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有问题想问你。”我道。
两个人走到阳台上，我靠住栏杆站定。
冯姨走到花藤边看了看，并没有看我：“说吧，什么问题？”
我想了半天，才想好怎么问：“如果你的好朋友和你爱的人，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哪一个？只能救一个，只能救一次。”
冯姨咯咯一笑：“我还以为什么，原来是这种老套问题……好像有点难。”
“不要思考太多，心里最想救哪一个？”
“不管救了哪一个，心里都会有愧疚吧。”
“哎呀，冯姨，先别管什么愧不愧疚，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最想让谁活下来？”
她盯着花藤看了许久，最后开口对我道：“我爱的人。”
“我明白了。”心中一个问题有了答案。
冯姨轻叹了口气：“遇到这种问题，本身就是一种不幸，男人和女人大概会有不同的选择，但如果那个不幸的人是位女子，我想她的第一反应会和我一致。”
“冯姨，你应该知道我现在面临的选择吧。”
“听说了。”
“刚才我的问题，正是允晶现在面临的难题。”
“我知道。”
“这个问题，我不能直接向她问出口，只能自己揣摩。”
冯姨笑了笑：“我想天下大部分女人，在这个问题上，第一反应都倾向于自己爱的人，何况允晶现在面临的问题，并不像你问的那么严峻，并不是选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没救。”
我坐到竹椅上，托着下巴想了很久，纠结着如何选择。
冯姨见我一直沉默，便开口道：“闻人，无论做哪种选择，都有得有失，所以简单点，直接顺着自己的意愿就好。”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么做，我无法心安理得。
如果前进，冯姨他们的安危，将是我最担心的因素。
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漫不经心道：“你不必顾虑我们。”
“怎么可能不顾虑。”我无奈的看向她。
“你忘了我们的身份吗？”
“身份？”
冯姨点头：“虽然我、金子、允晶和你关系特殊，但我们三个属于中立的那一方，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这样做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确实如此。
“如果他们丧心病狂呢？”我不免还有些担忧。
冯姨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太小看他们了，几方力量坚持这么久，自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没了这项顾虑，我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到一边。
我走进房间，拿出一把椅子来，示意冯姨坐下来。
“冯姨，既然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还支持我的意愿？”
她坐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立场，当初答应将你带大，只是因为远行的托付，其实你还是想得太简单，在每一方力量中，都有持不同观点的人，只是因为大家主要观点一致，才凝聚到一起。”
听她又提起何远行来，我不免心生疑问。
“冯姨，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吧。”
“你对何伯伯的感情一定很深，不然不会只因为他，就面对我一个混小子，在这生活了二十几年，我不明白，现在时机成熟了，为什么你不去和他团聚，而选择留在这。”
她淡然道：“闻人，这个问题我不是给过答案了？”紫薇
我仔细想了想，没错，之前第一个问题与这个类似，她已经答得很清楚。
“嗯，但你实际的选择和你的想法不一致。”
“不，一致。”
“不对啊，你说会选自己爱的人，但你选了我。”
这句话说完，我突然一怔，明白过来。
冯姨笑了笑：“如果放在二十几年前，我肯定毫不犹豫选择远行，但现在我身边有更重要的人，是哪个傻子呢？他好像不明白。”
我不由笑出来：“是闻人那个傻子，他现在明白了。”
冯姨咯咯笑了一阵，缓了缓气，语气一转道：“人老了，就越来越喜欢热闹，相比守着远行一个人生活，我更喜欢大人小孩一大家子在一起，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我心说，这是旁敲侧击的催婚呐，只能装傻。
“智商有限，这我真理解不了。”
冯姨伸手拧了下我的胳膊：“装傻。”
我忙向后退了退，揉了揉胳膊：“我努力，行了吧。”
她呵呵笑道：“这还差不多。”
为了岔开话题，我急中生智，问了些关于何远行的问题。
说起何远行，冯姨自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向我讲了许多两人年轻时的事，从表情和语气我能体会到，何远行在她心中依然占据重要位置。
一直到午夜时分，两个人才结束谈话。
我正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却被短信铃声吵醒过来。
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金子的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前进吧。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难道金子改变了立场？
思忖半天，我回了条短信过去：能说具体点不？
结果几秒之后，金子就回复过来：爱咋地咋地，我反正不管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下彻底安心了。
后面，在杭州待了几天，每天鹿野、医院、家三点一线来回跑，关于那个决定，没有人再提及，何远行也没再来找过我。
空余时间，针对这个问题，我慎重考虑了很多遍，每一遍的答案都一样。
我想前进，也选择前进。
见一切都在正轨上，我便下定决心，飞去了京城。
走出机场大门，就见汪少正背倚着一辆车，冲我挥手。
我疾步走过去，上车一看，大眼睛也在车上，忙问汪少：“怎么，今天有什么特殊安排？”
汪少踩下油门：“你电话里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
“没错。”
“这件事，大概不方便跟太多人说，只对我和雷泽说就好。”
我笑了笑：“你知道是关于什么？”
“我们眼下好像也没别的事吧。”他淡定打着方向盘。
他依然替我想的周全，如果我选择了退出，至少不用在那么多人面前，觉得无地自容，有人知道就好，到时可以传话给其他人。
“关于那个决定，我……”
话刚说一半，汪少突然诶了一声，打断我道：“这里人多，等下我们去一个僻静的地方，到那再说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