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中毒了,皇后自然是脱不了干洗的。周国大军连夜到达,一举站在了北齐城外,这不光让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也给了高纬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吓。
宴会上的人一个都不能离场,皇后更是心知肚明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的事情。原本,区区一个郑萱,即便是不得好死,凭她在宫中的地位,打发了,也就没人敢翻这股子的旧账。
可毒针一发,就如覆水难收!千算万算她也不会想到,周国皇帝居然会为了一个区区的一个山野女子舍身挡剑!这其中不然是有原因的!
郑静戈被高长恭情急之下一推搡,呆呆的坐在了地上,眼神里满是幽怨。她方才见兰陵王对王妃的冷漠,原以为自己是得到了他的心,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如此激动的奔过去?他...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想起小时,姑母还是刚嫁于当今圣上,只是区区一个良娣时,自己与他的初次相见。
也是落花暮春,他站在院中练剑,阳光映着坚韧,寒光闪动,他却依旧面无表情,招招英姿。
可是...明明是个男孩,却生的比郑静戈还俊秀百倍,走近看时,他的剑正好落在了她的身前...停滞。
四目相对,郑静戈看得如了神,眼前的男人一头乌黑亮泽的青丝高高盘起,眉丝浓密,眉尾如剑。胜过琼脂的白色皮肤上是一双渗水的凤眼,鼻梁高挺,下方两瓣蝉翼,微微的抖动。
然后,他斜了斜脑袋,却不说话,利索的将剑收回,转身就离开了。
那日起,郑静戈的心就被他所牵绊住,及娣时,父亲要将她许配于人,她宁死不从,还好,那时姑母已经成了王妃,也硬生生的替她裆下了这门亲事,父亲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她在等...等那个飞花如雨时节,挥剑斩瓣的男人,等这个第一个走进她心坎里的男人。
可是...他却娶了别人作妃!!这不公平!她咬唇哭泣,从此郁郁寡欢。
今日,姑母同她说,她可以让兰陵王娶了她,她还有机会坐上王妃这个位置时,天知道她有多开心。
当她看到他对身边那个女子不冷不热的态度时,也是开心的不能自己。可为什么...
一切都变了!
皇后身边的公公转着眼珠子,十指紧扣。他可不像皇后这般淡定,见皇上看她的眼神,摆明了就是心知肚明。哼,可是,她贵为皇后,既然能为这个位置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把自己供出去,来保全自己!
趁人不备,他向前一步,用剩下的一根毒针抵上了点翠的脖子。所有人立即大惊失色,唯独点翠,眉眼冰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莫离看得不禁忘了规矩,直呼道:“点翠!!”
索性有高长恭将她抱住,否则真心事难保她不会冲过去。
与此同时,皇帝高纬身边的士兵已经拔出了宝剑,一个个神情严肃,势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别...别动!!”皇帝神情紧张的命令道:“朕...朕命你把她放了!!”
皇后见状,干脆立刻跪下大喊:“怎...怎么是你!皇上!臣妾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放屁!”那公公听的激动,手上也稍稍加大了力气。
莫离紧张的大喊:“等等!!”
声音之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眼光转向了高长恭怀中的她。她轻轻的拍了拍高长恭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并且一步步的朝那公公走去。
“小姐!别过来!”点翠依旧冰冷,却在呼唤莫离时加了些许的激动。
莫离向她点了点头,见兰陵王放开自己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几乎与她并肩的站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有些许的安全感,抬眸时,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淡淡的一笑。
“这位公公,我与你可有仇?”她强笑着开口。
“没有!”
“既然没有私怨,那就只有是奉命谋杀!”听完莫离的话,那公公心中一惊,原本正在思考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为自己脱罪,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可以一语点破,内心也分外激动了起来。
“正是!”
莫离又道:“除了夫君...和德妃娘娘,当然还有皇上,我与在场的人从未谋面,又是谁要害我呢?”
未等那公公作答,她又抢言道:“是皇后。”
厅堂里立刻传来了唏嘘之声,紧接着是皇后抓狂的声音,甚至要向莫离扑过去,恨不得将她撕碎一般的大喊:“你个贱人,居然敢污蔑本宫!!定饶不了你!!”
索性,兰陵王眼眸暴虐的站在她的身边,无人敢近。
在瞧那公公,眼神里满是那种我终于清白了的神情,嘴角忍不住的裂开了笑意。
“皇上!皇上我是清白的皇上!”皇后跪在地上,没了方才的母仪天下,如今却像是小鸡啄米般直磕头。
高纬眼神一亮,其实方才点翠在她耳边说的:“皇后动手了。”他就知道了一切,可是毕竟要顾忌皇家颜面,和两国之间的友谊长存,不能直说。如今她心爱的点翠正被那个贱奴才抵着命脉,他怕是也顾不得这些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宫!!”皇后见皇上没有言语,竟苦涩的笑出了声来。
莫离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她,心中也闪过了一丝怜悯:“夫君纳妾,最伤心的莫过于结发之妻,今日最伤心的,怕也只有你了。”
笑声戛然而止,皇后先是茫然的看着她,这才放下了她的高傲,泪水涌出眼眶。高纬听罢也是一愣,幽幽的将目光转回了她的身上。
莫离轻咳一声:“男人三妻四妾,逍遥自在,而女人呢?这辈子只能守着这么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从前的誓言和海誓山盟都去了哪儿,但我只能说,这就是正妻的可悲。”说罢,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高长恭,却见他眉眼坚定,并且伸出手臂,环抱住了她的肩膀。这...是无声的诺言罢。
“你深知皇上对你的情谊无存,所以想要保住后位。”
“哼...后位...”皇后嘲讽的看了一眼那个自己爱了一世的男人,再次冷笑:“什么后位,什么荣华...对我来说算的了什么呢?我只是想...只是想死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葬在他身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