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庭在月霞谷周围飞行了许久,路上只要一见到有灵材,便采摘下来给四灵鼎吃,若它不吃,便自个儿留着用。经历过绿翼海龙一战,他已然克服了御剑高空的恐惧与反感,反倒喜好在空中飞翔的感觉,高兴得巴不得张开双臂,似荧烁一般高空飞行。
九天神凤日行千里,是世上速度最快的鸟,很快他们便将月霞谷附近逛了个遍,能摘的灵材都摘到了手,估摸着月上中天,是时候回去了,柳慕庭便拍了拍荧烁的头,唤他原路返回。
降落之时,未免动静太大惊扰众人,他们选择在谷外降落,徒步走回谷内。但这时,他们降落的山上,忽而响起一声恐怖的尖叫,间或伴随有虎声响起,整个山体都在轻微的摇晃。
柳慕庭离去的步子就这么给顿住了,耳听四方,总觉得这虎声好生熟悉。
“三目飞虎!”九曜惊异地发现了对方的声音,当是时,众人不敢耽搁,荧烁一化凤身,带着众人往山顶飞去。
他们方到,便听痛嚎骤失,而地上洒落了不少的血迹,既有成片的血,亦有零星点滴,而人却无影踪。
“这边!”溪璞在山崖边上,看到有山体滑落的痕迹,举目下望,隐约见到有树丛晃动。
“目修!”柳慕庭趴伏崖边,对着空旷的山野一喊,但无人应答。
“该死!影空!”
影空身子一缩,借着树影潜到下边去寻找三目飞虎的身影。九曜一拍柳慕庭的肩头,化作白狐,蹬开四足往山下茂密的树丛扑去。
静默的等候,柳慕庭同余下两灵在上面焦急地走来走去,荧烁凑到那血迹边,东嗅嗅,西闻闻,欣喜地拍着翅膀跳了起来:“不必担心,血迹多的是人类的,血迹少的方是灵物的。”
“人类的,会是谁?再者,目修怎会在这儿……”不对,柳慕庭身子一怔,此前他将绿翼海龙拿出给鼠大夫后,似乎目修便不见了踪影,而后归来,他将四灵鼎拿出时,荧烁有见到一光点出来,莫非目修便是因此而到来?
那么这个所谓的人类,毋庸置疑,定是目修最嫉恨的人——通灵。
嘴角挑起一抹嘲讽,柳慕庭对通灵的性命毫无同情之心,他目下只关心目修的安危。目修方修妖不久,通灵的灵力不低,若是目修采取同归于尽的法子,他该如何像鼠大夫交代!
“慕庭,找到了!”九曜的声音,自山底下远处飘荡上来,柳慕庭同荧烁点了点头,跨上他的凤身,俯冲飞下,在将近半山腰的地方,于茂密树丛间,寻到了九曜他们。
“九曜,情况如何。”此地的树丛繁杂,荧烁无法降落,柳慕庭也只能看到个大概,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九曜跳起来摇了摇手,唤道:“想法子将他拉到荧烁身上,情况有些不妙。”
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柳慕庭从九曲戒中取出麻绳,往树丛里一丢,并将麻绳的另一头,让荧烁衔在口中。
待一绑好后,荧烁奋力一扯,便将一头浑身血迹的三目飞虎拉到了半空之中,身形一侧,稳稳地将三目飞虎接到了身上,接着用同样的方法将九曜同影空带了上来。
此时此刻,柳慕庭方看清目修的伤势。目修已然昏阙,虎身上血迹斑斑,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通灵的。
柳慕庭未有医治经验,不敢贸然乱动,赶紧唤九曜将他们带回了雪瑶山,让鼠大夫救治。
看到视若亲儿的人伤成这样,鼠大夫痛心疾首,赶忙闭门救治,柳慕庭不方便插手,洗净手后,静静地守候在洞口之外。
“通灵么。”好不容易方将胸腔中的那惊慌的浊气吐了出来,柳慕庭看着天际那一轮月,轻声询问。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不像是说话,更像是摆动唇形。九曜同影空对望了一眼,薄薄的唇被抿得苍白无力。
“说罢,那人是死是活。”
“死。”
心中沉了一下,好半晌,柳慕庭方从唇齿间挤出一句:“如何死的。被杀死,抑或是……”直直地望向九曜躲闪的双瞳,语气坚定,“被目修吃下肚。”
偏过了眼眸,九曜吞沫一口:“后者。你如何猜到的。”
“目修的嘴边,有血肉。而方才,我似乎未见到通灵。”
“你果真厉害,这都让你猜着了,呵呵。”影空是笑着的,但笑意显然未达心底,还透出几股凄凉之味。
生前如何风光,坏事做尽了终会受到报应,却未想,通灵竟然是被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一生。今日过后,世上再不会通灵,也无人知晓他曾坐过的恶事。
半个时辰后,鼠大夫双目通红地走了出来,哽咽中透着沙哑之声:“我……我尽力了……你们去见他最后一面罢……”
天雷轰鸣!众灵脑中一白,只感觉到雷声在密麻地轰炸,“怎会这样,”柳慕庭强挤出一声,“他伤得不重不是么,不是么!”
鼠大夫痛心摇首,半晌,才从唇齿里挤出一声哀叹:“他……他的灵力尽失,妖力还不足,强自吞噬灵力高绝的人……加之先前受的伤,他……身体撑不住啊!”无力地一拍大腿,鼠大夫的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单手扶在眼上,痛哭流涕。他已老矣,好不容易能认一个义子,而今却是……
“我该看着他的,我该看着他的……”
柳慕庭心头一沉,默默地仰首:“若是我当时好生检查四灵鼎出现的光点,便好了……”
鼠大夫更是难受:“若是我当时看着他,便好了……他便不会……”
“进去罢。”轻拥上柳慕庭泄了力的肩头,九曜的双眸也泛起了红丝,“再不进去,便迟了。”
强吸了一口深气,却觉这气都满灌着痛意,柳慕庭深一脚浅一脚地跨入了洞口,只见目修静静地躺在那里,地上的水盆尽是血,他的面容祥和,呼吸都很慢很慢,但这却是回光返照之症。
“莫非……没有法子了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顺义顺目修燥乱的毛发,但又生怕自己不小心将人给顺走了,惊慌无措,柳慕庭这手搁在半空落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九曜握上了他的手,将其慢慢收回,摇了摇头,千万言语都无从可说。
“他的内里受到灵力的冲击,这是我只凭外力,无法医治的,”鼠大夫走了进来,一看到那具身体,方止住的泪又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扶着眼睑,忽而,他自痛意中清醒过来,“除非……”
“除非什么?”好似在大海沉浮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子,柳慕庭攀上鼠大夫的手臂焦急询问,但却只见鼠大夫神色黯然,摇了摇头,“除非能让他产生比通灵更强大的灵力,将通灵灵力消化,但这怎地可能,怎地可能。”
“比通灵强大的灵力,”柳慕庭低声呢喃,倏尔亮起了目光,“元丹!绿翼海龙的元丹!”
短短几个字,顿时点亮了所有人暗淡的心灯,在看到柳慕庭取出的元丹之刻,鼠大夫急忙抓过来,放手心里端详片刻,笑容顿生。
“好东西,目修有救了!”
将元丹放入目修口中,接过柳慕庭递来的水,帮助目修吞咽,鼠大夫嘴上一直在唤着目修的名字,让他挺过去。
低声的加油,在嘴上徘徊,洞里横亘着他们的祈祷,这最后的希望,便是靠目修挺过去了。
鼠大夫紧紧地搂着目修的虎躯,潸然泪下,本该出口几句让目修挺下去之言,但却都哽在了喉头,化作滴滴断肠热泪。
柳慕庭埋首到了九曜的胸口,汲取安慰,他甚至未有勇气,去面对可能会发生的悲剧。
他们一直在等,等,等……
终于,在一盏茶的时刻后,等到了希望。
目修身体爆出白光,一声虎啸震得山洞几欲崩塌,半晌,他慢慢睁开了眼,目中带泪,对着鼠大夫咧嘴一笑:“我回来了,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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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修清醒后,其余诸事便好办得多,治疗非常顺利,凭靠着鼠大夫高超的医术同目修的意志力,终于挺过了这关,目修活了下来。
看着经历差些生死离别的紧紧相拥的两人,柳慕庭拉着九曜的手,悄然离去。
这种时候,时光是应留给他们的。
“我们回去罢。”柳慕庭遥望月色,自肺腑叹出一口郁结的气。
九曜颔了个首,这教训目修的事情,留待鼠大夫解决便成,现今他们还有事要做。
登时,九曜手指捏结,便要归去月霞谷。
“等等。”
一声轻唤,让方亮起的灵圈又暗淡下去。
鼠大夫走了出来,将一张染着血迹的纸郑重地放到了柳慕庭的手心里,压着他的五指抓好:“目修给我的,你务必保存好。这张纸被目修妖力灌注,将他们当时发生之事都一一记录下来,只需有道行之人,灌注灵力入内,便可窥到纸上内容。你务必要拿好。”
握着那张纸的手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灼烫,柳慕庭还未看纸上内容,便已从鼠大夫凝重的面色中感觉到了这张纸的重量,镇定地点了点头:“我定好好保管。”
“好。”
鼠大夫同他们告别,便回洞去了。
九曜不敢耽搁,随之运起灵术,将他们送回了月霞谷。
九曜归来的地方十分准确,恰恰落在了柳慕庭的房内。
轻松了一口气,柳慕庭看了一眼外边,确信化蝶不在后,方将那张攥得生汗的纸抽了出来。
初一见到这纸,所有人都愕住了,原来这张纸,乃是通灵下给柳慕庭的战书,只是似乎因柳慕庭不在家之故,被目修拿去,代替柳慕庭,出面对斗。
展开那张纸,在溪璞的灵力灌注下,纸上倏尔散出了虚幻的白光,辐射般在他们的面前,回放着今夜的一幕。
打斗,虎啸,暗杀。
残忍的一幕幕,愕然心惊地呈现在眼前,由不得任何人躲开双眼。他们当庆幸,面对通灵如此多准备好的暗杀手段,目修都避过了不少,如若不然,那今晚先死的,会是目修。
最后的一幕,止在了目修一口咬断通灵头颅的那处,明明是血腥可怖一幕,众人却是松了一口气,那吊在喉头的担忧,终于可以落回心底。
若是今夜,去对斗的是柳慕庭,柳慕庭也不敢保证自己可否避过那些精心准备的暗杀招。
最后一幕落下,浮动的纸渐渐恢复原态时,目修数句气息浅浅的话,飘忽而出,竟是将通灵这一生所做的恶事,所害的人,一一道出,其中不乏被通灵害死的普通弟子。
“我知晓,你们定怪我意气用事,不自量力同那人对斗。但我实是忍不住那口气,我想杀他,非常想,从跟随着他,看他将他的对手暗中杀死,将我的朋友一同害死时,我便想杀他。今夜是个机会,也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哪怕同归于尽也罢,至少,我心安理得,我能让这世间再少一个祸害,救下日后许许多多可能会被他害之人。若是我不幸殒命,请告知我的义父,纵使我化身成魂,我一样会去寻他。多谢你们。”
柳慕庭心头一紧,定定地望着手里的纸张,不发一语。每一个人皆有每个人的选择,他无权过问,亦没有那个权力用高上的道德去约束对方。
他将这张纸扑在了桌子上,让溪璞设下了一个灵罩保护,明日,他要将这张纸,送给月印,再让他送给云灵宗,不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他必须为目修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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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对着纸张一个晚上,翌日,柳慕庭迎着红日,踏出了房屋,恰巧同化蝶撞到了一块。
“你似乎并未睡好。”睨了一眼他的黑眼圈,化蝶出言调侃。
柳慕庭只是笑,不置可否:“但我瞧起来心情不错。”
“似乎是,”化蝶又打量了他一眼,“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么。”
“没有,”柳慕庭摇头,笑容越绽越深,“但我想到有个人的命运即将改变,我就开心不已。”
“哦,什么人。”化蝶的兴趣被提了起来。
“通灵。”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柳慕庭一直在注视着化蝶脸上的反应,但对方似乎并未如他所想地出现怔愕与不对劲的情况,反倒玩味地道:“他?他怎地了。”
心中一沉,柳慕庭打量了化蝶半晌,莫非这化蝶同通灵不是一伙的?
“没什么,一会你便知晓了。”
“也罢,随你罢。”化蝶此刻笑得随意,但一盏茶的时刻过后,他便笑不出了。
柳慕庭将那张纸,当着月霞谷众人的面,呈现出来,众人哗然,引成了轩然大波。
这等事情,当着外人的面道出,柳慕庭这是在打云灵宗的嘴巴,很快,几个云灵宗的弟子,面色微变。同是通灵那般有身份做过恶事之人,心生忌惮,而被欺压之人,则幸灾乐祸。但不论哪样,都在这暗示着云灵宗教管不当。
月印的脸色也微微变化,他给化蝶睇了一眼,看到化蝶也是在无奈摇头,他更是捉摸不透柳慕庭的想法,未免这事闹得过大,他早早将众人解散,匆匆结束了今日的修炼。言道会将通灵之事,提交云灵宗处置。
他三步并作两步,将欲离去的柳慕庭拦了下来,沉着脸道:“慕庭,你这是何意。”
柳慕庭依旧在笑:“什么何意,我这是在揭穿他,不好么。”
“可是云灵宗……”
“嗤,”柳慕庭摇头笑道,“云灵宗又如何,莫非我要为了一个人渣,去顾及众多人渣的云灵宗么。”
语落,毫不客气地转身便走,徒留怔愕在场的月印同化蝶静立而站。
“似乎有些事情出乎意料了。”
“但却是在情理之中,不是么。”化蝶笑了,“如此也好,早日明白,早日摆脱,若是一日不能参悟,一日便难成大器。”
“你当真认为如此是好的?”
“你忘了我们的目的,化蝶轻睨了一眼,他越是不甘于世,越是离我们的目标更进一步。”
月印只叹息,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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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件事,以月印将那张纸送往云灵宗而了结,通灵的尸首已然寻不到,杀手凶手也声称被月霞谷击毙,随意取了一只三目飞虎的尸首,算作凶手,瞒混过去。在这件问题上,月印竟难得地站在柳慕庭这边,帮助他瞒混一切,这让柳慕庭更觉得不大对劲。
对方三番五次帮助他,他不但未有半点过意不去,有时还不免往坏处揣度对方。
便在这等揣度中,他都在烦躁中度过。真真巴不得早已离开这儿,前往天极岛。
没过几日,便到了他们化炼飞剑之时。
柳慕庭随同众弟子前往了化炼室,听着月印讲解这化炼之法,他将其一一记在心底,然则奇怪的是,这一次化炼,月印竟是打破了常规,要求弟子自身一人在化炼室中化炼,其余人不准观看,以免影响化炼弟子的心情。
先不说这用意何为,便是在某方面而言,帮助了柳慕庭。
他不必再下药瞒混过去,可轻轻松松地在化炼室里,开一个屏蔽灵罩,大大方方地将四灵鼎祭出,把稀世灵材同灵剑丢入其内,看着四灵鼎兴奋地东摇西摆,等待着四灵鼎化炼出符合他心意的飞剑。
他压根便不知自己喜好什么飞剑,就是一口气丢入内,由得四灵鼎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化炼。
四灵鼎此刻便似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在哐啷哐啷地左右乱跳,将银火烧得极其旺盛,几欲冲天。柳慕庭静静地站在一旁,在四灵鼎觉得不够饱,跑到他身边要求吃灵材时,他会笑着将那一日采集的灵材丢进他的鼎内,给他吃饱了继续化炼。
别个人化炼,不过是一盏茶的时刻,他却用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久到外边等候的人,都以为他被鼎给吃了。所幸月印未带人闯入内,不然鼎吃人倒未看见,就看见鼎吃东西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匆匆过隙,四灵鼎吃了个大饱,就轰地一下,银火翻涌而生,把化炼出的飞剑吐到了柳慕庭的手上,须臾他便收了灵气,化身成为普通的小鼎,跑到柳慕庭的九曲戒上,自己用足一点,就进入了戒中。
真是个可爱的灵器。
柳慕庭笑了笑,低头看向自己得来的飞剑。这一把飞剑剑锋夺人,周身散着蓝色的幽光,宛若剑气包裹在剑身之外,寒气夺人,剑身光亮,返照出柳慕庭的身影。
“好剑。若是将其用于武器之上,定也是把削金如泥的宝剑!”
给众人展示此剑时,月印如是说道。
柳慕庭笑容更深,迎着众人艳羡的眼光,捧着这把剑,爱不释手。
能得一灵气逼人的灵器,月印也替柳慕庭高兴,一直拍着他的肩头,朗笑不已:“好啊,过得几日,你们御剑登空之时,定要给我们好好欣赏这剑的风采。”
“自然。”柳慕庭颔了个首,退至一旁,让后边的弟子上前去化炼飞剑,他则笑而不语,但心里一直在寻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有了飞剑同荧烁,他要离开月霞谷不是难事,但是他该如何走,如何同月印解释。他方进月霞谷不久,便离开,是对月印的不敬,但若开口提及,也大为不妥。
这一问题足足困扰了他数日,接连愁眉不展,九曜化成狐身一直在他身边打转,轻呢地将自己的狐尾凑过去给他把玩,试图让他开心一点,但没多大的用处。心结一直盘桓,加之而今有那实力离开了,更是巴不得能登到天极岛上去。
这一机会,直待几日后的试飞时,终于到来。
又一次地在广场上集合,月印今日容光焕发,一直笑看着众人,从一旁的弟子那儿接过一张卷轴,将其高举,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卷轴里头承载着一个惊天秘密,我需要将这卷轴委托一位弟子,替我将其安全送到天极岛。”
天极岛三字一落,便宛若一记闷雷,在众弟子中炸开来,一时嗡嗡细语声接连不断,柳慕庭的心头之火也点燃起来。
“那是啥东西。”化身麻雀的九曜,不住地摸着柳慕庭的脸蛋,趁机揩油。
无奈地将他的翅膀捻开,柳慕庭道:“我怎知晓,我只知,我的机会到来了。”
“我想,在场许多弟子,都曾想着能一登天极岛,这段时日修炼下来,你们的实力我都看在眼底,有些弟子已然大成,御剑之法不在话下。今日我便给你们其中一人一个机会,待会的试飞比试中,获得胜利者,我便修书一封,让天极岛岛主收下胜者,并让他教会你们炼制强攻法宝。这机会仅此一次,一会的比试中望大家竭尽全力,但切记,勿伤害他人,若是被我发现有一点儿不公允之事发生,那实是对不住,我会亲自将违反纪律者,送回云灵宗。”
这一声落,一些摩拳擦掌准备暗中使坏的弟子,顿时变了脸色。云灵宗潜在的规则教坏了不少人渣子弟,以致这些个人,一心便想着靠这种不入流的方式赢得比赛。柳慕庭勾唇冷笑,他当真庆幸,月霞谷并无这种潜在的规则,方方便他,今日夺得头筹。
今日的比试不单单是比快,还比试每个人的应变能力。
在高空中,或高或低,会有月印放出的巫鹏灵在空中飞行,大家的任务,便是在三炷香的时间内,采集巫鹏灵爪下勾着的布袋,采得最多者,便可获胜。
一生令出,众人纷纷祭出自己的飞剑,上了剑身。柳慕庭初次御剑,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东摇西晃,生怕自己掉下去,所幸九曜一直给他鼓励,他方沉稳心神,安定下来。
剑身后尾冒出了滚滚蒸腾的蓝烟,大小竟可随心而变,经过柳慕庭发觉,这不但还是一把飞剑,更是一把锋利的武器,关键时刻,可当做武器来攻击人。当然,此时此刻,他可不能随意攻击。
在判令弟子一声令下后,众人便化作了数道流星,穿云裂空而去。
而柳慕庭却——
“咦,怎地不走了。”跺脚踩着这岿然不动的飞剑,柳慕庭焦急地道。
“以念生力试试。”溪璞声落,柳慕庭试着从心底激发灵力,催动飞剑,结果,依旧不动,就是一个劲地冒烟。
月印黑着脸站在一边观看,化蝶也忍俊不禁。
“先前不是教过你了么。”
柳慕庭皱眉看向月印:“是啊,我也觉得甚是奇怪。”
“你这飞剑,可曾血御。”化蝶一语道出其中症结,顿时开了柳慕庭的心窍,“似乎未有。”
毫不耽搁,柳慕庭赶忙划破指尖,滴落飞剑之上,以血御器,待血溶尽之时,等待不及的飞剑便激动地冲了出去,嗖地在空际化作一团白烟,只留柳慕庭嘶声叫唤在空中飘飘荡荡。
这灵剑竟有无穷的灵力与通心力,飞得迅疾不说,还极其地稳,柳慕庭都无半点颠簸呕吐之感,站在上边,都好似站于平地一般,且这灵剑会自行选择路线,挑个最好接近巫鹏灵的位置,呼啸过去,让柳慕庭很轻松地便采集到了布袋。
不大多时,柳慕庭手里的布袋便多不胜数了,他笑得牙都快断了,这东西果真是个宝,也不枉他拿那么多灵材喂给四灵鼎了。
荧烁兴奋地啾啾鸣叫,巴不得一同展翅高飞,九曜也高兴地在叫唤,一干人等,只有溪璞最为沉重,一直不言。
这场比试,没了那些个潜在规则的束缚,柳慕庭赢得极其简单,因此,这前往天极岛的机会,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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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月印递来的卷轴时,柳慕庭还不敢相信这天大的机会是真的,若非九曜拍了他几翅膀,他当真还要在那一个劲地出神。
“去罢,这东西连同书信交予你。而这个,是地形图。”月印将三样东西一同放到了柳慕庭的手里,笑得极其自然,“穿过死亡之海便是天极岛,我早已同天释言明,他自会开放天极岛的灵罩让你进去。度过死亡之海时,你定要注意安全,虽说你现下实力大增,但难保不会出事。切记,在死亡之海,一定要高飞,不可低行。”说着,又给柳慕庭嘱咐了许多御剑飞行的事宜,之后便让众人散去,让柳慕庭回去歇息,第二日一早出发。
柳慕庭要走了,化蝶同月印自然不舍,当晚月印过来他房看他,还带了不少的好菜来,笑着谈了许多知心话,柳慕庭也从月印口中得知,上次他传送至死亡之海,原是通灵那一声“好饿啊”造成的,一时叹息不已,对月印的顾虑也消了一半,但法阵无法开启之事,依旧无解,柳慕庭对月印两人依旧有所顾忌,并未能完全放开心房。
一夜的时间匆匆而过,未免叨扰到柳慕庭歇息,月印同化蝶早早便告辞了,留得柳慕庭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的出发。
荧烁为了能让四灵鼎吃得更饱,同溪璞出了去,到附近搜刮灵材,影空四处游荡,汲取怨气。房内,只留得柳慕庭同九曜两人。
“慕庭,你当真要去天极岛?”九曜蔫蔫地化作原形,垂着头,无精打采。
“我必须去。”柳慕庭将衣物叠好,深深地望了一眼外边,勉强勾出一抹笑容,“爷爷的遗愿仅此一个,我不能让他失望。”
“若是……若是你到天极岛后,意外勘破仙机,你会成仙么。”九曜甩动着尾巴蹭了过来,目光灼热地盯着柳慕庭的。
“勘破仙机?”柳慕庭笑了,“仙机岂是我这等凡人可以勘破的,再者,成仙非百年不可为之,你当是勘破仙机了,便能成仙么。”
九曜蔫蔫地不说话了,复生前的柳慕庭,在天极岛意外勘破天机,不到几十年的时间,便已深具仙格,只是他觉得功德不够,方一直留在人间。
“放心罢,”柳慕庭揉了揉九曜的脑袋,“哪怕真有登仙那一日,我定带着你们一块儿上去。”
本是该感动的话语,九曜却是浑身一颤,神情黯然,甩动尾巴,蜷到了角落里,用微不可闻的叹息更出心头苦涩:“我这一生,都无法成仙。”
“咦?”
沉寂的黯然被柳慕庭一声惊疑打破,九曜望去,发现柳慕庭抱着那鸣玉琴眉头微蹙。
“怎地了?”九曜走过去,一看,顿时明了柳慕庭为何如此愁眉不展了,原来,这鸣玉琴竟被磕破了几个角,甚至裂开了不少。
鸣玉琴是四灵鼎炼化之物,具有灵气,一般而言,非常难以损坏,除非遇上了比之更厉害的灵器。
漫漫回忆走过,柳慕庭无奈地一笑:“那一日,为了救出溪璞,心急之下,我用鸣玉琴去砸那个灵罩。”那一日,指的便是对斗绿翼海龙之日。
九曜看着那裂缝,沉默了。
“罢了,左右还使得,将就着用罢,怪只怪自己太不爱惜这琴了,想必它此刻定很痛心罢。”嘴上说得不在意,但从柳幕庭反复摸索着鸣玉琴的手上,便可看出他内心的难受。
摇头一叹,柳慕庭遂将这鸣玉琴放回九曲戒中,正要关上九曲戒时,一只手按了上来。
“且住。”
“怎地了,九曜,”望向那对红色异瞳时,柳慕庭怔了须臾,笑道,“你莫不是想安慰我罢,不必了。”
“不,”九曜忽而将柳慕庭揽入了怀中,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我有办法可以弥补鸣玉琴上的裂痕。”
“当真!”
柳慕庭脸上喜色印入眼底,九曜却是心生酸楚。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柳慕庭:“拿去罢,将这东西同鸣玉琴一块儿化炼,保它万物难摧。这东西,本该是属于你的……”
“这个?”一眼望去,柳慕庭便认出了这个东西,竟是他同九曜初识那一日,天降的神石。
九曜别过了脸,沉吟道:“此乃灭天神石,乃是铸造极品神器的必需之物,我用不着,你拿去罢。”
“九曜,”轻唤心上人之名,柳慕庭会心一笑,将九曜的大掌握在手里,稳稳当当地将灭天神石放入他手,“不必了,好东西,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