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路休休虽然点了所有特色菜,不过嘛,说管这么说,老板娘上菜还是很有分寸的,上的都是店里自制的特色菜,还有何毕见平时来会经常点的,两个人闷头吃得很开心。路休休觉得,其实只要何毕见没耍她,没干什么坏事儿,他人也不错的,偶尔在一起玩玩也没什么,真的,她也不想去追究这个是不是心虚后给自己的借口。
吃了会儿,何毕见忽然说:“喂,你和老罗,玩假的吧?”
路休休正好在吃菠菜,长长的菠菜卡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结果戳到深喉处直打恶心,何毕见拍拍她的背,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把口里的菠菜——掏!出!来!
何毕见拍着的手一个颤抖,悠悠地缩了回来。
路休休嘿嘿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玩意儿太长了,一下没吞好。”
路休休心里有点虚,只当没听见刚才何毕见说的话,喝口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吃东西。
何毕见也不继续那么问,而是喝口茶,自顾自说了起来,“我和老罗是从小长大的,一个院里的,虽然我们院里同龄的孩子很多,可真正和我关系好的,只有老罗和袁微。”
路休休冷不丁听见袁微的名字,还是不由自主颤了下,心里骂自己,路休休你真没出息啊。
“我们三个小时候关系特好,老罗虽然和我们同岁,但是看起来特别小大人,也特别招人疼,周围的妈妈婆婆,知道他家的情况,我家太后也不例外,她经常对我说,‘你看人家小罗效,那么小就知道独立,你这个臭小子只知道撒娇,整天调皮,你要是有人家的一半懂事,我就乐得嘴都歪了’。我当时不服气,也非常好奇,这个小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不知不觉,路休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静静听他说起往事。
“你是不知道,我和他真的是不打不相识,好感情都是揍出来的,我家太后越说他好,我就越讨厌他,有天趁着他一个人在院门口堆沙子玩,我故意踢了一脚沙子,他被我踢的是一头一脸,灰头土脸,哈哈……”何毕见兀自笑起来,“想起来就好笑,他那个样子,居然擦也不擦,只是站起来冷冷瞪着我,说起来也奇怪,从小我就是皮大王,院里的小霸王,被他这么一盯,我居然会有点害怕。
“为了证明我的胆子,也为了证明他并不乖,我就用言语刺激他。虽说童言无忌,小时候心智都没成熟,说什么话都可原谅,但是正因为年纪小,说什么都没有顾忌,所以说出的话才更可怕更伤人,我说了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的反应,他就像一只被猛兽逼到绝境的小狐狸,用戒备愤怒的眼神盯着我,满眼通红,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咬我的脖子。哈,他也的确这么干了,然后我们就滚在满地的沙堆里打了起来。”
“你们谁赢了?”
何毕见望了路休休一眼,“当然是他,我的确调皮,动不动就打架,可那时候我只是想随便挑逗下,他却是动了真格,拼了小命的在揍我,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就是他。”
路休休一手撑头,说不出的感受,就好像眼前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罗效,愤怒的罗效,在揍贱人何毕见的罗效。
“袁微是住我家隔壁的小妹妹,挑衅罗效不成功,我就去挑逗这个小妹妹,每回看见她涨红了脸哭,我就很开心。”
“变态。”路休休忍不住骂道。
何毕见嗤笑了声,大掌轻轻推了下她的头,继续:“电视里小说里,除了有恶人反派,也一定有正义的正派,罗效见我欺负小姑娘,又对我挑衅他抱有仇恨,所以又和我打了一架,这一次,我们平手。袁微这个乖乖女立马转身告诉家长,于是我被我家太后揍了一顿,罗效被他爸妈关在家里再不许出去玩。”
说到这里,何毕见望着窗外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睛,有点落寞和伤感。
“有一天,我们三个去上学,巧的是我们一同出了家门,走出大院,袁微那时候是个粘人精,很粘罗效,也许是因为罗效帮过他,也许是因为罗效从来不苟言笑不调皮,反正他们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们。后来走过一个拐角,碰见了几个高年级的流氓,流氓先是对袁微动手动脚,然后对我们的零用钱打起了主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罗效并没有说好什么,但我们就莫名其妙联合起来揍了这几个大高个流氓,揍得他们叫着妈妈屁滚尿流。”
路休休:“从那以后,你们就好了?”
何毕见不置可否,“那是一次,后来我故意每天早上等着他们一起上学,我趴在窗台上,看见罗效背着书包出来了,我也推门出去,袁微一定也和我一样,所以久而久之,我们三个就自然而然一起上学了。”
“好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路休休感叹,其实她很羡慕,她从小就很羡慕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惜她没有遇上过,她有毛豆,可和他们的感情不一样,这是她发育后拥有少女情怀以来,一直希冀的,可惜活了这么十几年,愣是没碰上。
何毕见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拍拍她的肩,“羡慕我们?”
路休休点头。
何毕见一笑,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苦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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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休休自己也分不清是叹息,遗憾,还是惆怅了会儿,忽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午休时间快过了,赶紧翻过手机想看下时间,结果手机一开,呆住——
上面显示她有十八通未接来电……
除了两个来自毛豆,一个来自小王,其余均来自罗效。
她脊背冒冷汗,手里冒热汗,捏不住手机,大感大事不妙。
在路休休的躁动下,何毕见结了帐,两个人出了雅间。
老板娘还是那副笑眯眯风情万种的面孔,她从何毕见手里接过钱,说道:“不容易,第一次看你掏钱。”
何毕见也笑,“瞎说什么老板娘,我一直很清白!”
路休休想笑,但心里搁着罗效的电话,有心事,就有点笑不出来。
路休休灰溜溜走出饭馆,做贼似的拿眼珠子先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罗效不会跟幽灵似的天降在她身边,突然出来吓她,她才直起背,安心踩起了小碎步,想匆忙赶回银行。
“你在担心什么?”何毕见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
路休休现在赶紧回到银行坐到自己的小柜台前,那是奖金啊奖金,流逝的不是时间,流逝的是金钱。
“我请你吃饭,你就这个态度吗?这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对待别人的方式吗?”
虽然路休休千万个不愿意停下来,可从语气里,她觉得何毕见有点愠怒了,想了想,自己的确吃了他的白食,先不管那顿白食是她自愿的还是他死皮赖脸用钢镚儿耍计来的,总之结果是她吃的很开心,那顿饭很好吃。
好嘛,话都说到新时代女性这么大群体了,地图炮成这般,眼见银行也快到了,路休休站住脚步,转过了身,十分实诚地对何毕见说:“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找个宽裕的时间,我来请你。”
何毕见眉毛一挑,没应,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路休休自以为她说的还不够,这个小气鬼还在生气,忙解释:“你看,我今天还得上班,中午这时间多宝贵啊,都花给了你,乖,别怨姐姐这个新时代女性没把你当回事儿,是真没办法,你今天放我一马,下回我一定请你吃好吃的。”
何毕见像是很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嘴角挑了点笑意,然后笑意一直氤氲到眼底,路休休心下松口气,正想转过身继续小跑步,何毕见的手倏地上了她的脸!
“你,你干什么?你,我……”路休休一个瑟缩,不知道何毕见今天心里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何毕见把路休休鬓边一撮因为跑急而掉出来的碎发撸到了耳后,他的手有点点凉,擦着她的面颊,她的耳根和面颊就这么红起来了。
他笑着看了看她的身后说:“你跑什么急干什么?怕我吃了你,还是怕谁?”
路休休心里一抽,心想莫不是被他发现了?其实她知道,她这么急着走,回银行是一个方面,更多的是因为罗效那十几通的电话,心里烦躁心虚得很,就想赶紧走赶紧走。像人家老婆背着丈夫偷鸡摸狗般的愧疚理亏?她也不知道。
“我,我怕什么啊,我谁也不怕,就怕扣奖金!”
路休休说完就想走,只觉何毕见的视线一直就没落在她的脸上,虽然是和她在说话,但是他的视线……嗯,好像斜得有点厉害。
顿感不妙,路休休觉得背后乍起寒风,全身抖了抖,颈部开始石化僵硬。
“你们俩关系倒是不错,老婆,午饭吃得开心吗?”背后劈过一道雷!
那,那,那声音,不是罗大尾巴狼的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