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将程阮送到了西唐,并邀请她前去凌波楼。
程阮摇了摇头。
“父母和母亲还没有救出来。”
她这样说道,没有任何心情去凌波楼,只想找到谢云璋然后寻求办法希望他能够救出父母。
乐正看了看她,只看到她低下去的毛茸茸的脑袋。她没有抬头,但乐正大概可以想见她脸上固执的神情。
叹了口气,乐正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
“程阮。”
程阮看向他。
乐正将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取了下来,放进了她的手心,拉着她的手让她握住。
“程阮,如果你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凌波楼。”
程阮一怔。
她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却摇了摇头,将它推了回去。
她和乐正本来就只是互相交易的事情,她给钱,凌波楼去监视程婧,其实远够不上朋友的标准。就算是母亲拜托,乐正能够将她送来西唐,她已经很感激了,委实不应该再要这些东西。
乐正看了看她的神情,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想了想,说道:“傻姑娘,这块玉佩是我代人转交的。”
程阮呆了呆,“谢九?”
乐正只是浅笑不语。
程阮最后还是收下了玉佩,她记得鹭鸶曾经说过,凌波楼能够在三国中打点稳妥,连暗杀的案子也能一并摆平,身后必然有高官背景。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落在哪一个国家。
在船上的那几日。也让程阮肯定了鹭鸶的这个猜测。
在她醒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个行止有序的船员,觉得身上有军人气,那个时候就有所怀疑,而后几日细心观察,已经将这样的怀疑肯定。而乐正曾经说过,这些人都是楼中之人。
不论是他们本身是军人,还是因为凌波楼的管理而成为军人,都能够间接反应一些事。
然而她也就只能想到这里了。
如果程阮能想的深一些,就会去揣测为什么乐正会往西唐而来,能够猜到的东西。恐怕还能多些。
乐正眼见程阮坚决。也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勉强。他还说将这姑娘带回去见谢九呢,不想这丫头一点儿也不想去。
便也只好算了。
只能叮嘱了她一些,然后给了她一些银子。目送她离去。
只是在程阮听不到的时候。招了两个人上前。吩咐他们跟过去护着她。
他们跟着程阮走了很久,发现程阮在问过路之后,最后停在了丞相府面前。
跟过来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去回复了乐正。
“噢?”
乐正摸着下巴,笑得有些妖孽。
他突然想起来他之前透露给程阮的关于谢云璋的风流名声,以及,一些无脑的自荐枕席的话本。
咳咳,怎么突然觉得要有好戏看的样子?
乐正的眼睛转了转,拍了拍下属的肩膀,让他们先撤回来,然后自己也飞去了谢府,落在了墙角边。
当然,他隐藏了呼吸,为避免被人发现。
乐正到的时候程阮还没有到,他飞的比较快,所以老管家也将将才出去,按照谢云璋的吩咐将程阮带进来。
乐正身子一掩,缩在墙角边,偷听。
程阮很快就到了。
直至进门之前,她都怀着一种壮士割腕的心态,而进来之后,她就有些愣住了。
这个人,她见过。
正是当初在皇恩寺救过她的那个谢姓少年。
程阮并没有于人过目不忘的资质,之所以能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见这样清楚的认出他,主要还是因为谢云璋身上的气质委实和她见过的人都大不相同。
冰凉,冷静,不动声色,满带肃杀之气。
程阮在东梁所认知的朝臣面上都自带三分笑,并着女眷亦是如此,只有一个例外,是程荑。然而相处久了,也会发现其实程荑身上也有着柔软,只是被漠然覆盖,身上实际也还依然留存着温润的气度。和谢云璋透到骨子里的冷,还是有所不同的。
这样的怔愣只持续的一瞬间,程阮回过神来,盈盈拜下了身。
“程阮见过相爷。”
谢云璋抬眼看了看她,“你是程峪的女儿?”
“是。”
“你想让我救你的父亲?”
“是。”
“那你能拿什么来换呢?”
程阮愣了一下,才发现谢云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面前来,半蹲下身,眼睛正对上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黑,光芒却不盛,一瞬不瞬的望过来,里面映着张皇的自己,模样似乎很专注。
离得近了,程阮才敢细细的打量他。
原来谢云璋的面容并非如他的眼神一样冷绝,相反,如果不看他的眼睛的话,会发现他眉目间其实带着一点温润。眉平而阔,秀而长,轮廓十分分明,并非斜飞而上,没有年轻权臣惯有的张扬,倒是颇为沉稳。往下是长长的睫毛,只是程阮还是唯恐他的目光,只是扫了一眼,便又低了下去,然后看见他柔软的嘴唇……
程阮的耳根慢慢红了起来,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心跳得十分欢快。
在她在皇恩寺初见的印象里,这个谢姓少年为人非常冷淡,甚至可说冰寒,她为他的眼神所迫,根本没有仔细看过他的面容。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模样生的极好,无关组合得十分恰当。
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的五官生的这样的精妙。
——谢九。
然而程阮却并没有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尽管两人同姓,但一为朝中重臣,一为江湖人士(凌波楼),总感觉是牵扯不上的。
不得不说,就因为这样的认知,程阮在后来走了不少弯路。
而现在,她只是退后的一步,看了看谢云璋,他依然半蹲在原地看着她,眼里无悲无喜,完全不带情绪。
程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盘扣处,咬住了下唇。
她想了想乐正的那些话,唇上泛出白,然后,解开了盘扣。
乐正在外面偷窥,都快乐翻了。程阮真是个好单纯的姑娘,真是说什么就信什么,谢云璋会怎么做呢?他摸着下巴,眼里兴味盎然。
谢云璋却按住了程阮的手。
程阮抬起头看他,眼里雾蒙蒙的。
原来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淡定。
“以身相许?”谢云璋声音微微上扬,还是一贯的冷淡,没有任何笑意,好像只是单纯的疑问,然而程阮还是低下了头,不敢再正视。
其实她知道以身相许什么的,真的很无脑。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做。是完全没有思路的不知道。尽管鹭鸶曾经指点让她来找谢云璋,但是来了之后又怎么做,她完全没有思路。
尽管祝华容曾经跟她们讨论过家国大事,然而程阮史学本就不好,课上能够听懂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又怎么能自如的运用呢?所以当乐正提起来这样的事情的事情,尽管她认为成率不大,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前来了。
谢云璋将盘扣扣了回去,然后站起了身。
“程五姑娘,无论如何,你也不当失去程家人的傲骨。”
程阮突然大恸。程家世代清流,最重要的就是气节,可是她……
如果父亲母亲知道了,恐怕就算死掉,也不愿意这样回来罢。
她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她抬头想谢云璋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背影挺拔,自携稳定岿然。
程阮在他身后拜了下去,“多谢……”
尽管勉励维持,声音里仍含颤抖。
谢云璋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程阮咬着唇退了出去。
直至她离开了,乐正才跃了出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他,“谢九你也忒迂了!”
谢云璋只是看着他。
乐正哆哆嗦嗦的收回了手。
但是想想,还是十分不甘,跺着脚怒道:“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就这么放过了!你你你!让我说什么好!”
谢云璋只是慢慢坐回了位上,等着他说完,方才道:“奔为妾。”
乐正一愣,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如果成阮阮自荐枕席这件事他答应了,程阮到的名声日后怎么都不会好的,何况……
乐正抿了抿唇,是他考虑不周了。
“以后不要再跟她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明知她很呆。”
乐正呐呐的应了。
他看了看谢云璋,见他根本没有追出去的打算,又想想是因为他的误导才导致程阮做出这样的行径的,为难的咬了咬唇,最后跺了跺脚,飞身跃了出去。
谢云璋没有动。
他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了一本集子,上面记着一首诗: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未完待续。。)
ps:咳咳,以身相许什么的,是行南莫名其妙出来的恶趣味,然后想了想,乐正如果真这么说了,按照程阮的个性,相信了然后去做是极有可能的,所以就设置了这么个梗,嘿嘿o(n_n)o,咳咳,偶尔雷雷更健康,大家就不要见怪了,嘿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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