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把试卷上的题目全都做出来，您要向我道歉！”
这大概是余非长这么大说过最硬气的话了。
一直以来他活得都没有尊严，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即使被打被骂，也绝不还手。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别人，也骂不过别人，没别人家有钱，没别人成绩好。
可是这一次，余非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敢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能全做出来？呵呵，你要能做出来猪都能上树了！”马春燕这回是真的笑了，她不明白这个白痴这时候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
“您答应了？”余非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打鼓，他并不是十分确信是否能成功。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不过，”马春燕顿了顿道，“你要在黑板上写，我也不要你全都做出来，只要你能把最后一题正确地写出来，我立马就给你道歉。”
马春燕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在下面写保不齐他会使出什么作弊手段，但是在黑板上写就不同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这最后一道大题可是他们数学教研组原创的一道题，难度系数绝对要大于一般的奥数题，如果不是已经看过答案，就连她自己恐怕一时半会也解不出来。
教室里此时也是乱糟糟的。
“喂，陈晓玲，最后一道题算出来了吗？”
“没有呢，刚才那个思路不对，你呢，有思路没？”
“完全没有啊……”
“哎呀，你们别说了，最后一道题我连看都没看呢！”
“哎，你说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刚才没被骂够吗，居然还要自取其辱！”
“谁知道呢，你看连咱班学习最好的陈晓玲都做不出来，他要能做出来就真见鬼了！”
……
余非一手拿着粉笔一手装模作样地拿着试卷，站在黑板前，细密的汗珠正从毛孔里溢出。
情况有点稍稍超出预料，余非觉得双腿有些发颤。
刚才脑海里突然出现小宝眼中的画面时，余非就在想，是不是小宝所能看到的一切，自己不用眼睛也能“看到”呢？
就在他那么想的时候，小宝仿佛是读懂了他的想法，目光开始四处扫动，而这些景象无一遗漏，全都进入了余非的脑海。
不仅如此，余非还发现，小宝所看到的那些东西在他脑海里还能随意放大缩小，即使放大很多倍依然能看得很清。
这也是余非会突然那么硬气地说那些话的原因。
他原以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看到别人写的答案，然后抄下来。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今天的试卷难度会有这么大，扫了一圈，最后一题居然没有一个人做出来！
站在讲台上的余非很是尴尬，他已经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十分钟了，底下渐渐有了嘘声。
“不行就下来吧，别逞能了！”有人小声说。
“算了不看他了，还不如我自己想呢！”
马春燕用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讲台，不屑地笑道：“余非，你不会是想拖到下课吧，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余非通过小宝的眼睛拼命找着，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下面有人能把题做出来，嗯？陈晓玲开始写了，不知道对不对？不管了，先写着再说。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余非提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这小子不会真的会做吧？”马春燕狐疑望了望余非，然后认真地看起他写的步骤，仅仅看了几步，便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就说他不可能会的，这个思路明显是错的！”
“嗯？”余非心里一沉，他“看到”陈晓玲摇着头把刚才做的步骤又全涂掉了，余非也只好停下手，焦急地等待着陈晓玲继续写。
对了！余非突然想起来，这套试题不可能只有自己班有，其它班应该也会发，而且甚至还有可能其它班的老师都已经将过了。
可是就算将过了，如果不是上数学课，谁会把试卷摊开放到桌面上呢？
不如去数学教研室看看？
“小宝，去数学教研室——”余非在心里呼唤小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感应到。
果然没让他失望，小宝立刻从灯管上跳了下来，然后跑出了教室。
教室里其他人完全看不到它的存在，这让余非稍稍放下点心，通过小宝的视角，余非看到数学教研室的门正关着，可这丝毫难不住小宝，只见它就那么一步步从门里穿了过去。
其实余非心里一直都有些疑惑，如果说小宝现在是魂魄的状态，那么它本就触碰不到任何实物，能随意穿梭物体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可是，它刚才明明站在了教室的灯管上，还有昨天晚上，那个从天而降的花盆肯定也是小宝扔的，它又为什么能触摸到实物呢？
余非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完全凭小宝的意愿，它想摸的东西，它就能摸得到，不想碰的东西就碰不到。
数学教研室里有一张很大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东西，电脑，草稿纸，数学参考书，还有一沓沓的试卷。
余非不敢耽误，直接就开始寻找起来。
“这试卷也太多了，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呀，找到了！”
仔细和手中的题目对比了一番，余非发现题目完全一样，迫不及待把之前写的全都擦掉，重新开始写起来。
“哼，装模作样！”马春燕在心里冷笑不已，渐渐地，她的脸色开始变了，“嗯？第一步好像还真被他蒙对了，第二步……也对了，蒙的！肯定还是蒙的！第三步……第四步……怎么会？居然都对了！”
她带着不可置信地表情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那是这套试卷的标准答案，她一边看，一边抬头和余非写的对比。
越看她的嘴张的越大，居然跟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不相信有哪个学生能做到那种地步，果然，她看到余非写到第八步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哼哼，还差最关键的一步，不会了吧！
此时余非也在心里暗骂：“可恶，就差一点了，那部分居然被另一张试卷给压住了。”
“呼！”只见小宝轻轻吹了口气，那张碍事的试卷便挪开了。
“太好了！”
余非立刻又挥动手中的粉笔。
沙沙沙——
马春燕手里的标准答案已经掉到了地上，她却丝毫没有察觉，愣愣地看着余非写满整块黑板的答案，仿佛石化一般。
此时的教室已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讲台下的人均是一个个见了鬼的表情。
下课铃适时的响起，余非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转过头，一脸笑意地看着马春燕。
马春燕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余非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往教室外走去。
“等等！”是马春燕的声音。
余非停下来回头。
马春燕虽然不甘心道歉，却也不想在全班学生面前失了威信，“我输了，余非，对——”
“老师！”余非打断她，突然露出个傻傻的微笑，“下课了！”
说完，没等马春燕回答便快步走了出去。
马春燕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双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