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t;从云灵宗到达月霞谷,若是骑马,得十数日,而若乘月霞谷特别的飞剑,只需一日便能到达。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柳慕庭将风力集中指尖,以作修行,在这彩蝶之上,他难得地未有丝毫不适,一心醉在了修行之上,当他在九曜的啾叫中睁眼时,他已然到达了月霞谷。
一轮圆盘似的明月笼罩着静谧的山谷峰峦,在丛峰之中,悄悄地探出娇羞的面庞。这是柳慕庭毕生见过的最大的月,大到完全可窥上边的交错月痕。月华如练,天澄似洗,天际一尾浩淼银河,将暗沉的蓝天亮起一片白光,雾气氤氲,万谷尽皆笼罩在虚幻的霜纱之中。
“好美。”
“现下可知,此地为何唤作月霞谷了么。到了日出之时,会更美。”月印款款行来,谈及自己所居的地方时,嘴角都挑起了得意的笑容。
柳慕庭重重地颔首,笑着附和:“确实很美。我简直迫不及待便想进谷了。”
“哈哈哈,你进谷你可就后悔了,走,我们从传送阵过去。”
说着,月印便踏出步子,引着众人往传送阵过去。
这是一个月色的传送阵,一直在地上旋绕,阵边涌着银白的虚光,一旦人踏入阵内,虚光会绽出光亮,朝阵心缩去,待光芒四散时,人便传送入谷了。
柳慕庭是最后一个入阵的,毫不刺眼的白光一过,面前景致便换了个模样,走出阵法,便见四周高山围绕,暗无天日,连那轮高大的明月,都仅能倾泻思虑月华。
“现下知晓为何会后悔了罢,”将柳慕庭眼底的失落收入眼底,月印笑着道,“我们为何倾力于御剑,便是因此地不见天日,四面围山,每一个人都想着出外看看,故而多年积累下来,御剑法愈发熟练,更甚者,足下御剑尚可成为攻击灵剑,你们众人不知,仅以为天极岛的法宝方是厉害的,殊不知,我们的飞剑若是练成,锋芒绝不弱于法宝!”
瞬间,心潮澎湃,所有的弟子都在月印此话的带动下跃跃欲试,恨不得现今便御剑于空,驰骋于天。
云灵宗到来换选弟子不少掌握了御剑之法,还具有自己的飞剑,但大都是些普通的飞行用具,并未能达月印那种攻击之效,且所能站立的范围太小,若不小心都有掉下去的可能。早早学会了飞行之人,想着能掌握高阶御剑法,未曾尝过的,便想着能早日高飞于空。
在众人雀跃的神情中,唯独柳慕庭嘴含苦笑,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对御剑的恐惧之心。九曜趁机啄了他一口,努力捏着个温柔的嗓子安慰:“不怕,有老子陪你。”
恐惧渐失。
“好,出事时,先将你丢出去。”
“……”
月印交代了一番话语后,便让前来迎接的谷中弟子带大伙儿下去了,柳慕庭也提起步子,镇定地随同大队伍而去。
一只手从旁伸出,拽住了他的胳膊,提眉,他便对上了化蝶温和的笑容:“你不必去,你住我房内便好。”
“布谷布谷!”
九曜怒了,老子的人,怎地可以与你同居。
化蝶的手就是毫不客气地捏上九曜的嘴巴,继而笑道:“你放心,我的房乃是一个小院,两房之间有隔间,互不干涉,你们想做些什么,我也听不到。”他扫了一眼红透了脸的柳慕庭,挑起一个暧昧的笑意。
化蝶相邀,柳慕庭也不好拒绝,看到众人离去后,他方转过头来对化蝶颔首:“那我们走罢,多谢了。”
化蝶只笑不语。
曲曲折折地绕了几个弯,柳慕庭便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乍一眼见之,此地桃花漫天竞相开放,在月色中笼着一层美丽的晕色,微风徐徐,花边在迎展着自己娇媚的身躯。
“桃花……”
“是啊,桃花,很美罢。”化蝶的目光霎时变得一片深邃,柳慕庭扭头,好似透过这晶亮的眸子看到了许多莫名的情感,也看到了一种痴恋。
化蝶身上有许多的故事,他不懂,也走不进去。有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感觉,化蝶同他爷爷一样相似,好似肚子里有许多的故事,但是他们从来不说。
黯然一闪而过,化蝶恢复了原先的笑容,带着柳慕庭往房间而去。
吱呀推开房门,竟在这小院里落了一层寂寞之声,柳慕庭一抬头,便将房门上的“思花”两字真真切切地印入眼底。
好生奇怪的名字。
“你住这儿罢,此地安静,甚少有人往来,应是合你心意的,我则住你旁边,你若有何需要便唤我。”
“好,多谢。”柳慕庭笑着谢过,同化蝶聊了几句后,便各自告别,临行前化蝶还通知了一声,“是了,你明日记得起早,我带你到大殿去。”
“好。”柳慕庭正要入房,忽觉耳上一凉,溪璞出声道,“水盆。”
遂又喊下了化蝶,从他那儿弄来一个水盆后,柳慕庭偷偷地将溪璞放进了水盆中,带进房里。
荧烁跟着闷头扎紧了水盆里,毛羽顿时便化作了白色,高兴地将水盆里的清水弄得一团糟。
柳慕庭不再理会这两只,将他们放离自己的床上后,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衣物,准备沐浴。
九曜化成了狐身,激动地跑了出去,左右这化蝶都已经识得了自己,他也毫无畏惧,看到那一树的桃花,他开心地嗷呜了一声,纵身一扑,在树上到处乱窜,但半晌,他便被人抱了起来。
迎头对上化蝶略阴沉的脸:“你莫折了这些花,这可是我辛苦栽培出来的。”
“噢”。九曜悻悻地应了一声,跳下来,在桃树边蹭了几蹭,便灰溜溜地走了。
在他身后,化蝶轻抚上桃树粗壮的枝干,手指尖流泻出一丝淡色彩芒,在桃树上印刻下一个字。
九曜一直躲在墙角观望,看到化蝶离去后,他猫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走一步,跳三步,窜到了树下,两足一趴,看向那桃树上的印刻,发觉,这竟然是一个字——“爱!”
“九曜,你在这儿作甚呢。”柳慕庭抱起了毛绒狐狸,摸了几把柔软的毛发,“你……嗯?”他显然也看到了上边的那个爱字。不,不仅仅是唯一一个,若是认真观之,可见树上密布着不少的爱字。
为何对一株桃树书写如此多的爱字,莫非对方喜好这株桃树?
九曜也歪着脑袋思量,不得其解。
“桃树,桃花,化蝶。”幽幽的思绪飘出很远很远,柳慕庭心头一阵恍惚,在遥远的记忆里好似常听爷爷在醉酒时,说着一个人的名字,好似是——
“你们在这儿作甚?赏桃花么。”化蝶笑意盈盈地走来,眼中精芒而过,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看到了树上爱字之事,但脸上依旧不惊。
柳慕庭讪讪地笑了一声:“是啊,桃花很美。”
“早些歇息罢,明日你尚得要修炼呢。”
“好。”忙不迭地抱着这狐狸,柳慕庭转身离去。
在他之后,化蝶将袍袖一拢桃树,须臾,上头的字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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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日后,柳慕庭迎着红日舒展着身体,跨步走出了院子,正巧同化蝶打了个照面:“早。”
“早。”化蝶看了一眼柳慕庭,此刻他褪去了云灵宗的道袍,换上了他们月霞谷的外袍,原先高高盘起的道髻也放了下来,仅用一枚朴素的簪子盘着一些碎发,其余尽皆披在背上,忖得整个人都俊美不少,独具温润公子之气。
月霞谷不似云灵宗那般要求过多,这儿的弟子打扮随意,月印从不管束,故而一到得这里,柳慕庭便大胆地唤作了平日里的装扮。
颔了个首,化蝶便带着柳慕庭往会合地走去。
到达目的地时,便见众人早已等候多时,每一个弟子都换回了平素里喜好的装扮,脸上都不免多了几分喜气。柳慕庭一眼便见到了慧灵,他看到自己时,还嗤鼻了一声,高傲地扯了扯自己镶金带银的外袍,炫耀自己如何了得。
柳慕庭哂笑一声,不同这人一般见识。而今有了小黑子卖东西之故,他家产可谓是数不胜数,只是他素来不喜欢乱花,又好简洁,故而他人看不出来。
月印不久便来到了,话匣子一开,将各种修行的注意之事告诉了众人,接着给每人分发了一本册子,要求回去研读这月霞谷规矩之事,紧接着,他便布下了今日的任务,让众人完成。
九曜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老早便飞回了房里,同那几个灵物,待在房内,到处乱跑乱跳,闹得寂静的小院里,都流荡着他们的笑声。
午时,柳慕庭同化蝶归来之时,便见到那些个灵物,大敞着肚皮,躺在房顶上,毫不顾忌地对着太阳享受日光。
看到柳慕庭,九曜先翻了个身,蹦到他的怀里,叫嚷着要吃鸡,结果化蝶摇头失笑:“附近都是山,山内的野兽受我们灵气的影响,都具有灵性,吃不得,因而我们这儿只吃素,你若想吃鸡,简单,待柳慕庭学会了御剑,日夜带你飞出山,到外边的城镇买鸡便是。”
“嗷嗷嗷,老子的鸡,鸡,鸡!”
“说了没有鸡。”化蝶毫不在意那挣扎着伸向自己的狐爪,他耸了耸肩道,“你若想吃,便让柳慕庭尽早学会御剑罢。”
压力甚大。看着那对带着殷勤期盼的狐狸眼,柳慕庭含着苦笑:“我尽量。”
“嗷嗷嗷!”有了柳慕庭的保证,九曜瞬间觉得希望近在眼前,高兴地蹦到地上跳来跳去。
化蝶失笑,摇头对上柳慕庭,忽而想起一事,忙提醒道:“是了,这附近的城镇得往南去,有些远,一会儿我给你个地形图,日后你若学会了御剑,可得走对地方,切莫绕到另一处的死亡之海那儿,不然会出事的。”
“死亡之海?”在化蝶拉着自己进屋,递给自己一张羊皮地形图后,柳慕庭愕然了,“那是什么地方。”
修长的手指,点到地形图上一处特意用黑色骷髅标明之地,“便是这儿。”化蝶肃容道,“这死亡之海,顾名思义,要人命的海。若无高飞的御剑能力,是万万不能接近此海的。这海水有一种独特的吸力,若是沉入海中,那会被吸食下去,永无浮上来之日。且不能低空飞行,低空飞行亦会受到影响,御法错乱,以致纵剑不稳,掉落海中。那儿不知葬身了多少名月霞谷的弟子。有些不听劝自以为了不得的弟子过去,往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葬身海中。只望你切莫同那些个弟子一般逞能。”
“不会。”柳慕庭素来惜命,更何况,他能不能御剑,还是一回事呢。挑起目光,将地形图看了一眼,便在化蝶将手指挪开之时,柳慕庭看到了这海边还画了一簇高耸的孤山,山顶上画着一个龙头。
“这是何物?”
化蝶蹙起了眉头:“居住在死亡之海旁孤崖的绿翼海龙,那一片领域里,也只有它一龙存活,听闻这绿翼海龙竟不惧怕死亡之海的吸力,故而它生存在那儿已有几百年了。因此,若想横渡死亡之海,不但得应对海水吸力,尚得面对绿翼海龙可能的攻击。”
吞沫了一声,柳慕庭沉定道:“若是如此,为何那些个弟子仍不要命地御剑于死亡之海。”
化蝶的眉头挑了起来,嘴角带笑:“想必你不知晓罢,罢了,我也不怕告诉你。那片海过去,便可通达天极岛。”
“嘶,”蓦地抽气一口,柳慕庭愕然,“天极岛,竟在这等地方。”
灵脉大6,都外人知晓之的天极岛,竟然在那死亡之海之外。
化蝶颔首:“你也想不到罢。实则,月霞谷许多人都知晓那片海通达天极岛,但没几个人乐意去渡海,原因方才我已说了,至今能安全抵达天极岛的人寥寥无几。”
柳慕庭沉默了,怪道天极岛如此神秘,怕是未有几个人能凭自己的能力,登上天极岛。
“那儿的人,又是如何出岛的?”
“那儿有一特别的传送法阵,可通外边,再加上那儿的人都拥有几项特殊能力,出岛不成问题,问题便在于……”
“进岛。”柳慕庭苦笑道。
“不错,”赞许地颔了个首,化蝶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不必担忧,想必凭你的能力,若能碰上机缘,便能登上天极岛也说不准。”
“机缘?”柳慕庭自嘲地一哂,能有什么机缘。
“譬如说,”化蝶看向那在屋外乱跑的毛团,目含深意,“一只特别的鸟。”
“他?”循着他目光望去,柳慕庭看着那怎么看都怎么不特别的鸟,苦笑,“他能飞了再说罢。”
化蝶只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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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个月的时间,柳慕庭每日都在修炼中度过,月霞谷的修炼方式同云灵宗的有些不同,云灵宗讲求的是继力于丹田处,催发灵力,月霞谷的却是汇聚灵力于全身,从手掌中催生灵力,那些个适应了云灵宗御法的弟子都无法适应,每次修炼下来,悟性高的很快便掌握了新的御法,悟性低的,月余都没有一点成就。所幸柳慕庭毫无灵力,压根便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只需心随意念,便可催生出一种特别的力量,故而,柳慕庭便因此成为了云灵宗众弟子中,第一个率先掌握这御剑之法的人。
一时之间,羡慕的,嫉妒的,种种目光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修炼中通通向他砸去,犹以通灵更甚。
通灵此前便学会了御剑,他来这儿,不过是为了能学会铸造更好的飞剑罢了,这新的御法不学也不成问题,但看到柳慕庭一点便通,他便气得不行。屡屡用新御法去催生灵力,却是悟不出来,只能看着柳慕庭干瞪眼。
久而久之,随着时长,柳慕庭学得越来越多,通灵的嫉恨心愈演愈烈,最后,他竟然在柳慕庭即将前去寻找铸剑灵材时动了手脚。
约莫半年后,月印眼看众弟子都掌握了御剑之法,遂安排他们,去不同的地方寻找铸剑灵材,以此作为他们的初次考核。
这铸剑灵材各有不同,分布在月霞谷周围不同之地,但每个铸剑灵材,均是有好有坏,因而为显公平,月印决定采取抽签的仪式,决定每个人通往何处,安排不同的任务。
这所谓的抽签并非如此简单,而是每个弟子身站在传送阵前,在法阵被催动时,喊出一个自己认为吉利的数字,再走进法阵中,接着他便会被传送到标记好数字的地方,以此进行布置好的任务。每一个任务,为了确保弟子们的安全,都被安排在安全之地,故而不必担心任务太过艰难。
每个弟子心头的吉利数字大不相同,一旦前边的人,喊出了自己心头的数字,那后边的人,便不能再喊那个数字了。
临行前一夜,柳慕庭心急地在房内走来走去,不知该喊什么数字来得吉利,看得九曜也焦急了,跟着他上蹿下跳。
“不过是选个地方去取灵材罢了,为何如此紧张。”溪璞滚动着水珠子身,爬到了荧烁的大肚子上,不屑地嗤鼻。
“我也不知,”柳慕庭依旧在走动,“总觉得甚是不安,但具体为何,我也不知晓。”
“嗤。”溪璞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
“那你可有想出什么喜好的数字么。”
“喜好的数字,”柳慕庭未有主意,踟蹰在心底许久,开口道,“二十五罢。”
“嗯,为何是这个数字。”
柳慕庭顿首道:“听闻,这是我爷爷捡到我的日子,他便将其定成了我的生日。不过上法阵的顺序乃是抽签的,谁人也不知晓我前头可能有人会先唤出这个数字。罢了,随他罢。”
柳慕庭默叹了一口,气息浅浅地在鼻尖徘徊,绵延而不着力,他走到窗前,端看了一眼外边的景致,化蝶出外还未归来,不知去了何处,思及明日的抽签,他遂关上窗户,抱着九曜上床歇着了。
而在他不知的地方,角落里隐隐现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须臾又跑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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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很快过去,当红日的余晖扑洒在谷中之时,新的一日又开始了。柳慕庭还在瞌睡中不愿醒来,软趴趴地靠在九曜怀里,由得他给自己穿衣洗漱。
化蝶提着小碎步,前来敲门:“慕庭,起了,今日得早点去。”
“好,你稍等,我吃个早饭。”慵懒地打着一个大呵欠,柳慕庭接过九曜提早给他准备的早饭,匆匆地吃了个干净,一摸肚子,满意地丢下残局,便同化蝶一块儿出发了。
抽签仪式的过程,月印此前早已同众人说过,柳慕庭一到达后,便不必他人指引地前去抽签。
柳慕庭抽签的名次排在后面,紧贴在他身后的乃是通灵这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听通灵之名,柳慕庭心头一沉,颇现不悦。
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那又对自己冷嘲热讽之人,柳慕庭毫不理会,轮到他时,他上了前,同施展灵术之人笑着颔了个首,便立在法阵之中,低声言道自己所想的“二五”。
岂知这时,通灵一声偌大的“好饿啊”从身后响起,心头一颤,竟将他的声音给续在了一块,乍一听,还真似在说二五二。法阵恰在那尾音的“二”响起之时燃起光亮,倏尔光圈一缩,柳慕庭便失了踪影。
这横插进来的声音,月印也未想会有何不妥,斥了一句通灵声音过大后,便未多加理会。
殊不知,这法阵一时错乱,竟将柳慕庭送到了二五二区,而这里是——
打眼望去,茫茫绿海,波澜不兴,万里无鸟,百里无声,一片死寂。
这儿是,死亡之海!
震惊二字都难抵心头的愕然,柳慕庭同众灵都怔在了原处,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人会想,竟然会被传送到这个地方。柳慕庭即刻回头去寻归途,却惊然发现身后一片白雾,不见正路,唯一能看得清,便是前方,通往海边孤崖之路。
孤崖之顶,隐于云层之中,难见其容,但柳慕庭能借风息感觉,顶上有一股强大的灵压,朝地面重重压迫而来,逼得众灵焦躁不安地跳动。极目远眺,发现在远离孤崖的海边外围,尚有不少的陡崖,其崖边竟是攀着不少的铸剑灵材,月印曾言道,若是弟子获取了灵材,弟子身上别的月徽法阵便会自行启动,将他们送回来。
柳慕庭心念一转,御起灵力尝试启动月徽法阵,可却毫无反应,失望之余,他靠在九曜肩头,摇头一叹,为今之计,唯有将铸剑灵材取回一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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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璞化身成人现出,影空也自阴影出拔出身影,各自将法宝武器提出,用霞光照耀出一片可行之路。
柳慕庭握着九曜的手,提着细碎的步子朝着海边陡崖而去,时不时地回身去望那居住着绿翼海龙的孤崖,生怕绿翼海龙能透过云层,看到杵在地面的他们。
荧烁的灵目可透过雾霾见光,毫无疑问便成了众灵的向导,未免走散,柳慕庭唤众灵继力,催生出共心血线,连接主人。
小心翼翼地往陡崖那处走去,众灵渐渐地步入了一片白芒的雾霾之中,起先仍能清晰窥见身边人的身影,至后来,却是连个人头都看不见了,仅有握着的手,相贴的肌肤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
柳慕庭长沉了一口气息,回眸望见那孤崖已然消失在眼幕之中,遂将汲风珠祭起,吹出一小团的涡旋,使得眼前雾霾略散,终得以看清前路。
“左边走。”荧烁高站柳慕庭头顶,指示着众灵。
柳慕庭步子略顿,在九曜拉拢下,小心翼翼地往左边方向拐去,溪璞等人遂跟上。
“小心脚下有沙石。”
每走几步,荧烁皆会在不同的方位提醒着众灵注意,短短的几步路竟都让他们走了一盏茶的时刻。
当眼前扑入除却白色的颜色时,柳慕庭吐出了一口松气,雾霾渐渐散去,他们也到了陡崖。这儿的崖一马平川,毫无植物遮掩,直通到顶,他们只需一路向上走便可到达崖顶。
众灵相互扶持,提着小心翼翼的步子,缓缓地往前走去。法宝缭绕在他们的身侧,呈四面八方保护着他们。即便前方未有一点儿风险的灵息,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
一路上,柳慕庭将此前化蝶曾告知的关于死亡之海之事道了出来,众灵闻言,皆是呼吸下沉,抿唇不语。若是遇上强灵,尚可欺命一搏,但遇上死亡之海,这等不可抗拒的天灾,那便仅有祈求福星降临了。
前路毫无阻滞,很快,他们便登到了崖顶。放眼望去,只见绿海一片,死寂沉沉,平视前方,万里无云,天色相接,地平线的海面上什么都没有。绿翼海龙所在的孤崖,正处于左斜方的方向,相距不太远,若是绿翼海龙双翼一展,须臾便可逼到近前。
“吼——”
这时,一声震天吼啸,穿云而响,强大的灵压从孤崖散出,霸道地冲向陡崖这处。众灵身子大震,不安地躁动不已,心绪受到了影响,浮气略燥。
“静心。”柳慕庭眉峰一蹙,沉然道,他也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气血翻涌,腹中气息如在打滚,翻江倒海。
唇抿出一条白线,他祭出了鸣玉琴,阖目念力一生,弹出了那曲天籁,将众灵躁动的心给平复下来。
柳慕庭的琴音故意控制得极其微小,加之在弹琴时,以乱风混淆,故而此琴音孤崖那处决计听不到。
收好鸣玉琴,他呼吸浅浅地一动,走到陡崖边,蹲下|身朝壁边一看,便见不少的铸剑灵材攀附在陡崖壁上,更甚者,有一稀有的铸剑灵晶——龙血晶。此前听闻月印所说,此龙血晶百年难得,若能得之一二,定能铸稀世神器。柳慕庭便心生大喜,巴不得此刻长对双翼飞下去将其采撷。
见到了灵材,该如何去取便成了问题,柳慕庭看向众灵,没有一个会飞的,攀壁又委实太过冒险,他唤了影空,让他相助,但影空却是摇了摇头:“你见这儿可有哪点阴影。”
柳慕庭一愕,低头望去,愕然发现明明天色正亮,他们的身后却无一点儿的影子,极其诡异。连那陡崖壁都是偏白色的,未有影子,影空便无法缩影下去,亦即是说,最后的可能只有靠溪璞了。
听完柳慕庭的计划,溪璞哼了一声,即刻化身鱼龙王身,坐在壁边,伸长自己的龙尾,往龙血晶那处伸去。
“左边些,对,再过去些。”柳慕庭趴在壁边,指使着溪璞朝龙血晶捞起。
“嗯。”长长的龙尾一甩,很快便触上了龙血晶,怎料这时龙血晶倏尔发亮,让溪璞不禁闷吟一声。
“怎地了。”
“没有。”溪璞略蹙眉头,为何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龙血晶碰到时,好似震了一下,连山体都抖动了须臾。
不急多想,溪璞龙尾一卷,便将那龙血晶用力地往外一拔!
霎时,陡崖大震,晃动不已,连波澜不兴的绿海都开始掀起惊涛骇浪,一排一排的海浪朝天涌起,“吼!”龙啸一声,冲破天际,一只巨大的绿龙打着硕大的双翼扑扇而来。
冲破重重雾霭,柳慕庭终于见到了这只绿翼海龙的模样。
其身之巨,竟有陡崖之高!
双翼一展,竟有百丈长,从他的指骨那处延伸出连膜双翼,双翼是透明的浅绿色,完全可窥上头的血线,他的身躯上有两只的巨爪,尖利的指甲只怕能有开膛破肚之利,后腿肌肉有力,宛若狮子爪,尾上长满了倒刺,扁平如同一条宽大的虫,厚厚的鳞片裹满他身,泛出坚硬的绿光。
“跑啊!”溪璞将龙血晶甩到柳慕庭手里,单手一撑地,便要腾空游起,但他快,绿翼海龙更快,一个抖翼便冲到了溪璞的面前,巨爪一勾,就要将溪璞这小上太多的身子抓到手里。
“葡萄!”荧烁看到溪璞涉险,连影化身带上反光耀目一出,逼得绿翼海龙睁不开眼,动作偏了一寸,仅是刮破了溪璞的臂膀,流出血痕,但溪璞得以无恙。
溪璞赶忙化作人形,抄起荧烁就往崖下跑,柳慕庭同九曜祭出火风,往绿翼海龙身上扑去,但,绿翼海龙之皮何其坚硬,长翼一抖,便将火风吹散,还刮起了暴风,把他们吹得往后倒退,不能睁眼。
“千魅朱绫!”
朱绫祭出,裹住了柳慕庭众灵之身,影空召唤出骷髅大军,朝绿翼海龙打去,其余人往后脱逃,但绿翼海龙已然生怒,双足尖利地勾在陡崖壁上,巨尾往陡崖壁下一刺,一掀,竟将这一个陡崖生生撬起,双爪往陡崖上一压,把整个陡崖连同柳慕庭众灵,往他架在壁边的大嘴处倒去。
此刻柳慕庭他们,便宛若在一个即将沉入水中的船上,身子难以站立,完全趴在了地上,挣扎着往前方爬去,但周围毫无可攀之物,他们顷刻便要落入绿翼海龙的巨嘴之中!
“可恶!”看着众灵身子翻到,滚在地上,荧烁的身体受重不大,即刻蹬开四足,迎着绿翼海龙而去,连影化身一同反光耀目一出,刺痛绿翼海龙双目,同时啾叫着啄上绿翼海龙的眼睛。
绿翼海龙赫然生怒,嘶声吼叫,放开了陡崖,飞到了半空,吼叫着刮着巨爪,欲将荧烁拍开。
“荧烁!”
此刻荧烁之躯,尽数都被绿翼海龙带到了半空之中,若是他被绿翼海龙打开,顷刻便是掉入死亡之海之命!
溪璞站定,龙啸一声,化身鱼龙王身,将长尾一涨,便往绿翼海龙那处伸去:“荧烁,回来!”
荧烁不敢逞强,本体即刻跳上龙尾。
溪璞龙尾一卷,同时柳慕庭同九曜火风一出,影空黑光阴力一划,打向绿翼海龙,溪璞终得以缩回龙尾,救下荧烁。
但,变故就此产生!
绿翼海龙双翼一合,一展,将火风尽数打散,同时吼啸一声,将陡崖上的土力催生,土地突涌,竟将毫无防备的溪璞打了个正着,闷哼一声,他的身体便被拔起的土力冲飞出去,往崖下坠!
“溪璞——”
“葡萄!”
临死之刻,溪璞狠狠咬牙,将荧烁往柳慕庭处一扔:“照顾他!”
瞬息间,他的声音便被吞没。
“不!”
“吼——”
绿翼海龙利爪一勾,将溪璞的身体生生地嵌入爪内,振翅一抖,他飞在高空,凌然面对众人。
“你们竟将我赖以生存的龙血晶窃走!”
怒吼一声,猛烈的风逼面而来,骇得柳慕庭连连倒退,掩袖遮面。
思忖他语中之意,柳慕庭忙将那块溪璞采撷来的龙血晶交出:“你将溪璞还给我,我把龙血晶还你!”
“有何用!吼——”怒吼又响,绿翼海龙将钳制溪璞的爪又一次缩紧,疼得溪璞只能张口闷哼,他尝试着催动水力,甚至是纵死亡之海,竟都毫无用处,他的灵力在这绿翼海龙面前,便宛若是一张可以轻易打碎的纸片,毫不起眼。
“不,你不要伤害他!”柳慕庭急道,“你要我如何做,你才肯放开他。”
“如何做!龙血晶落入你凡人之手,已毫无用处!”绿翼海龙一怒,登时又将溪璞缠紧了几分,勒得他面色涨红。
“葡萄,葡萄!”荧烁恨不得能展开双翼,扑到绿翼海龙身上,同他欺身搏命。
“咳咳……”溪璞挣扎得已经力竭,这绿翼海龙身上有一种难闻的腥气,冲入鼻腔,逼得他意识迷离,且这绿翼海龙有土灵性,正是他水灵性的克星,他迷蒙着双眼去望,只见荧烁那一对担忧而恐惧的双眼,再然后,是柳慕庭紧张交涉的容颜,再最后,他双眼一黯,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荧烁在嘶声大吼着自己的名字。
“葡萄,葡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