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空中挂了整整一日,冰雪消融,却愈加寒冷。傍晚时分,落日西沉。
贺皎风华并茂,在若有若无的白雪映衬下,愈加翩翩若风。只是身后两败趣÷阁,一个羸弱不堪,一个毫无武功,硬生生拖了后腿。
“我说,师兄,咱们歇会吧!没日没夜的,这都已经赶了半个月的路了!你不累,三七也累啊!”
三七惯是个老实巴交的,此时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却还是说道:“姐姐,我不累!”
李舒差点一口老血卡在喉中,怎么三七一醒来就拆台!
“好吧,好吧,是我累了还不成!”李舒低头,小声承认。
“我可怜的三七,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总被拿来当借口!”说着话,贺皎还不忘摸了摸三七的脑袋。
贺皎看一眼李舒,也知她只是个弱女子,这般赶路确实吃不消,指了指前面的客栈,笑道:“好了,先在前面的客栈休息一会儿吧,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咱们得赶在年前回慎门。”
不一会儿,三人便迈步,进了客栈。
客栈不大,却着实冷清的紧。贺皎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小二。
那小二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从后堂出来:“谁呀,来了来了!”
那小二睁开睡得惺忪的眼,见是三个陌生人,忙又揉了揉眼,怔住了,仿佛许久没见到外人似的。
贺皎有些郁闷,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小二,住店!”
“住,住店?”
小二有些不可置信,忙接了银锭子,又转过头去,偷偷咬了咬,这才拿出十万分的热情来:“三位客官,里面请!”
“客官有所不知,自打入冬以来,客栈的生意愈发不好做了……”
李舒估摸着,着客栈生意可能真的不咋地,你瞧瞧这小二,估计是入冬以来就没和活人说过话,否则话怎么如此之多……
安置好了,那小二又叫来厨子,做了几样下饭的菜。饭菜很是热乎,三人坐在一桌,比起往日赶路时的风餐露宿,已经很是满足。
李舒夹起碗里最后一块鸡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可怜见的,这都半月没吃肉了。
三七打了个饱嗝,四处打量:“这地儿是真冷清啊。”
贺皎端起酒杯,砸吧砸吧嘴,不以为然:“可今儿个,却很热闹。”
话音刚落,客栈门便开了,寒风灌入,进来一群着异服的人,杀气凛凛。为首的一柄弯刀,操着怪异的嗓音喊着小二。
“小二,来壶热酒!”
且不提这边情形,那边李舒三人已经上了楼,准备好好歇息一夜。
因紧赶慢赶着回慎山,李舒已是累及,此时困极了,没多久便睡着了,呼吸均匀。
李舒醒来的时候,正趴在贺皎的背上。贺皎的肩膀硬邦邦的,硌得慌,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有水渍。
李舒揉了揉肉眼,又摸了摸嘴角,她居然,睡觉,流口水……
等等……
这貌似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趴在贺皎的肩膀上,而且耳边时不时还有风声略过——贺皎轻功使得飞快……
“醒了?”贺皎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带了几分沙哑。
“怎,怎么回事?”
“有人在追我们。”三七从身后冒出来,追上贺皎有些吃力。
“是昨晚那群人,看功夫路数,应是西域人。”贺皎补充道。
李舒浑身抖了一抖,怎的又是西域人。下意识看了一眼三七,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它一切都还算安好,李舒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我家!”三七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兴奋。她已经有半年没回过家了,也不知年迈的爹爹可还好?
贺皎的背依旧宽阔温暖,李舒不由得想起她初来时,任性下山,结果掉下悬崖差点没命,还是贺皎机智救了她一命。那时候,他的怀抱就这般有力,让人安心。后来上山的时候,还是贺皎背着她,在夕阳的余晖里,饮着夏日的清风飞奔。
贺皎就像是一个暖心的哥哥一样,没有限制的宠她,疼她,照顾她。一股暖流从心田缓缓躺过,以后,贺皎就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约莫天全亮的时候,三人到了城郊一处院落。
推门进去,入眼一片慌乱。
院子里静悄悄的,乱七八糟的物饰掉了一地,过道上积了薄雪,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
不大的院子里,似乎空无一人。
“爹爹!三七回……”
三七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正中央的门槛上,触目惊心一滩鲜红,干涸的血断断续续,直到一具冰凉的身体。
是白胡子老头,那个佝偻着身体,自信的笑着说‘李舒需要三七’的老头子。而此刻,一柄匕首突兀的插在他心口之上,他已然没了脉息,没了温度。
三七缓缓的,缓缓的,走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直到声嘶力竭的一声:“爹!”
三七抱住白胡子老头,无声的哭泣。李舒拉住三七,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李舒心疼地抱住三七,却不知作何安慰。
贺皎四处打量一番,桌椅皆有刀剑的痕迹,四处被翻得很乱,对方仿佛在找死吗东西。蓦地低头,捡起一块碎玉,却又悄无声息的,收进了袖中,才道:“三七,节哀!让你爹入土为安吧。”
一切从简,安葬了白胡子老头。李舒为三七擦干眼泪:“三七,谁都有身死的那一日,以后还有姐姐,还有姐姐疼你。”
三七的眼眶红红的,趴在李舒怀里,不再言语。
“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走吧。”
许久许久,贺皎打破静寂。
“这些人武功不低,三七你还虚弱,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我们还要保护师妹,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尽快回到慎门。”
李舒点了点头,她知道,这种时候她是累赘。如今白胡子老头已经走了,三七更要好好的。见三七依旧趴着,没什么动静,李舒摸着三七的头,语重心长道:“三七,师兄说的没错,咱们得回慎门,从长计议。”
“姐姐,为什么会有人杀爹爹,爹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的呀?”三七像是没听到,低低呢喃,泛红的眼眶又啪嗒掉出泪水来。
“三七,不管怎样,只有保全了性命,才能为你爹报仇,你说对不对?”贺皎耳力甚好,听得清楚明白,爱怜地摸了摸三七的头道。
听到报仇的时候,三七果然抬了头。
“三七乖,咱们回家。”李舒为三七擦干泪水,心疼地说道。
贺皎看一眼三七,微微一叹,将不知何时备好的马牵过来:“三七,你骑马,我背着师妹。”
骑马虽慢些,以三七此时的心境,却最为保险安全。如今已经到了衡县,估计傍晚时分,就能到慎山脚下。而只要到了慎山,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就定拿他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