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玉心里着急,一边儿却在想着法子,片刻之后,她对那小二说道:“小二哥,你家酒楼,可有房间,供客人留宿的?”
小二哥说道:“我们酒楼主要是供客人们吃饭饮酒的,不过也是有几间客房的,小姐,您是想让您的族中亲戚,住我们酒楼。”
温明玉又从荷包之中取出一锭碎银递给了这小二哥:“这碎银子是给小二哥的喝酒钱,我们两个女子哪里来的力气,搬动一个酒醉了的男子?还请小二哥唤来人手,把我这大哥扶到你们酒楼的客房里。
小二哥放心,这住客房的钱,我会先给你们酒楼的。”
这小二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嘿嘿一笑说道:“谢谢姑娘打赏,咱们酒楼里客房,还不就是给客人们住的,只要姑娘付钱,这位公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用住多久,他……他明日就会离开,”温明玉说道,“你去喊人扶他去客房休息,银子不会少了你们的,打赏也不会少的。”
这店小二见温明玉出手阔绰,脸上笑容便殷勤起来:“姑娘,好说,您放心,此事就包在小的身上了。”
于是,这小二便喊了人来,把宁仪诚扶上了酒楼二楼的客房。
温明玉跟在后面,见宁仪诚被酒楼的几个伙计扶上了楼,进了一间还算整洁的屋子,又见宁仪诚被扶上了床,这才放心下来。
她向小二付了银子,带着瑞珠离开了酒楼。
转眼就是第二日。
宁仪诚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见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心中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思索了许久,却只记得,他进了一间酒楼吃酒菜,因为要离开京城,心中伤感,所以便多喝了几杯,不想越喝越伤心,越伤心越多喝,就这么醉了过去。
当时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这会儿,他怎么会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醒过来?
宁仪诚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他是合衣而睡的,身上的荷包银子都在,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带着疑惑,宁仪诚走到门口,拉开屋门,正巧碰到了来送热水的酒楼伙计。
“公子起身了,”那伙计说道,“小的正巧给公子送热水来着。”
“这里是……”宁仪诚朝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两眼,疑惑的问道。
这伙计昨日也是得了温明玉的打赏的,这会儿见着宁仪诚,便也像看到金主儿一般,殷勤的说道:“公子,您昨儿在我们这里吃酒菜来着,后来就喝醉了,趴在楼下大堂的八仙桌上,就睡过去了,公子睡得沉,我们酒楼的小二,怎么都唤不醒您。”
“那我如何到了这间屋子?”宁仪诚问道。
“哦,是这样的,幸好啊,公子一位族中亲眷,正巧也在我们酒楼,就替您付了账了,还让我们好生安顿好公子。”伙计说道。
宁仪诚心中讶异,族中亲眷,他在京城哪里来的族中亲眷?
“我在这里住宿了一宿,这一宿住宿多少银两?”宁仪诚说道,“我这就要离开了,住宿的钱,现在就同你结了。”
伙计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公子,这住宿的银子,您族中亲眷也一并结了,我们哪里能结两道银子啊?先收您亲眷一道银子,再收您一道银子,咱们酒楼不就成了黑店了?”
“是吗?”宁仪诚心中越发奇怪,他这族中亲眷到底是谁。
正巧也在酒楼里吃饭?难道是她?昨日,和他同时在这酒楼里的,便是温明玉了。
“我这族中亲眷,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宁仪诚问道。
“哦,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身边还带了个丫环,”伙计说道。
宁仪诚顿了一下,原来真的是她,是她帮他结了账,又让这酒楼里的伙计安顿了他。
想到她,宁仪诚心中不由柔和起来,因为离开京城的伤感,也莫明也少了几分。
随后,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伙计见宁仪诚不说话,只自顾着自叹气,便问道:“公子,你族中亲眷想得十分周到。公子,小的手里端的是温水,现在正好用,要不,小的送到您屋子里去。”
“现在什么时辰?”宁仪诚问道。
“现在已近午时了。”伙计答道。
“原来已近午时了,”宁仪诚点了下头,同这伙计接着说道,“好,你把温水送进屋子吧,我梳洗好之后,就会自行离开。”
“嗳,嗳。”
那伙计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宁仪诚的客房。
伙计把这盆热水放到屋子里头的面盆架上,便退了出去。宁仪诚见这伙计离开,便想着尽快进屋子洗漱,也好尽快启程离开京城,却不想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了站在过道上的温明玉。
他愣了愣,转过身:“温小姐。”
温明玉见宁仪诚喊他,咬了咬唇,便走了过去。
“宁大哥,你起身了?”温明玉道。
宁仪诚朝温明玉看着,她身子娇小,大约只到自己的下巴,微仰着小脸,看着自己,肤若凝脂,红唇鲜艳,湿漉漉的杏仁眼里关切之中,隐隐带着几分钦慕之意。
让他一时间有了想将人抱到怀里的冲动。
他在心里一叹,这般娇美纯净的女子,这般看着他,这般待他,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他又不是铁石心肠。
只是今生大约是无缘了。
“方才,听酒楼的伙计说,是温小姐替我结了账,又让酒楼的伙计安顿的我,多谢你,”宁仪诚说道,“倒是让温小姐破费了,这酒菜和住宿的银子是多少?”
宁仪诚说着便去摸自己的荷包。
温明玉摇摇头,说道:“没,没多少,宁大哥不比如此生份。”
宁仪诚说道:“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没银子,怎地好用你的银子。”
温明玉又摇摇头:“真的不用了。”
宁仪诚见温明玉执意不肯要他还钱,便又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一辈子叹气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今日多了。
他收回自己的荷包,微微笑了笑,说道:“现在已经近午时了,温小姐用过膳了吗,既然我们已经在酒楼里了,不如由我做东,请温小姐一起吃一顿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