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了,陈富贵正守在医院,看着弟弟苍白的面孔,装了二十多年傻,刚刚展露锋芒的他心里就像被连续捅了几刀一样。兄弟两重逢本应该是一副欢欢喜喜的局面,可现在却只能无言相对,富贵的智商让他知道在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兄弟两沉默。
陈浮生看着富贵道:“哥,你先回家,我在这看着,等到了家里你再跟我说你怎么会到南京的。”富贵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脸上也没有再出现那个标志性的憨厚傻笑。他跋扈的气焰因为心疼弟弟而在此刻显得异常落寞。
浮生在病床前看着他们的孩子,他在想接下来到底该不该为两个孩子找个母亲,不要让孩子们跟着他受苦。他知道蒹葭希望他这么做,她不想让孩子们经历没有母亲的痛苦,她不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有多大成就,但至少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度过,这也是她为男孩取名陈平,女孩取名陈安的用意。
“到底该怎么办?”此刻的浮生脑子里很矛盾,他可以抛开事业,也可以丢开他那不知所谓的前程来照顾孩子,但是孩子们必须有一个娘,趁他们现在还不懂事的时候给他们找一个妈妈来照顾他们,也许他们不会体会到失去母亲的痛苦,可问题是蒹葭也是女人,母爱虽然无私,但也会心存芥蒂的。
浮生一夜没有合眼,他想了一晚上。如果给孩子们找母亲,谁是合适的人选?陈圆殊?那个大半辈子始终在商场搏击,为了家族而奋斗的女强人肯定不行。“况且人家愿不愿意还又一说呢”,他自嘲的想,“周惊鸷现在就她一个女人,虽然花瓶,但也不乏智慧,况且她一个人把魏冬虫带大,虽然其中不乏魏端公的帮助,但也不容易。现在魏端公死了是没错,可自己好歹现在也算魏端公的半个接班人,娶周惊鸷?那方婕和季静会怎么想?冬虫那孩子怎么办?”这些困扰了他整整一夜,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合适人选。
看表已经凌晨五点半,他破天荒的没有去跑步、打形意拳,这是他在南京以来的第一次。他看着自己孩子熟睡的脸庞,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蒹葭的身影来,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可是脸上却依然倔强的露出了笑容,如一朵狗尾巴草。
等到六点的时候,第一个赶到医院的是黄丹青,接着陈圆殊、方婕、周惊鸷、季静、成元芳、袁淳等也相继赶来,来的都是跟陈浮生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她们今天早上刚知道蒹葭的身体不能生育,便一早赶来医院。黄丹青看着他的这个义子苍白的脸色,涣散的眼神,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这一哭让来的这些女人脸上都一副泫然而泣的摸样,只有陈圆殊还是那一副不惊不喜的表情,好像见惯了这人世间生离死别的摸样。
陈富贵跟钱子项没有出现在医院,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跟陈浮生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没有来?现在的南京局面好像有点不平静,陈浮生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那些恨他入骨的人现在正在幸灾乐祸,而关心他的人还在为他担心。这个认亲不认理的狗犊子现在还没有精力去关心那些,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走了,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她宁肯失去生命也要给陈家留下的种,为了答应过她的事情。
最后,还是黄丹青说道:“浮生,咱先带孩子回家,剩下的有什么回去再说,妈不愿意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这幅摸样,这个样子你只留给那些在乎你的人。干妈也不愿意让你们的孩子我的孙子沾染上那些俗气。”
陈浮生点点头道:“方姨、陈姐你们先回去吧,你们不用在这守着我,我答应过蒹葭要照顾好孩子,她在的时候我没有违背过,死后也不会!”
随后对医院的护士问道:“孩子现在可不可以带走?”医院的护士看着一屋子都面带哭容的佳丽,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羡慕这群女人,声音发抖的说道:“孩子应该先在医院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带回家了。”浮生转过头去看着黄丹青。
黄丹青说道:“那就让孩子先在医院,你一夜没合眼了,妈知道你苦,可咱先回家,妈好久没跟你说话了。”陈浮生点了点头,说道:“干妈,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蒹葭。”
南京,风云突起,纪检委巡查小组要调查钱老爷子的政绩,富贵要被调离南京。而当事人钱老爷子,正在他的书房里练字,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雷打不动,这份定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没有人能猜的透这头老狐狸在想什么。
陈富贵此时正在南京军区司令办公室,跟某位司令对峙,眼神与多年军旅生涯和久居高位的某位老人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那位司令说道:“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过你了,听说你们三人在某次演戏中以三人之力端掉敌方指挥部,而导致那场演习以戏剧性的转折收尾。还有那次你以一人之力一根红绳一把刀拖住了北京38军特种大队神剑的整整一队人,而使蒋青帝顺利逃脱,那次反恐演习以失败告终等等,可这些不代表你能够违抗命令!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陈富贵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让我去北京,我宁愿不当兵!我这当哥的没有理由在我弟弟最无助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离开他。军人,脱了军装就不是了,可我是浮生他哥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去!”
而此时,一辆宾利也刚刚进入南京,身边跟着公募基金之王李石柄,没有人知道把南京搞的风云突变的正是车上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似乎这只是刚刚开始。
一位能让魏端公吃瘪的人,到底多牛叉?或许魏端公本人知道一点吧。
陈浮生还不知道这一切,他现在刚到紫金山庄别墅,那位位连中央首长都不给面子的黄大家此刻展现了她慈祥的一面,跟浮生说道:浮生,妈能理解你的痛苦,妈当初失去唯一一个儿子的时候也曾想过一了了之,可是在普陀山一位老师太点化了我,让我今天能坐到这跟你说话。
我没有她那么深的道行,能点化你,但妈能给你解解心宽,话是开心的钥匙,你现在就是进入所谓佛家的魔障中,只能靠你自己走出来,我们这些老一辈人只能给你提点。
陈浮生看着黄丹青道:“阿姨,我没事!”傻子都能听出这话的苍白无力。
黄丹青继续道:我知道蒹葭的好,那是能把年轻时的我都比下去的女子,不谈她的家世,你能娶到她都是老一辈为你积得几世阴德。她现在走了,走的突然,没有预兆,可是她做了她该做的一切,她希望接下来孩子的一切都交给你,她绝对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妈就说这么多了,你先去休息,等起来以后去看看你义父,他今天早上没去看你是因为他经历过丧子子痛,他不想再去看你的样子。还有就是昨天晚上中央来人了。
陈浮生豁然大惊,问道:“怎么了?”黄丹青说你先休息去,中午一块吃个饭,我先去看老爷子。
难道多少年没有经历大风雨的南京要乱了?就因为这点来自于京城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