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等一行四人站在失谷道的出口前,看着道口上的那道瀑布它以万倾之势从道顶轰鸣而下,声如奔雷,落在道口下一块平缓的巨石上,溅起两米多高的水花,水流顺着巨石边壑,流入石下的深潭里。
“我们泥巴人一向怕水,看这瀑布像猛兽的大口,会吞掉我们的”荟子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惊惧地说道。
魏子摇摇头,不以为然。相对于失谷道里一路承受的压力,这最后一道障碍只是小菜一碟,便直言道:
“我觉得这瀑布并不可怕要不,你们在这等着,让我先打头”
说完,他从容地走向瀑布,来到瀑布前,停下脚步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大跨步地走到瀑布之下,站在瀑布里,岿然不动,张开手臂,闭着眼睛,接受瀑布淋漓尽致地冲刷,完成了一场蜕变的洗礼他终于不怕水,意味着他已经蜕变成半石头人。
筝子、荟子和章子看着瀑布之下的魏子,心里十分震撼,也深受鼓舞。三人紧随其后,走近瀑布,他们努力消除脑里存有的惯性思维,章子再次问道:
“我们真的不怕水吗”
“只有站在瀑布下,勇敢地接受这场洗礼,才能证明”魏子冲着他们喊道。
“当当,我们过去吧”筝子牵着章子的手一起跨进了瀑布里。
荟子依旧胆怯地站着没动,听着狮吼虎啸的落水声,犹豫不决。魏子见了,为她打气鼓劲道:
“荟子,你现在和我一样是半石头人,不再怕水勇敢一点,来吧”
“我我还是怕”荟子向来不自信,认为自己还是泥巴人。
“过来吧你看我们全身淋得湿透,一点事都没有”筝子牵着章子的手,站在瀑布下的巨石上,眯着眼睛,朝她不停招手。章子站在瀑布里,擂击着胸膛,自信满满地喊道:
“哇这种感觉,简直爽毙了呵呵,我已经是半石头人了从此以后,不用怕黑铁塔,就算他来到我的面前,我也敢和他决斗”
实际上,荟子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向前走。不然,她就永远留在失谷道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鼓足勇气,向着瀑布迈步走去。
嘎瀑布飞落她头顶的瞬间,她浑身一颤,猛地打了个激冷,惊叫一声,魏子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
“荟子你没事吧”
“啊啊我没事原来是这么痛快”她全身放松,闭着眼睛,第一次体味到畅快之感。
他们四人顺利地穿过了瀑布,走出失谷道,来到一个崭新天地。
“这是什么地方”荟子环顾四周,问道。
“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月亭听黑铁塔说,穿越失谷道,就可到达月亭”筝子答道。
横贯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大峡谷,犹如被神工的鬼斧劈开,幽深狭长。陡立高耸的峡谷峭壁,覆盖着茂密蓊郁的绿树藤条,树木在岩石中相互缠绕,盘根错节,有些粗壮的根系,环抱起硕大的石头;遍布的古藤则像狂草书法,龙飞凤舞,点缀峭壁上。
山谷中,云烟氤氲,诡秘莫测,令人无法看清峡谷的对岸,时不时地,一阵阵的山风从幽幽的谷底吹上来,风声如诉如泣,好似怨妇在叨叨不尽地发泄满腹的怨气。
“这里就是月亭”章子充满失望地说道,“我以为月亭好比仙境,山青水秀,没想到却是这番险峻诡异的景象”
“我们到前面看看”魏子领着他们朝前走去。
沿着脚下崎岖的小道,他们很快来到峡谷的边缘。只见横越这峡谷有几条通道:一座耸然兀立的独木桥,还有古藤缠绕而成的藤网桥,以及悬空晃荡的钢丝溜索。
而最吸引他们眼球的要数一座非常独特的索桥,远远看去,只有一黑一白两条索,横跨天堑之上,像轮弯月穿云架雾,若隐若现地伸向飘渺如幻境的对岸。
他们驻足观望,迟疑不决,一时不知选择哪条通道才好。
如果穿越峡谷只有一条通道,别无选择,很快便能作出决定;倘若不止一条通道,在患得患失中反而难以很快作出抉择。
这时,从索桥的桥头那边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魏子听那冰冷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十分耳熟,脸上即刻荡漾起一丝笑容,脱口而出:
“是辣子和威子,他俩已经走出失谷道,就在前面的桥头辣子熟悉这里的环境,我们可以向她打听一些情况”
他们疾步向桥头那边走去,威子的说话声更加清晰地飘过来:
“这阴阳情索桥真是好稀罕索桥上只有一黑一白的两条索,不像是铁索”
威子和辣子一边说话,一边走下桥头,两人来到离桥头不远的一块草坪上那里有一块光滑的大石头,辣子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面,继续回答威子的问题:
“听说,这一黑一白是情索”
“情索没听说过,看上去很像绳索”
“从表面上看,一黑一白的情索像绳索,实际上,并不是绳索黑色代表阳索,白色代表阴索,只有上桥后,才知道它们是什么材料,而且,只能男女配对”
“一个人独自通过这索桥,为什么不行”
“只要选择阴阳情索桥,就一定要男女配对听说,当一对男女一起踏上这座桥,两人的命运就联结在一起,同呼吸共患难,直到渡过天堑,到达对岸。倘若独自一人,只能选择独木桥,或者藤网桥和钢丝溜索等通道”
“既然横越大峡谷有几条通道,为何你要选择阴阳情索桥”
辣子左脸上长长的疤痕不由地轻微抽搐两下,嘴角斜斜地向上翘起,似笑非笑,一双锐眼从威子脸上扫过,转向幽深的谷壑。
她已料到心思缜密而多疑的威子会问她许多问题,包括她最不想回答的问题,谁叫她选择他做男朋友呢她唯有耐心一一作答:
“你有所不知,这大峡谷的下面就是风谷道它是月亭通向塔外谷壑的暗道”
“啊怎么又出现一个谷道”威子刚从失谷道里逃出,现在又听到桥下有个风谷道,不禁叫苦不迭。
“在蛹塔的每层里都有个危险的暗道,好似无底的深渊”
“哪几个暗道”威子决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曾经告诉过你,坤亭最危险的地方是腐谷道,在乾亭则有失谷道我们刚从那里出来,那种滋味你应该还记得再就是月亭这里的风谷道”
“那日亭的暗道呢”威子急切地想从辣子嘴里掏更多的料。
“幸运的话,登上日亭,就可以看到利谷道”
“原来是这样如果掉入这些暗道里,是不是一定会毙命”
“那可不一定其实,这些暗道是蛹塔通向塔外谷壑的通道,就是说,掉入暗道中,最终会落入最底层,令你前功尽弃”
“这就意味着在蛹塔里的一切努力,全都化为乌有”
“嗯一旦落到埃层界,要想重新进入蛹塔,再想变成崇山人,几乎是痴人说梦”
“可是,章子他曾经进入腐谷道,不仅安然无事地回来了,还活泼乱跳地登上了乾亭,并带回来一个美女这又该如何解释”
辣子听他这么说,发出两声冷笑,沉下脸反问道:
“嘿嘿,你还好意思向我提这档事当初,他为何冒险独自进入腐谷道,恐怕你心里比谁都要清楚吧”
“这你知道我”
威子当即被她的话噎住,好似抱着香炉打喷嚏吹了一脸灰,自讨无趣。他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她的眼睛。
辣子看他一脸窘态,没有继续追究那件事不放,只是喟叹道:
“全靠他的造化,才让他躲过了一劫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嗯你还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为何要选择阴阳情索桥”
威子连忙换了个话题给自己下台。辣子似乎不想说下去,把身子转向一边,躲开他的视线。
他看着她,看她有意回避,立即伸出手,把她的肩头扳过来,和她脸对着脸,逼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看着我,回答我,当初,是谁要求我做她的男朋友是谁让我一路陪伴着她走出失谷道又是谁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现在,到了这里,又是谁要和我一起穿越这阴阳情索桥”
“”她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猛地把他的手从身上甩开。
他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去,看着别处伤感地说道: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你心里有话不说,知道的事也不想告诉我,对我总是遮遮掩掩,唉实在叫我伤心”
他的话掠过她冰冷的心,漾起一圈涟漪,她好像换了个人,不再强硬冰冷,沉声道: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所知道的许多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
她谦卑的口吻,让他触摸到她的柔弱。他咀嚼她的话,从中推断,她应该生活在月亭,从未踏足过阴阳情索桥,她之所以知道得那么多,可能是因为她手里掌握着四十九颗磊珠。盯着她鼓鼓囊囊的腰部,他眼珠子转了几转:
“就算是道听途说,我还是想知道我相信你的话”
她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足足停留十几秒。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他心里翻涌的肮脏念头,那逃得过她的眼睛。她知道他离不开她,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知道的事情比他多,而且,实现他的野心,需要她这样的女朋友。
说实在的,威子是不喜欢比他强的女人,事事总要对他指手画脚,既扫了他的威风,也伤了他强烈的自尊心。特别是辣子,说话的口气总像在说教,让他心里很不爽,也只能强忍着,脸上不露声色。至少她的话让他少走许多弯路,少撞些南墙。
他也不喜欢什么强强结合。如果找一个温顺的女子做女朋友,对他百依百顺的,那感觉肯定比现在窝囊的表现要强。
“你手里不是有磊珠吗不妨拿出来组合出魔方,也好看看这桥上的动静”他提议道。
她没异议,从腰间的裙子暗袋里取出绣花腰包,掏出里面的磊珠,摊在裙子下摆上,三十四颗磊珠垒叠成一个缺角的正方体。
看着残缺的魔方块,她悲叹,原来还有四十九颗,本想再寻到一颗,凑足五十颗,就可以实现心中的愿望,没想到,兜兜转转,寻寻觅觅,不仅没找到一颗,还损失了十五颗,让她感叹世事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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