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的钟声刚落,天空忽然布满了乌云,新皇帝的心中蓦然一沉,未来的皇后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此刻他只需要转过身来,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向祭坛叩拜天地,她就是明正言顺的皇后了。
风来得很诡异,新皇帝摊开了手掌,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给他的庆典增添一丝阴云。他是这个国家的王!他挥出了掌,风把那阵乌云刮跑了。
皇帝阴沉着脸,从未来的皇后身边经过,他没有牵她的手,快速地走向内殿,似乎把她给遗忘了。传令官不知该如何是好,新皇的登基已经完成,但皇后的大典还没开始。他一路小跑跟在新皇帝身边,小声提醒着:“皇上,位后的仪式……”
“等我回来。”皇帝压抑着愤怒的火星,这一点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
未来皇后暗中捏紧了自己的双手,快步跟在皇帝身后。他是她的夫,他去哪里,她也要如影相随。
行至一半,老宫娥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小声地在主子耳边说道:“一切都已经办妥当了。”
她的手放开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步履轻盈地跟在了皇帝身后,目光里含着一丝嘲弄。
一个人若是没有见识过死亡,就不会真正体会到分离的滋味。
身为战将出生的新皇帝,对于死亡尤其不陌生。战场不缺乏对这样场景的书写,但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心爱女人的死亡。
他曾问过自己:“玉曜,你爱乌瑶吗?”
他不知道如何作答,也许是报答的成份更多一些吧!也许是恐惧的幻象更多一些。他的确没有真正想过爱这个字的重量与涵义,爱情是一件很奢侈的宝物,他曾经幻想过也许当上皇帝后,他会拥有真正的爱情,因为男人不正是靠征服这个世界来赢得女人的欢心吗?他忘记乌瑶喜欢他时,他还只是一个平凡的将士,他曾经三进巫江,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神女的眷顾。他在巫江发下的誓言,要爱护乌瑶一生一世,现在却看见她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死了?”身后有人问道,是他的夫人。
“死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刚刚医官们来看过了。”
“滚!”他从内心嘶吼出的声音将身后的人全部震倒,神龙的力量还存在他的体内,她怎么可能死去。
他双眼通红,低沉地吩咐道:“去请闻医官来。”
那是他在军队中见过的最好大夫。
有人迅速离开了。
他是带着真心地恳切想救活她,这一刻他才明白,死亡离他如此之近,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她是神女,怎么可能生个孩子就死去。高耸的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还没听她说最后一句话,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身后的人渐渐退去,他走到乌瑶的床塌前,她的面色一如从前,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他将手指放在她的鼻下,果然触碰到的是冰凉。
原来她是会死的,她曾经是她的女人,曾经乞求过他的留下。他想不起来那个一心只想登基大典的男人是谁,自己一定不曾如此绝情地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他痛苦地流下泪来,却没有一滴能掉到地上,他惊讶地发现泪水只停到空中便蒸发掉了。
乌瑶曾说过:“大地是我的一部分。”
她不接受他的泪水,这使他的自尊很受伤。他是王,一个王在用泪水为她忏悔,她竟然敢拒绝。他转瞬又释然了,这才是乌瑶,一个他所认识的最敢爱敢恨的乌瑶。
皇帝以一种吵架的姿态说道:“你现在恨透了我吧!”他倔强到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你就变成了死人,和我绝交,带着你和神龙的孩子回到了天上吧!”
外面忽然响了一声惊天的炸雷,吓得守候在门外的未来皇后一行人一阵惊呼。
“瞧!你还是这个急脾气。”皇帝无不嘲讽地说道:“用死来吓唬我。”
这一次雷声没有再响起,仿佛只是上天弄错了,擦响了一次手指而已。无论皇帝如何嘲讽,雷声不再响起,仿佛那一声是最后绝望的告别。
皇帝开始谩骂道:“我是王,即使你怨恨,那又能如何?我是承袭天命的王者。”
一切寂然。
“你有你的娇傲,不肯轻易见人,我也有我的自尊,我需要一个可以与我并肩站立的皇后,而不是只站在身后,搬弄妖法的巫人。”皇帝大叫道。
做错事的人,为了让自己心安,总将所有的错过都推到别人的身上,这大概是凡人中最容易犯得过错。
有人站在了皇帝身后。
闻医官轻声说道:“请您让我为她诊脉吧!”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他,把乌瑶冰凉的手交给了医官,站到了一旁。
“的确已经去世了。”闻医官检查过后,垂立在一侧。
皇帝竟然没有怪罪他的无理,这个医官没有向他行礼。
皇帝阴郁地脸,沉思了一会说道:“把她收拾一下,装裹起来。”
旁边有仆人应和着。
皇帝出去了,他带着她未来的皇后去完成剩下的仪式。
闻医官目送他们离开,对仆人说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给她收拾一下。”
仆人们有些不解,一个死掉的女人,医官有什么好收拾的。
闻医官的眼里写着平静:“她也是一个病人,不是吗?”
仆人们没有拒绝,毕竟皇帝都已经放弃的人,有人帮忙收拾,他们乐得轻松,于是丢开手走了。
闻医官关上了书房的门,他把女人的脉搏又重新探了一次。
冰冷的气息里藏着一丝绵软,这是他从前没有遇到过的症状。
有人从屋梁上掉了下来,吓得闻医官跌坐在了地上。那人轻喝一声:“我又来晚了。”
闻医官来不及说话,那个头戴奇怪帽子的年轻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她死了么?”
闻医官说道:“她也许是死了……”
“哎呀!这下可不好交差了。”年轻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肚子里的那个可能还活着。”闻医官有些不肯定的说道。
“什么?”年轻人惊笑道:“真的么?也好也好!可以抵罪了。”
“可是以现在这个情形,生下来是不可能的了。”闻医官解释道。
年轻人抓着他的手说道:“要怎么生?”
“当然是产妇自己生。”闻医官的时代还没有剖腹产:“人死了,胎儿也没办法生了。”
“你是说,只要产妇活着就能生?”年轻人一脸好奇地问。
“是。”闻医官有些可惜地说:“可惜她死了。”
“我来。”年轻人拍着胸脯说道:“我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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