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好大的怨气。”影空在柳慕庭的影子里动来动去,若非开玄在场,他真想现出来,吸取怨气。
“何来的怨气。”还在同开玄检查山洞四周的柳慕庭,低眉问道。
“头骨上。若未估错,应是有人扰煞雷土兽的死魂,让其生怨。招死魂,本便是违反自然法则的,生怨也不足奇,但这怨气远比我所见的大得多。指不准呢,便是因这煞雷土兽早已深埋地底,却被人生生挖出,还将头与身分离,以致怨气大盛。”
微有一怔,假作在山洞其他地方查看远离开玄,柳慕庭又问道:“那这怨气该怎办。”
“怨气乃是我的最爱,我吃了便是。不过这头骨,得洗干净埋了去,最好能寻着它的身子一块儿埋。不若还会生怨,怨气过大会生怨灵,怨灵那东西啊,连我都要怕它三分,不好对付。”
柳慕庭沉然须臾,蹙眉问道:“头身分离,我如何能寻,若是我不顾它,会如何。”
“头身临近之时,头骨会有反应的,这你大可不必担忧。若是不顾它,运气好,它则生成怨灵在此处周游,若是运气不佳,会生成怨煞,此乃怨灵的高等姿态,这东西最难对付,它会侵入到人体之中,吸取人的命魂。此刻你同那醉鬼出现在此处,若对它置之不理,很可能它会报复心起,生怨对付你们其中一个。”
身子打了个寒颤,柳慕庭侧身望向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头骨,叹息一口,再询:“带它走不成问题,可它身上的怨气如何能消,我可不想随身带着一个有可能生成怨灵的东西。况且,方才我们还剥了它的毛发,它……”
“这你便放心罢,我感觉得出,这煞雷土兽并未对你们剥去它的毛发而生怨。一般而言,死者而今已大都投胎转世,但而今被人召回前生之躯,便是扰了他们转世的生活,自然会厌恶至极,以致对前生身躯反感,故而你剥去它的毛发它也不会在意。至于它身上的怨气,简单,你同它说你欲帮它寻回身子的骸骨,它有灵性,自会散怨,若是不散,我吃了便是,只是我每日的食量有限,吃不了那么多,你可得悠着点。”
吐出一口浊气,柳慕庭摇了摇头,九曜深知为今之计未有别的法子,抚摸着柳慕庭的脸安慰几声,荧烁也乖乖地拍着两个小翅膀,蹭了蹭:“本王属光,专对抗阴力。”
心里被浓浓的关切所溢满,柳慕庭颔首一笑,行回头骨那处,方想将其捡起,却听开玄讶异一声:“慕庭啊,你这是要作甚呢!”
柳慕庭简单道明心中之意,开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成,你若带着这东西,随时会有生命之险,我不赞同。”
“为今之计,也只得这个法子了,不若我们也不知它可会生怨煞而对付我们,多谢师兄挂心,我无恙的。”
开玄仍是不放心,叹息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符,低声念了几句灵咒,将其贴在了头骨之上:“此乃镇魂符,可对怨灵起一定的压制作用。”
“多谢师兄。”谢过一声后,开玄左右看到没什么东西,便挥了挥手,走了出去,让柳慕庭处理头骨。
柳慕庭继溪璞水力将头骨反复清洗一遍,又同头骨说了自己欲助它之事,这怨气果真消了大半,余下一点,被影空当做食物吃了个干净。
将头骨好好地放回九曲戒,柳慕庭提步欲走。但目光随意一晃,正巧将地上一面黑色的长形旗子落入眼底。原来这旗子处在头骨之下,模样毫不起眼,若是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它的存在。
“这是何物?”柳慕庭从怀里取出了手绢,小心翼翼地裹在手上,将旗子捡了起来。放在手上摇了摇,发现这面旗子竟好似铁皮做的纹风不动,但触手摸上,又甚是柔软,极其古怪。
“引魂幡。”影空趁着开玄不在,他从柳慕庭影子中走了出来,道出了这东西的名字。
“引魂幡?听其名,莫非这煞雷土兽便是借由此物同黑灵血召唤出来的?”
“唔,应是如此。只是这引魂幡可多次使用,如今竟被丢弃在这儿,也忒古怪了。”
“我说定是召唤出那劳什子凶兽的人,在我们将凶兽干掉后,生怕被我们发现他的存在,便匆匆逃亡去也。”九曜拍着翅膀跳脚道。
“啧,这倒也有可能,但尚有另一种可能,招魂人受了重伤,需要归去调养,便将引魂幡遗忘了。”影空随意地耸了耸肩,悠闲得好似在谈论午饭吃什么一样。
“受重伤?”柳慕庭疑惑不解,“他缘何会受重伤。”
“嗤,这世间万物有利必有弊,招出死魂,扰死者安宁,本便会致死者生怨,若是强逼死者去做它不愿做的事,怨气更甚。加之后来煞雷土兽又被你们杀死,还咳咳……抢走了它身上的宝,种种怨气积累下来,自然会反噬招魂人了。”
柳慕庭微有一怔,说到它身上的宝,若是方才的煞雷土兽乃是再招出来的死魂,那它身上的东西……他连忙祭起九曲戒去寻方才九曜从煞雷土兽身上淘走的东西,赫然发现那些东西竟都还在,询问溪璞,得知那颗元丹也还犹存。
“这……”
柳慕庭愕住了,侧头望向影空,发现他也是双瞳大睁,双唇松动,似在出言,凑近些,只听他说些什么不可能不会的话,问及他时,他却是浑身一震,摆回了笑脸道:“没什么,只是在惊愕于招魂人太过厉害。一般而言,招回来的死者,再次死亡后,会回归魂状,万物不留。而这煞雷土兽死后,他被召回的躯体竟还留存,亦即是说他被招的不仅有魂,还有血肉,便相当于再生一次。能做到这点的,招魂者必须有强大的灵力,在黑灵师里可谓是高阶水平了。”
柳慕庭眉头蹙得更紧了,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如此做。微一蹙眉,摇着这引魂幡问道:“此物我们能用么。”
“留着呗,这东西不会害你,上头也未有阴力,总有用上它的时候。”影空双手垫在了脑后,笑眯眯地道。但对柳慕庭的话并未做出正面的回答。
“也是。”说着,柳慕庭便将引魂幡一块儿放入了九曲戒中,整顿了一下,便走出了山洞,而影空也隐回了他的影子里。
殊不知,在九曲戒中,受到引魂幡的牵引,煞雷土兽的头骨在咯咯咯地跳动震颤,但须臾又恢复了正常,好似一切都未有发生。
.
随同开玄回到了大队伍中,柳慕庭才发觉,原来不觉之中,时间已至未时末,队伍里众人都已捉获属于自己的灵物,正互相炫耀来着。
相比之下,柳慕庭却是一只都未抓到,反倒多了两个伙伴。但在他人看来,可不一样。
“柳师叔,您抓到了什么灵物。”方才那抓获双头绿蜥的女孩子又凑了过来,两颗小酒窝深深地印入了柳慕庭的眼帘,细问之下,方知这姑娘名唤沈盈,是个极其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便知她对柳慕庭有意思了,九曜不满地张开了双翅,贴近柳慕庭的脸,霸道地搂着他的脖子宣誓所有权。
但九曜委实太过描写,沈盈瞥了一眼灰扑扑毫无光彩的麻雀九曜,脸现尴尬之色:“柳师叔,莫非这便是你抓到的灵物?”
鄙视!九曜感受到了深深的鄙视!麻雀怎地了,不好看怎地了,老子这只麻雀可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会布谷叫的麻雀!
柳慕庭失笑,摇了摇头,抬手想抚摸着九曜的毛发,却忘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在呼呼大睡的荧烁。故而手一抬,就将荧烁现到了沈盈面前。
“哇,好可爱的鸟啊!”沈盈惊喜一唤,直接将荧烁给抱了起来,裹在自己的胸口那处,搓圆揉扁。
“哦?什么可爱的鸟?”开玄闻声走来,手里正拿着一本册子,一枝竹管正在他灵力操纵下无人握笔而书写着什么。
看到那不满振翅的肥毛团,开玄双眼也亮了起来,调侃道:“哎呀,慕庭,这便是你捕获的生灵?好啊,有趣有趣,哈哈哈!我记下了!”
“诶!”未待柳慕庭开口解释,开玄册子上的笔便唰唰唰地记下了柳慕庭捕获毛团鸟一事。
于是,在柳慕庭解释不听,后悔不及之下,这毛团鸟,便成为了柳慕庭记录在册的灵物,这便意味着,宗灵之争他得用这毛团鸟去参赛……
可问题是,这毛团鸟会什么呢?
.
再一次从酒囊上下来后,柳慕庭强忍着呕意,听负责此事的竟玄废话了一阵,便捂着嘴巴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又是一阵呕吐,看得影空挑眉调侃:“我说,你这也太不顶事了罢,日后你还如何御剑飞行呢。”
连连摆手,瘫软成泥的柳慕庭无力呻|吟:“饶过我罢。”说着,便是两眼一黑,昏睡过去。九曜心疼地给他擦脸喂水,没人理会的影空便潜回了角落的阴影里,溪璞也化作人身走了出去。
怎知,溪璞的脚方跨出房门,便见一小东西噔噔噔地爬上了自己的身子,自傲地站在自己的肩头振翅嘶鸣:“葡萄!”
眉心一沉,溪璞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扣指一弹,荧烁便飞了出去:“走开。”
荧烁不死心地站起,抖了抖被灰覆的身子,又蹬开双足,跑到了溪璞肩头,用尖尖的短喙啄着溪璞瓷白的脸蛋:“葡萄你好美,本王喜欢!”
“我不叫葡萄。”强忍着被人改名的怒气,溪璞又是扣指一弹,顿时荧烁便化作了金光飞了出去。
不死心,荧烁越挫越勇,又一次蹬上了溪璞之肩,短翅一揽,死死地抱住了溪璞的脖子:“葡萄,你嫉妒本王美貌是无用的!”
“……”懒得同他废话,溪璞大手一抓,又让荧烁呈抛物线飞出了屋外,他则化为了水珠子,回到水盆里静养。
荧烁可不会放弃,一来他欢喜溪璞的容貌,二来他要伺机夺回煞雷土兽的灵丹。灰头土脸地爬过高墙,掉回小院里后,他又扑着翅膀,窜到水盆边,探头去啄那粒水珠子。
溪璞滚动身子避开,带得清水穿流不息。荧烁双眼一亮,同溪璞玩起了猫抓老鼠,一个躲,一个啄,荧烁肥硕的身子几乎是架在了水盆边上,双爪腾空晃动,大半个身子湿漉漉的,到后面,一头栽进了水盆里,同溪璞打闹嬉戏。
当柳慕庭恢复精力走出之时,便看到一湿漉漉的毛团在不大的水盆里到处乱啄,溅得水珠弹出,水盆里的水将近见了底。
溪璞的脾气不好,荧烁这般扰他清修,他竟未生气,端的奇怪,柳慕庭歪头看了一眼九曜,九曜也是困惑地挠头:“这混小子转性了?”
“不知,”柳慕庭摇了摇头,“这毛团倒也厉害,能让溪璞定性。性子也不错,可惜就是好美了一些。”
“嗤,”九曜嗤笑一声,不置可否,转而道,“呆子,你不如担心你如何御这毛团罢!”
柳慕庭看着那团在水盆里啾啾叫的东西,头疼了。这东西会做什么。
.
“你要御本王!”听闻柳慕庭言,荧烁震惊地扑扇着翅膀,窜到柳慕庭的身上,甩了他一脸的水渍,“本王岂是你能御的,本王可是……”
“成了,”揉了揉眉间,打断荧烁那自夸的自我介绍,柳慕庭叹息地将先前开玄将他作为自己灵物之事道了出口,还提及了宗灵之争,“荧烁,我知你不喜被御,但我实是无奈之举了,宗灵之争于我而言甚是重要,望你帮我一帮,事成之后,欠你的人情我会想法子还清的。至于御法,你若不愿被御,我不勉强开血契,但我望你能同我做场戏,我让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可好。”
“不好!”短短的翅膀指向溪璞,荧烁怒道,“葡萄不是你的灵物么,缘何不用他。”
“葡萄?”有些惊愕这溪璞的“小名”,柳慕庭讪讪地道,“溪璞乃是我灵物之事,云灵宗仅有部分人知晓,而云灵宗的弟子,唯有登记在册的灵物,方能或许参与宗灵之争。让溪璞登记在册也是可以,”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柳慕庭讪讪地道,“但我身上未有灵力,故而得需溪璞附身于我,助我瞒混过关,因此宗灵之争,我便需得你相助了。”
荧烁又指着九曜道:“他呢。”
“九曜是妖。”
又指角落的影空,“他呢。”
“他是不方便白日出现的魂灵。”
“……本王反对!你再去捕获一只!”
柳慕庭也无奈了,同荧烁说了好多好话,劝慰了几句,都不为所动后,他也只得无奈放弃。
捕获灵物后,云灵宗会给数月的时间让灵主同灵物相处,提升双方的默契同灵力,以应对宗灵之争,这月余的时间里,灵主来去自由,可上山学法,也可待在家中自学。柳慕庭更是随意,他所学的皆是偏门的法子,上山也学不到什么,本打算去寻善法真人,但这毛团他实是拿不出手,又不好意思同善法真人说他现下的难处,故而他转向求助于九曜,望他能带他们去雪瑶山捕获灵物。
然则九曜却是摇头婉拒了,雪瑶山的灵物自由惯了,可不会乐意被御。这话说得在理,实则是他有心相瞒。荧烁未来可是柳慕庭的一大助力,若是此时不御,以后哪还有未来。
九曜不肯相助,柳慕庭便为难了。荧烁一看便是性子傲的,同溪璞一个样,强逼可不成,唯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九曜捧起柳慕庭的脸,落下几个霸道的亲吻,咧嘴笑道:“怕什么,再不成,老子变成你的灵物助你。”
“嗤,”柳慕庭就笑了出声,摇头道,“你莫给我惹事便不错了。你身上那狐味怕是许多人都认出了。本来我这便是投机取巧的行为,你再瞎掺和一脚,弄坏了便糟了。”
“哼。”九曜本想驳斥,但思及自己上次做坏事留下罪证一事,便不敢多话了,怨气一生,捧着柳慕庭的脸又狠狠地啃了几口,留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方泄气地放开红透了脸的柳慕庭。
搂住了柳慕庭的肩头,九曜看着那还在斗来斗去的荧烁同溪璞,忽而计从心来:“兴许,利用混小子,可让毛团答应。”
“嗯?”柳慕庭疑惑挑眉,对上九曜那狡黠的脸色,心里一个咯噔,“你待如何。”
“亲老子一口,老子教你。”说着,九曜就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自己的狐脸送了过去,恼得柳慕庭双颊绯红,左顾右看了一眼,他方忍着羞涩,偷偷亲了一口,乐得九曜差些要把他抱起来抛上天了。
九曜说到做到,拉着柳慕庭进了房,嘀嘀咕咕地就是说出了一大串的阴谋诡计,听完后,柳慕庭略滞一瞬:“如此可以么。”
“试了便知!”九曜实则也无太大把握,从前的故事里,是柳慕庭遇到了荧烁,将其收服为自己所属灵物,荧烁因此而化为了最终形态,生出了光力。但现下看来,生出灵力之日,遥遥无期……
.
根据九曜的提议,柳慕庭同溪璞商量了一阵,定下了计划。
依照计划而行,后边几日柳慕庭都带着溪璞出外修炼,独独落下荧烁一鸟看家,影空也被九曜带走去修习同灵主的共心血脉。
计划初实行,荧烁还未觉得有什么,他懒得很,寥寥看了出外的众人一眼,又继续栽在水盆里睡觉了。这荧烁倒是奇怪,同溪璞玩闹了一天,好似黏上了溪璞一样,待在水盆里不愿出来了。柳慕庭只得换了一个更大些的水盆,好放养他们两只。溪璞倒也没有意见,这一鸟一龙相处得倒也融洽,只是偶尔荧烁惹火了溪璞,溪璞方会化成龙形攻击他。
其实从溪璞内心而言,他是因夺取了荧烁辛苦找到的元丹怀有愧色。而荧烁为了夺回元丹毫无气馁的精神又感染了他,是以便由得荧烁同他共居,左右那一只鸟泡水里,吃亏的也不是他。
计划实行几日后,荧烁一鸟待在家便无聊了,他的葡萄走了,空寂的家里毫无人气,他睡醒了,只能扑棱着翅膀跨出水盆,看着天上的飞鸟艳羡一会,又在院子里蹬着小短腿跑来跑去,无事可做。他想学飞,却不会飞,天生四翼的他,不知能如何掌控翅膀飞行,在族里每只鸟都嘲笑他,连他父王母后都不待见他,鄙夷排斥。他虽说有王族无上的荣耀,但却未曾真正开心过,直待来到这里,认识这些人后,他方找回了一些快乐。这么想着,内心便寂寞了,仰首看向那高飞的小鸟,心里一片酸楚,便迈着两条小腿踱回房内。
这时刻,门外忽而传来一记敲门声,将他的爪子给拉了回来。他左右一看,本想不做应答,却听门外人唤道:“慕庭,你可在家,为师来探你来了。”
为师?莫非是传说中的善法真人?听闻他道行高深,那他可有法子能教本王飞行?!
心中一喜,荧烁急急地便欲开门,却在跑到门边时,顿住了步子。不成,他这小毛团的模样,哪能入得了善法真人的法眼,出去给人平添笑话,还是甭出去了,改明儿让柳慕庭帮他询问便可。
说着,他便装作未听的跑回了房内,听得一阵短促的敲门声落下后,善法真人又高扬了一声:“慕庭,你不在家么?嗨,为师近日来要闭关修炼,听闻你已捕获了灵物,便同你道喜来了。你不在家便罢,为师今日赠与你一样宝物,期望能助你修行,望你宗灵之争一举拔下头筹,获得换选弟子的资格,那为师……咳咳咳……为师便安心了。你不在,为师便将这东西放于你的门前,待你归来后自取。至于道谢便不必了,为师会闭关数月,宗灵之争也实是抱歉,无法观看了,望你能多加注意身体,莫要勉强。最后,为师祝你能一切顺利。”
语落之后,便听到有东西放在门前的声音传入,不久,善法真人便离去了。
荧烁蹦到了门边,轻轻推门,正巧见到善法真人缓步离去的背影,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困惑于他为何不御剑,反倒徒步而行。左思不得其解,他遂将视线放到了善法真人所赠宝物之上,只见这是一个仅有一个手掌大的塔状宝物,浑身漆红,共有十层。
乍一看平平无奇,但若开灵目一观,可窥塔身缭绕着数道肉眼难见的红黑之光,由外向内聚合,团聚在塔顶,待得光球变大后,又会散做流瀑般的光流,倾泻塔底。张开翅膀欲将这诡异之物拿起,却被塔外罩着的一层保护罩给弹了开去,荧烁顿明这是开了灵界,需得柳慕庭一人拿起方成。眼看这时日还早,柳慕庭待午时方会归来,荧烁无聊,便只得蹲在门前,瞪大眼珠去瞧这东西有何玄通。
这么一看,发现这塔端的稀奇,这塔上的黑红光,在太阳斜照过来时,会变成白色的温润之光,在太阳偏移时,又会恢复黑红光,若凑近些看,这光上还升着宛若火焰燃烧时散出的滚滚蒸腾气流。这些光俱是从底部各处绕到塔顶,又从塔顶反哺回塔底,反反复复,永无止息。将耳凑去,会依稀听到一些诡异的声音,似有人呼啸高歌,又是有人低声呻|吟,诡谲莫测。
“毛团,你在作甚?”
耳边忽然灌入一温润之声,将还在看得津津有味的荧烁吓了一跳,一看,原是柳慕庭归来了,当即便将这塔的事情告诉了柳慕庭。
柳慕庭谢过,将这开着保护灵界的塔轻松拿起,放在手心里时,塔身便响起了善法真人方才所叮嘱的那些话。一一铭记于心,柳慕庭旋着塔身问道:“此乃何物,好生奇怪,还发着黑红之光。”
“黑红之光?”九曜疑惑挑眉,凑着狐眼去瞧,去发觉不出有半点光,“哪儿有光。”
“你看不见?”柳慕庭一愕,复又想到自己独特的灵目,便将自己发现的东西告知了九曜。
“你也能看见么!”寻到了同具灵目之人,荧烁兴奋地扑棱翅膀,骄傲地道,“本王也能看见,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柳慕庭凑耳去听,却发现自己听不出什么,拿给九曜,九曜也是一脸迷茫。
荧烁愣了愣,便将自己听到的声音告知了他们,语毕,更让众人疑惑不解了。
“这究竟是何物,总觉得有些古怪。师父将其送来,又不说明用法,匆匆离去,莫非是要考验我不成?”
柳慕庭这话方落,忽而手心一空,塔便落入了影空手里。
转着这塔旋了几遍,影空的脸色微有一阴:“这东西,是……”
“何物?”
众人的心都被影空的话给提了起来,各个都拉长着脖子等着影空解答,熟料他却是勾唇一笑,故作神秘地道,“不告诉你们。这东西好,柳慕庭你有如此多宝物了,也不差这一个,我收下了。”
“诶……”未待柳慕庭阻止,影空身子一旋,便躲到了角落的阴影里去了。
柳慕庭叹息一口,摇头不语。善法真人两次送的宝物,都被这几只灵物给夺了去,虽说于他而言用处不大,但毕竟是他师父的一片心意,拿回来么,也不是,不拿么,也不是。索性便瞒着善法真人,当做什么事都未有罢。
九曜拥着柳慕庭进了屋,荧烁高兴地同化为水珠子的溪璞打闹做了一块,拍着个翅膀,提出明日要同他们一块儿修炼。听闻此言,柳慕庭同九曜互送了一个眼神,心中暗喜。
.
第二日一早,准备好早膳后,柳慕庭推开厨门,便见一身湿漉的黄白相间毛团站在溪璞的肩头,兴奋地尖叫。荧烁这鸟一泡水便会变成白色,而日光一照,白色便恢复了黄色,两种颜色混作一团,好不有趣。
将荧烁抱下来,取过布巾给他擦了擦身,柳慕庭将他放了下地,熟料手心一重,一团白色狐狸又凑热闹地掉进了他的怀里:“老子也要擦!”
“……”无奈地抱着这白得没有尘的狐狸,柳慕庭随意揉了他几把毛发,抱着他上了桌吃饭。这段日子里,九曜总吃荧烁的醋,一旦自己抱起荧烁,他便会化成原形跑到自己怀里来,有时候还会将荧烁给挤下去,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他的好。
喂着这撒娇的狐狸吃饱后,一顿早膳结束,九曜同溪璞收拾好了碗筷,大伙儿便要出发了。
但九曜却郁闷了。打从昨日里归来,他便不见了影空的踪影,去哪儿都寻不到,这该如何修炼。
叉着腰唤了几声影空的名字,九曜又念起灵咒召唤,却毫无响应,不满地撇了撇嘴,他只得丢下影空,随同柳慕庭离去了。
热闹的家里,恢复了冷清,在众人都已离开之刻,影空方缓缓地从墙角的阴影中现出,手里捧着那个宝塔,阴阴冷笑:“镇魂鬼塔么?这是想要我的命,抑或是……呵!”手心一紧,将镇魂鬼塔朝空一掷,手指挽出繁复的手势,念念有词,倏尔之间,这原仅有巴掌大的镇魂鬼塔便暴涨了数寸,堪比墙高,影空身形一缩,化作一团黑影窜入了镇魂鬼塔之中。须臾塔身又化为了巴掌大小,静立于地面之上。此刻若是荧烁在场,定能听到鬼塔发出了各种杂乱之声,形似痛楚哀嚎!
.
初次来到雪瑶山,荧烁兴奋得到处乱跑。这几日来,九曜都带着柳慕庭到雪瑶山这边修炼。
一入雪瑶山,溪璞开心得脸上线条都柔和许多,化为了半龙身,往静月泉扑去,荧烁手快,蹬到了溪璞身上,随同到了静月泉,在泉水里玩得畅快。但他毕竟非游水的鸟类,溪璞一潜入泉中,他便跟着呛了好大一口水,还是溪璞反应得快,将其捞起,不若真真要溺死在水里了。
将荧烁甩到了岸边,溪璞又龙尾一卷,潜入了泉中,留得荧烁呛鼻地接连咳嗽,坐在地上,晒着自己身上的白毛发。
丢了一块布巾过去,九曜拽着要过去帮他擦身的柳慕庭,对着荧烁哼鼻:“擦!”
荧烁丢了一记白眼,便将布巾衔到了地上,将自己的身体往上头滚了一圈,甩了几把水渍,扑棱着翅膀看着柳慕庭:“本王要瞧你修炼。”
柳慕庭同九曜对望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抱歉呢,我同溪璞修炼了数日,今日打算歇息一会,我上山去坐坐,你呢,打算在此地陪同溪璞,或是同我们上山?”
荧烁眼底一黯,白讨了个没趣,不满地跳起来哼唧了几声,选择留在这里,跟溪璞一块。
笑着离去,柳慕庭背着荧烁以念生力,同溪璞借由共心血脉通话,将自己的吩咐告知他后,便偕同九曜上了山。
今日得有闲余,他同九曜先去寻了鼠大夫,将煞雷土兽身上剥下的东西一一排开,请鼠大夫帮忙一块儿鉴定,何物有用。
饶是鼠大夫见识多广,也甚少见过煞雷土兽这种高等凶兽,乍一见到这皮毛,鼠大夫就赞叹不已,捧着它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经由他发现,这皮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乃是上好的软甲材料,话不多说,柳慕庭当即便去寻了暮娘,让她利用皮毛,缝制衣裳。
而余下的,诸如头角、獠牙、眼珠等物,还需得鼠大夫慢慢观察,非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九曜不懂这些,无聊地坐在一旁,一会儿蹭蹭柳慕庭的肩头,一会儿把玩他的长发,一会儿又搂着他摸来摸去,弄得专心同鼠大夫一块儿研究的柳慕庭哭笑不得,想一爪子打开他,又不狠心,所幸九曜还算懂事,不打扰柳慕庭了,便化为了原形,趴到他的腿上,要求他摸自己的毛。鼠大夫难得地看到狐王撒娇,这下巴惊得是差些扣不回去,愣愣了看了半晌,方勉强镇定下来,摇头叹道:“老了,老了哟。”
柳慕庭同鼠大夫这么一聊,便是聊到了午时,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开了共心血脉,唤溪璞带着毛团上山来吃饭,但溪璞言道还未玩够,柳慕庭遂不再理会。
匆匆一日的时间,便这么过去了,从鼠大夫手中接过用煞雷土兽牙齿磨成的药粉后,柳慕庭偕同九曜谢过,相携着手往山下走去。
夕阳渐落,暖暖地映照在两人的身上,柳慕庭的嘴角轻挂一抹温润的笑容,将头靠在了九曜坚实的肩头。
难得的主动,让九曜微有一怔,恍恍惚惚之中,又回到了从前他们相处的一刻,那时候的他们,太过单纯,仅有一些暧昧,却始终未有突破大防,偶尔方有一些肢体接触,但转瞬又觉失礼地松开了手。不觉时间过隙,再回首时,已能抱到这爱了百年之人。拥上柳慕庭瘦削的肩头,九曜紧张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却是问了一句:“冷不冷。”
摇头一笑,柳慕庭道:“不冷。你好生紧张,为何。”
“谁……谁紧张了,老子这叫兴奋,兴奋懂不懂!”说着兴奋,手上就要做出行动,掰过柳慕庭的脸,九曜就是狠狠地一记深吻,唇舌相缠,吻得难舍难分,痴缠不休,□的拥抱势要将人融入自己的骨髓血液里。他始终未同他说明一句爱意,始终未说自己百年来以诚相待的情意,但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自己身边,便好。
“咳咳……”
煞风景的咳嗽适时地传来,面红耳赤的两人讪讪分开,便见溪璞抱胸偏着头,左顾右看,嘴里冷冷说道:“回去了么。”
相比溪璞的不知所措,荧烁却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右边的双翼一指,愕道:“你你你……你们都是男的啊……”
“怎地了!”九曜不悦了,”老子是公的,他是男的,物种不同,相爱不成么!”
……公的,男的,有很大区别么?
荧烁扑棱着翅膀,在溪璞肩头跳来跳去,话黏在了嘴边,半句话都说不出,急得身子都变成了红色。
“你害羞什么。”溪璞肩头屡屡受到压力,不满地蹙眉问道。
谁知这荧烁不知哪根筋不对,竟当着溪璞的面问道:“葡萄,物种不同可相爱,我是鸟,你是龙,我们也可相爱!”
“……”
一片寂静。
溪璞的脸色黑了几分,九曜一脸玩味,柳慕庭则是瞪大了双眼,愕在当场。
敢情这荧烁,看上溪璞了?
“你?方才我修炼时,被我打得还少么?”溪璞冷冷一笑,扣指一弹,将其弹走,便化作了水珠子附在柳慕庭的耳上,“你那小身板能作甚,被我压么!”
“葡萄!”在地上滚起,荧烁蹬到了柳慕庭的肩头,对准水珠子就是啄来啄去,“葡萄你好美,本王要娶你回去,日日欣赏。”
……敢情这毛团娶人家,不是因为爱上人家来着。
“滚!”龙啸一吼,毛发倒伏,双爪一歪,毛团荧烁便滚了下地,而柳慕庭则是有先见之明的封闭了耳感,避过音波一劫。
看着那又不死心蹬上来的荧烁,九曜提手一拎,揪住荧烁道:“你这小身板还想着压人家?!嗤,混小子一龙尾便能将你拍飞!”
“本王会变身!”红了身体的荧烁怒气冲冲,深吸一气,用力一憋,嘴里念念有词,金光忽而绽出,九曜忙撒了手,看着这毛团在半空中变得越来越大,而后,噗地一声,落了下地,金光又缩了回来,现出那一身子灰的红色毛团。
“为何不成,本王会明明学会了变身!再变!”荧烁不死心地继续变,再变,再再变,一而再再而三,屡次都是金光绽出,越团越大,却在初具形态时,又缩回了毛团形态,未有一次成功过。
溪璞接连朗笑大笑,九曜嘴角也噙起了笑意,唯有柳慕庭摇头轻叹,抱起了荧烁,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许是你未寻对方法罢了,切莫着急,时日还长,不急。”
“哼。”溪璞冷笑一声,引得荧烁气红了身子,右翼一指,誓言道:“待本王比你强大之日,必将你压在身下!”
短短一句话,经由这模样滑稽的毛团口中而出,竟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王者的威严,溪璞久久沉默,须臾,方笑道:“待有那一日再说。”
灵识一封,溪璞便沉浸入自我修养之中,不再感知外物。
荧烁好生没趣,扑着翅膀拍了水珠子几下,都未有反应,又用喙去啄了几把,依旧不理,自己的话人家当成个屁,他气得是全身涨红,心中顿生决意,势要强大起来。
虽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起到了刺激荧烁的作用,柳慕庭拍了拍荧烁的身子,语带笑意:“你若想比他强大,现下倒是有个法子可助你。”
“什么法子!”
柳慕庭笑眼眯眯,摸着毛团的毛发,贼贼地道:“若想提高灵力,多练多打方是最妙,而眼下,有个绝佳的修炼方式……”
咕隆一口,荧烁忽觉自己有种上错贼船的不祥预感。
网友:非人也:评论:《仙路[重生穿书]》打分:2发表时间:2o14-o3-o2o8:o8:o8所评章节:41
镇魂鬼塔,里面有什么东西!
[1楼]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o14-o3-o216:34:43
有一堆阿飘→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