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肖严食指抵在鼻尖,想了想又继续说:
“他还说不论酬金多少都无所谓,只要咱们帮他寻回裘小姐,可,裘掌门还提了另外一个要求……”撩眼打量上官,那人依旧闭目养神,瞧不出神色,肖严就放着胆子继续说:“他想请咱们,替他杀了那个拐走裘小姐的奸夫!”
闻听此言,上官坐起了身,鼻下沉出一口气道:
“不参与江湖械斗、不做杀人越货的勾当,这是凌云宫成立之初就定下的规矩。这一点他应该知晓,找人可以,但是咱们做的买卖从不沾血腥。你可曾与他讲清楚?”
“我说了,可他不死心,死活非要等您来,再当面和您说。”
“和我说也是一样,不管这人在不在帮,是不是江湖中人,凌云宫的宗旨不会变。”说着上官站起了身,“我做的不是买凶杀人的买卖,也不会因为他是点苍掌门,就改变初衷,他有空等且让他等好了,我可未必有空见他。”
除了报仇,上官不愿再多造杀孽。而至于不参与江湖械斗,自是和他父亲当年的死脱不了关系。
自己父亲当年就死于江湖纷争,上官自是不想重蹈覆辙。就算是再出来个易寒天那样的魔头,也和自己没半点相干。当年父亲上官鸿就因为义字当头,把自己送进了陷阱,现今的凌云公子只愿作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见上官要走,肖严又开口将人拦下,“少爷!我还有一事!”
上官回头睨着肖严打趣:“今儿个日头是打西边出来的?怎么肖老也扭捏起来了?讲话如此的不爽快。”
“呵呵…此事是为我自己求的,不知少爷打造这物什的图纸还有没有?”他随手摸了把上官订做回来的东西。
“呵…莫不是您老又想到了什么发财的门道?”上官端着下巴瞅着那东西,戏谑问道,“嗯…这东西成本高,制作繁复,小门户是买不起的,也唯有卖给那些富户才能赚些银两,可惜究竟能用上的人,少之又少。”
“少爷忘了,我那大儿子就刚好用得,我见这东西造出来竟如此灵活称手,所以也想给麟儿做一个。”
原来如此,肖严的长子长年瘫痪在床,有了这个倒也方便他行动。
上官如是想着,随口回道:“既如此,我再送他一架便是。”
“如此说来,那就多谢少爷了!”
上官摆了摆手莞尔一笑,示意肖严没必要同自己客套,又命人将账房里的东西搬去后院装车,再吩咐了小厮跑一趟他去的那家木器行,安排妥当自己便离开了揽月楼。
身后的篷车里装的是给小柔订做的物什,上官自己则骑了马从揽月楼的后院出来,刚走上码头前街,忽听身后有人相唤——
“凌云公子——公子慢行,公子——公子请留步……”听到有人唤自己,上官叫停了车马,待回头看时,那人也赶到了身前。
一个两鬓霜白的老者疾步追到了自己马前,“哎呀!公子您可现身了,让老朽好等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裘海荣也是年近花甲了,追着自己的马在后面一路狂奔,瞧着那人气喘如牛的样子,全然顾不上掌门形象也要撵上自己,上官也没好意思拒之千里,遂命人先将东西送上船,自己则下了马,应付裘海荣。
裘海荣的诉苦用“声泪俱下”来形容也不为过,可听得上官只觉得好似骚耳蚊蝇。
不过一向冷傲的凌云公子,居然能耐着性子听完这人的诉苦,也是极其罕有的,看来这些日子,陪着小柔姑娘也磨炼了公子的脾性。
听那人怨妇般的“哭诉”完后,上官安抚道:
“裘掌门莫急,令爱的事,肖严已经回过我了,既然不知那人是谁,这追查下去就有些困难,不过只要是凌云宫接下的事,自然会尽力办妥,只要一找到令千金,我就会命人将她送回点苍,只是凌云宫从不做杀人的生意,这规矩江湖上也都晓得,还望裘掌门不要为难与我。”
“这……可是那人背着我拐走了我女儿,实在可气!我裘海荣膝下无子,只此一个独生女,我原本还想招个入赘女婿,来接替我这点苍的掌门之位的,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搅了我女儿的婚事,败坏了我女儿的名节,毁了我点苍名誉,这口恶气我怎能下咽?!”
裘海荣一提起那拐走他女儿的家伙,就两眼冒火,咬牙切齿。
“我想要他的命!无论是谁,都不能放任他玷污我女儿的清誉,坏我点苍名声,他必须死!只要公子肯帮我杀了他,我愿付双倍酬金!”
“儿女私情,还是你们私下解决为妙,况且凌云宫向来不做带血的生意,倘若裘掌门真想买凶杀人的话,依我之见您倒不如去找‘幽冥殿’,他们那里专做雇凶买命的生意,您不妨……”
未等上官讲完,这裘海荣怫然作色,一抖袍袖,“我是不会找幽冥殿的人帮忙的,我的徒弟就是被他们的杀的,我又怎会去求他们?!”
他脸上的肉纹都被气得微微发颤,可见和幽冥殿结的梁子不小。
“既如此……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凌云宫的宗旨不会变,裘掌门若想寻人就和肖严去谈,若非要买命,”上官一抱拳,“恕在下爱莫能助!”
飞身上马,凌云公子在马蹄子扬起的灰尘中渐行渐远,甩下裘海荣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