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这样乖乖站着,别动!来,阿叔抱抱,等你耶娘过来!”
那汉子笑得一嘴大黄牙都露出来了,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看张昌宗的眼神,势在必得。
张昌宗没动,只是眼睛飞快的搜寻着,穿绸裤或是做家丁、婢女打扮的人,多往左边的方向走!待看好,汉子也走近了,张昌宗膝盖微弯,默默做好准备——
“嗷!”
汉子身体缩成虾米,惨嚎声响彻云霄!张昌宗趁机猫腰从汉子身旁钻过去,一边跑一边用力的擦手,待会儿脱险了定要好好洗洗手,啧,人矮的坏处。嫌弃的甩甩手,脚下却半分耽搁都没有,奋力的在人群里钻着。
许是那汉子的惨状吓到了那个自称他爹的人,呆了片刻的功夫,张昌宗已经趁机钻进人群里——
“快……快追!”
居然还能出声……年龄太小,力气弱,不然让他做个死太监!真是好遗憾,不过,居然还没放弃,还想追……有句mmp好想讲!
张昌宗也顾不得歇息了,只努力的在人群里钻着,一双穿着绿色绸裤的腿出现在他眼前,迅速的往上瞄一眼,是个婢女!婢女都穿绸裤……就她了!
“姐姐!我是吏部郎中张梁客家的孩子,与家人走散了,有人贩子想捉我,姐姐救我!”
张昌宗蹿过去,一把抱住那婢女的腿,仰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飞快的说道。那婢女被抱住,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听他虽=短促然表达得十分清楚的话语,心头便有了计较:“吏部郎中家的孩子?你叫什么?”
“姐姐,我叫张昌宗,家里行六,是吏部郎中的侄儿!”
婢女恍然问道:“行六……莫不是张六郎?京里传的那首‘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诗便是你所作?”
张昌宗傻眼:“传的姐姐都知道了?”
卧槽!他的形象!
婢女看看他,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差些,但养得细皮嫩肉、白白胖胖地,到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拍拍他,道:“且待着!”
“嗯,谢谢姐姐!”
张昌宗紧紧拉住她的手,方才在人群里钻了半天,说实在的,他的体力已经耗费了许多,再让他这么钻着跑一段,也不是不行,不过,肯定跑不到刚才那么快那么灵活,有机会先歇歇也好。
人群中,围堵他的那几个人,互相看看,那冒充他娘的妇人干笑着:“玉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快跟娘回家,莫调皮了!”
张昌宗又往婢女身边靠了靠,婢女安抚的拍拍他,放声问道:“那位娘子,你既说这位小郎君是你的孩子,可有何凭证?”
妇人干笑一声,道:“这……母子还要有何凭证?我生了他,他便是我儿子,小娘子让奴家拿凭证,却是拿不出来的!”
人群中还有人声援——
“就是,母子天性,何须凭证!谁家还会乱认孩子不成?”
“对,对,小孩子调皮说不认母亲也是有的。”
“没错,小郎君,快,跟你阿娘回去吧,莫要调皮伤了令堂的心。”
说得合情合理,言之凿凿,那婢女低头看张昌宗,似是有些怀疑。张昌宗暗自苦笑,道:“我的亲叔叔张鲁客是长安县令,我哥哥也在县衙里当差;两位从叔张洛客和张梁客,一位是渭南县令,一位是吏部郎中。说得这么清楚,姐姐还怀疑什么?最明显的是,那两人的长相,能生出我这样好看的小郎吗?”
婢女被他最后这么不要脸的一句逗得笑出来,道:“我知道了,安心就是。”
安慰完他,婢女抬头望向那假冒他父母的人,大声道:“你们说小郎君是你们的孩儿,然小郎君却不认,天下没有乱认儿子的,也断然没有强逼人认双亲高堂的,好在如今乃是明君治世,非是乱世无有小民说理断是非之所,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不如到衙门走一趟,请官府明辨是非可好?”
这个丫鬟好生厉害!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作为下人能穿绸衣,想来是受看重的得用之人,又这般精明有见识,言谈举止有度,出身不凡呐!果然,某些时候,只看罗衣也是能识人的。
张昌宗默默给自己点赞,拉着小姐姐的手,朗声道:“我愿见官,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人群中,先前张昌宗看着可疑的那几个人,有几个没暴露的,已然开始缓缓后退,那两个出头冒认他父母的,彼此望望,俱都有了退意,妇人眼珠一转,撒泼道:“什么见官不见官,我看是你看我家小郎颜色好,想强抢!你一个小娘子,怎地这么恶毒?不行,我要去报官!”
好不要脸的话!
张昌宗除了这句,已经说不出别的了!想骂一句“你才颜色好,你全家都颜色好”,看看妇人的脸,又昧不下那个良心。
倒是小姐姐明显比张昌宗淡定,嗤笑一声,道:“随你去报便是,即便你不报,我也是要报的!好叫你晓得,我乃是太平公主府中之人,小郎君我带走,若官府要寻人,自可到公主府来要人!”
“姐……姐姐是哪里的?”
张昌宗脸都吓白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再问一遍。婢女小姐姐低头冲他温柔一笑,还伸手摸摸他的脸:“姐姐是公主府的人,放心,今日你定然丢不了!”
“问题不在这里!”
张昌宗苦了脸——
太平公主府!太平公主府!太平公主府啊!历史上,张昌宗就是先被太平公主宠幸了,觉得“好用”,然后推荐给她娘武则天的。这么没底线的母女俩儿,多么可怕!张昌宗还没做好现在就跟太平公主扯上关系的准备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才四岁,即便有心也无力,何况他也无心。更何况,太平公主应该还没禽兽到对四岁的孩子下手的地步!但是,跟太平公主扯上关系这件事,还是叫人有些纠结!
倒是那妇人,听说婢女是太平公主府的人,眼珠乱转,神情略显慌乱的咒骂道:“太……太平公主里的人怎么了?太平公主府便能强抢小儿吗?你……你等着,奴家这边报官去!”
妇人那色厉内荏地语气和态度,话语还在硬撑,脚下已经麻溜儿的往后退;冒充他爹的……张昌宗太矮了,看不见还在不在,不过一直没出声,想来是已经寻机跑了!
围观的人看得一脸莫名:“怎……怎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