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京到的正是时候,他赶在千颂伊正准备去公司的前一秒钟到了。
“辉京啊~”千颂伊正在关门,一转身,身后冷不丁站了个人,待看清是谁时,轻舒了口气,伸手拍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你吓我一跳。”
“颂伊啊~”李辉京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她的神色,“你没事吧?”
“你都知道了啊。”千颂伊低垂了眉眼,声音也没了平时的活力四射,她打开门,“我们进去说吧。”
李辉京跟着她进去,有些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没话找话道:“安然给我打电话说了这里的情况。”
“哦”她愣愣地应了,“我就猜到是她。”
“颂伊,你先不要担心,过一段时间,等人们不再惦记着这件事的时候,一切就都会好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千颂伊没有看他,只是依旧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地板,“今天,那些记者都走了,我的广告海报也被撤了。”
“颂伊啊……”
千颂伊打断他的话,声音仍然低低的,“以前我总觉得这些记者总是像苍蝇一样跟着我,很讨人厌。现在……”
现在,我却宁愿他们还那么跟着我。
“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了。”李辉京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难受的很,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呜呜~~”千颂伊终于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哭出声来,抽抽噎噎道:“为什么?韩宥拉为什么要自杀?她……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明明她们两个前一刻还在针锋相对,下一刻她却就这样死了?就这样自杀了?!
“颂伊”李辉京扳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你听我说,千万不要觉得韩宥拉的死是你的错,就算外面的人们那样说,你也不能这样想。她不是你逼死的,明白了吗?”
看她呆呆地点头,却还是一副不怎么清醒的样子,他放缓了语气,“何况,她的死不是还没有定性呢吗?昨天还有警察来问我这件事呢。”
“可是,可是她的自杀遗书不是都已经找到了吗?”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如此的受打击。
“那……”李辉京瞪眼,词穷了。
他这个样子反而把千颂伊逗得心情好了些,暂时不去想韩宥拉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而自杀这个问题了。
有些问题太过沉重,我们总不能一直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看她心情好了些,李辉京也跟着高兴。比起千颂伊现在这样低落萎靡的样子,他宁愿她仍旧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至少那个时候,她是活力十足的。
“安然为什么不自己来看我,偏偏给你打电话让你来?”
“呃……这个……你知道,那什么……”李辉京眼睛转啊转,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那什么?”
“你知道的,大概她觉得,我比较能够安慰你吧。”
“你?安慰我?”千颂伊把他全身上下,左左右右地扫视了个遍,“她是从哪里看出来这点的?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呵呵……”
呵呵,千颂伊恢复了活力,就轮到李辉京这个守护忠犬倒霉了。
季安然在楼上自己的房间听得挺欢乐,她这次倒是不嫌浪费灵力了,特意凝聚了个水镜出来,就为了看这两人的情感秀。
啧啧,李辉京这种忠犬男,明明千颂伊也没做什么啊,人家还就是一条道坚持走到黑,撞死在南墙也不肯回头了。
她叹了口气,不过李辉京对女人也太不了解了,死心塌地地追了千颂伊十五年,竟然还没把人追到。十五年啊!真是朵奇葩!
其实他更奇葩的是,另一个一直在他身边转着的女人,同样死心塌地的爱了他十五年,可人家李公子愣是坚定地认为,两人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纯洁的?朋友关系?
对此,季安然连“呵呵”都不想说了。
她都不用去特意感知他们的情绪,刘世美看着李辉京时的眼神,真的有那么隐蔽吗?为什么千颂伊和李辉京这两个萌物就是感觉不到呢?!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如此深刻,就算那个人极力地压抑这种感情,但人不是机器,可以精确地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总有那么些会不自觉泄露你秘密的眼神和举动。
下午的时候,季安然出门了。
她是去见白宸的。
白宸到底还是过来找她了,只是季安然没有给人偷听自己隐私的爱好,就把他约到了外面。而且都敏俊和白宸,季安然觉得还是避免两人见面的好。
她倒不是心虚,其实她也真没什么可心虚的。
她要离开白宸,完全跟都敏俊一点关系都没有。而迄今为止,她和都敏俊之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季安然虽然有时是渣了点,但是像那种脚踏两条船的行为,她向来是很看不上的。
进了茶馆,跟着服务员进到白宸定好的包间,他已经在等着了。
之所以选择这家茶馆,一是够清净、环境好,包厢隔音效果也很好,他们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第二,也是她做了最坏打算的,茶馆这种地方,怎么说也还算是公共场所,就算他们两个最后谈不拢,也不会在这里闹得太难看。
进包厢之前,为了防止都敏俊用他们之间那种联系感应她,她已经激活了空间石,这样,他的意识就会被屏蔽在外。
季安然今天是来跟白宸把话讲清楚,好彻底给这段关系画上句号的,那么她至少应该做到尊重白宸。都敏俊可以感应到她在做什么,她既然知道这一点,于情于理都应该有所注意。
季安然笑笑,在他对面落座,“你到的挺早。”
白宸为她倒了杯茶,“是你一向都很守时。”
他们两个有什么约会的时候,一向都是他先到的。
季安然并不像有些女孩子那样约会的时候总喜欢迟到,好像不让男朋友等一等,就显现不出来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样。但她也从来都不会早到,说是几点钟到就是几点钟到,既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时间把握的总是刚刚好。
在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里,她一向都很有分寸,不管是时间上的不迟不早,还是感情投入上的不多不少,她从来都把握的很好。
多一分就会伤到自己,少一分,就没了恋爱的感觉。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连自己要投入的感情的量都计算的如此清楚?
白宸以前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他一直觉得,既然她生性如此,那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如果她如此没心没肺,那这世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或者是人能够让她离开自己。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安然,你之前说自己要走,要离开这里,是真的吗?”
“是。”
“好。”他点点头,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知道答案,只是想再听她亲口确认一遍。
“你要去哪里这个问题,还是很难回答吗?”
“是。”
“那……以后还能见面吗?”
“不能了。”
这三个字出口,两人又各自沉默,白宸抿了口手中微凉的茶水,继续把想问的问题问完,“你要去的地方,远吗?”
“很远。”那个地方,你就算是做梦,都绝不会出现在你的梦中。
“可是这个世界到底有哪个地方,能够远到我们都见不了面的?”
“……”你要我如何跟你说,那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呢?
“那好”他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你是非走不可吗?”
“我一定要走。”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那个都敏俊,你们两个……”
“白宸”季安然认真地看着他,“我要离开你,跟他没有关系,也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白宸点点头,这句话他相信,季安然是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
“那他知道你要走吗?”
“知道。”
“这句话我真希望自己不用问,”白宸牵起唇角轻笑,“对于你要走的这件事情,对比着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那个都敏俊,他是不是原本就知道的要多一些?”
季安然点头。
那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季安然连他都疏远了,却还和那个叫都敏俊的保持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他们两个才认识几天,季安然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突然开始信任起一个陌生人。
所以,那个男人本来就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吗?
“你在电话里说,你是来韩国的时候才决定要走的。”
“嗯。”
“在这之前,你没打算要走吗?”
“白宸,要离开这里,是需要一个契机的,在我来韩国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还能等到这个契机。”她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已经有些奇怪了,虽然他可能听不明白,但是她想要给白宸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含糊又奇怪的解释。
“虽然这些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不过对于我来说,也已经够了。”
“够了?”
“如果你之所以要离开我,不是因为什么别的男人,也不是因为你不想再继续和我在一起,而是因为一个你自己都事先没想到的原因。如果是这样,那么安然,我不怪你。”
因为我不是输给了别人,而是输给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