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风对着焯敏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只做对皇上有利的事,其余的人并不在微臣心中。”
焯敏赏识地看了看李常风,就催促着李常风赶紧去投票,道:“李大人,我们也该回宫了,出来太久总是不好。”
李常风也不留客,只是道:“娘娘若不嫌弃,微臣寻着空子就去竹溪宫拜访娘娘。”
焯敏站起身,“唰”的一声甩开折扇,用扇遮住左边脸,向□□斜道:“拜访本宫是假,看望愫岩才是真吧。”焯敏说的声音并不小,听得愫岩满脸涨红,扯着焯敏的衣袖就要出门。倒是李常风爽朗地笑笑,送着焯敏和愫岩出门了。
回宫的路上,愫岩一个劲儿地埋怨焯敏,嘟着小嘴。焯敏看到愫岩难得的女儿娇态,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心里却是一阵阵心疼。
焯敏仔细观察过愫岩和李常风好几回,得出的结论很是无奈,愫岩的的确确是动了心了,一颦一笑都暴露无遗,可惜,几经试探,李常风都是镇定自若,流露出的眼神也只是望着知己的倘然,丝毫没有心有所属的不自然感。
哎,焯敏内心叹了一声,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去提点李常风了,希望终有一日,李常风的心思能想到那一层去。
碧华宫内。午饭后。
倩妃斜躺在卧榻上,右手支撑着脑袋,眼珠子转溜溜地盯着贵妃椅上同样歪躺着的密友。密友闭着双眼,双手交握着放在腰部。
倩妃不习惯沉默,撤下支着脑袋的右手,抬起上半身,向前倾,道:“妹妹,姐姐我实在气闷不过,你说皇上怎么就那么宠着敏昭媛呢?”
密友缓缓道:“倒不全是宠着她,是皇上自个儿想拉拢民心呢。这个孙砏石的确命大,如此大的丑闻都奈何不了他。”
倩妃倾着身子,继续道:“孙砏石儿子就快死了,无论怎样,这件事都是因为敏昭媛而起,你说孙砏石会不会从此厌恶宫廷斗争,选择隐退?”倩妃心里巴望着孙砏石能知难而退,不要再留在宫里搅局了。她一直以为敏昭媛对孙砏石只有知遇之恩,并无其他的更大的牵连。
密友侧过头,对着倩妃道:“隐退?孙砏石可不是一般的太医,怎么说也是前朝太医院首席院判,在宫里斗争了几十年,这次的灾难恐怕不但没能使他退下,反倒令他野心勃勃,致力于宫廷斗争,不将姐姐你拉下马,誓不罢休呢。”
倩妃吓了一跳,道:“那我岂不是又危险一分?”
密友见道出实情,惹得倩妃心里满是担忧,不禁埋怨自己起来,盘算着该让倩妃放心才是,就从贵妃椅上站起来,坐到倩妃身边道:“姐姐也不要急,孙砏石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不等于说他还有资格继续留在宫廷内呐,就算孙砏石还能继续留在宫廷内,他也不过是区区一太医,计谋再深,也不过是通过人脉和药物下手,人脉方面,我们暂时先停用原来的专属太医,让你父亲挑选一个靠得住的医药能手入宫当你的专属太医,药物方面也好办,以后无论如何都不用孙砏石手里的药物。”
倩妃聚精会神地听着,不住点头表示明白。
竹溪宫内。夜。
焯敏心里一直想着愫岩和李常风的事,有点担忧自尊心强的愫岩在将来李常风的拒绝下,会一蹶不振。想了半宿,还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愫岩的房里。不出所料,愫岩还在青灯下呆坐着,手里捧着那块玉佩,眼神有些痴迷。
焯敏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听到响声的愫岩不自觉地藏起玉佩,回转头来,见是焯敏,神态姿势放松了些,站起身迎接着焯敏。
焯敏重又拉着愫岩坐下,瞅着愫岩的脸色,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反倒是愫岩话很多。
愫岩从衣袖中掏出玉佩道:“每天晚上都会静静观赏一会,娘娘说得很对,也许他对我真的没有爱情的意味,只是兄弟之情,今天从他爽朗的态度中瞧出来了。”愫岩拿着玉佩的手拉住焯敏的手,道:“不过,我不在乎,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应该求回报的,只要知道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就够了,哪怕只是兄弟的分量,也很好,不是么。”
焯敏眼望着如此明白的愫岩,心里松了一口气,能明白到这个份上,不容易。伸开双手抱住愫岩,道:“以后心里若是有委屈,不要一个人憋着。”
从爱情里缓过神来的愫岩,突然想起了孙达仁,道:“娘娘,孙达仁这件事有把握不?听说倩妃那边的人关注得很紧呢?”
焯敏笑了一下,道:“关注得很紧,也不一定有用啊,今晚有得热闹瞧了。”
宗人府内。夜。
高杰天领着一班衙役清点着今日百姓的投票,其实不用点也知道孙砏石性命无忧了。“生”字下的“正”字多得数不清,“死”字下的“正”字却是一个正字都没凑齐。
孔延看着这充满喜剧的皇榜,道:“看来这宰相大人起先还想着让孙砏石死呐,想必是后来看到群众的支持,就放弃了。”孔延嘲弄般地用手轻轻一扫皇榜上的“死”字。
高杰天笑道:“老弟,你猜错了,那个凑不全的正字并非宰相大人请人弄的,更像是脑袋空空的倩妃的杰作。”
孔延道:“那为何只有一个未写完的正字?”
高杰天拿出孙砏石的释放令,签下了自己的大名,道:“那是后来被宰相给拦住了。”宰相林净廷可是个精明透顶的人,皇榜一出,就知道皇上有拉拢民心之意,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皇上难堪呢。
高杰天令孔延捧着好几道皇榜,自己拿着那张释放令,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关押孙砏石的大牢内。
孙砏石跪着叩谢皇恩,两行清泪顺着苍老的眼角边滑落,才几天时间,两鬓的白发多了好几撮,有些老态了。自从□□案爆发以来,孙砏石就知道不死人是不得善后的,原本只觉得凶手并非自己,最终定能平安出狱,只是没算到会牵扯出还是一脸书生气的儿子。面对儿子的伏法,一颗死的心都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没有办法接受的,盼望着在儿子西去时,自我了断,黄泉路上也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