的不仅是医生,还有我,不知道是因为医生的话还是本能地尊敬医生,我连连说着谢谢,谢谢。
当艾天佑被推出来,右手,右脚以及头部绑着绷带,嘴上罩着氧气罩的样子,我傻眼了,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看着艾天佑的样子,我的心揪痛地喘不过气。
医生问我:“病人的家属只有你一个吗?”
“不不,他爸妈应该快要赶过来了,他爷爷奶奶在乡下,应该也马上会过来。”我回答道。
可我感觉到了一丝不祥,为什么艾天佑的手机里只有我的号码,为什么他没家里的电话,为什么他爸妈到现在还没过来!
登记艾天佑的信息时,院方肯定会通知他的家属。我这才想起来,我有艾天佑爸爸的手机号码,可当我试着拨打时却提示我,这号码已经是空号。
就在我感觉心头一块石头压下来时,远处传来一阵苍老的啼哭声,我转头,看到的是只见过一面的艾天佑的奶奶,以及沉默着往前跑的爷爷。
看到两位老人,我才松了口气。艾天佑的奶奶看到了我,一下认出了我,急忙问我,“佑佑没事吧?我可怜的佑佑没事吧?”
看到老人急得失声痛哭,我安慰奶奶到:“他没事了,没事了。”
奶奶哭着说:“这孩子怎么命这么苦啊,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奶奶,您别哭了,天佑没事了。”
“老婆子,你哭啥劲!都说没事了,你孙子命硬着呢!”爷爷开口道,可我分明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
“天不公啊,天不公,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造的孽啊。”奶奶看到艾天佑此刻的摸样,哭诉着喊道。
介于这里是医院,我忙安慰奶奶:“奶奶,天佑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您别哭了,您哭了天佑心里肯定很伤心。”
“我记得你,你是佑佑常说的哥哥吧,我记得你叫郑格。”爷爷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嗯。”
“我们家佑佑太可怜了,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他。”奶奶边哭边诉苦道。
我一边安慰奶奶,一边问:“天佑的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
当我说完这句话,爷爷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说错话了,这时奶奶哭着告诉我,“天佑的妈妈几个月前就过世了。”
话音刚落,我像是被雷击中一般。阿姨去世了?阿姨去世了??
爷爷看到诧异地我,解释道:“小格,佑佑的妈妈患了癌症,几个月前便去世了,你一直不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难以接受。想起阿姨,想起刚认识艾天佑时,阿姨热情招待我时的情景,我顿时感觉眼泪慢慢溢了出来。我从小没有父母,我打心底把艾天佑的父母当成自己最尊敬的长辈。可我竟然连阿姨去世都不知道,我觉得对不起他们。
“那叔叔呢?”我问道。
“这畜生欠了一大笔债,现在在哪躲着都不知道!”爷爷愤愤地说道。
奶奶急忙说:“你别说了,他还不是为了替佑佑妈妈看病才会被他们骗的。这事也不能全赖他。”
我一听感觉不对劲,又问道:“叔叔怎么了?”
“佑佑妈妈患上癌症后家里的钱没几个月就花完了,佑佑爸爸听他同事的话,便把公款拿出去赌马了。”奶奶哭着说。
“这畜生现在跑了,留下佑佑一个人,真是天作孽啊!”爷爷无奈地说道,老泪也慢慢流了出来。
我看着痛苦的老人,也不再问下去。
奶奶告诉我,他们想把佑佑接到乡下,但佑佑死活不愿意,他说他要等他爸爸回家。可这么久了,都快三个月了。
当时爷爷奶奶很怕佑佑一个人在家会发生事情,也怕佑佑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奶奶过来照顾天佑,奶奶一直住在乡下,住不惯城里,天佑一直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希望奶奶回家陪爷爷,然后又说自己有钱,等没钱了再向他们要。
当听到钱,我立马想起了那5000元,那5000元只是艾天佑当时为了生活而去借的吗?不对,三个月的生活费不应该有那么多,那为什么会是5000?
我又突然想起他来向我借钱,我却那么对待他时的情景,心里一阵一阵发疼,我为什么会那么对待艾天佑,为什么。我从来不信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可我的所作所为却是那样!
艾天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