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黄昏,霞光未尽时,路灯也没有亮起,车里面,稍有些黑。
当初与肖遥接触的不多,时间又隔了几个月,他早忘记了肖遥这个人了。
只是突然看到了那雄壮的身形,在这个即将黑暗的天色中,让他感觉有些不安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开上老大的车,还把他喊进车内。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似乎让他看得懂了,他看到了那背影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车门外的女人,看着那女人看了眼牛皮纸袋里的东西,脸上仿佛笑开了花,向车里来了个飞吻,然后扬长而去。
最后车门上了锁,保时捷好像发疯一样,咆哮着向前冲去,速度很快已达到了一百迈。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孙正淳想探前点身体去看看开车的人是谁,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可是肖遥的车开得太快,在这临近夜晚的大街上,开得快,想不撞车,必然要左拐右绕,总之是车在不停的晃着,连坐都坐不稳,根本没法看清驾驶位的人是谁。
他只看到了一张冷漠的脸,在这个本已经温暖的天气中,让人感觉无限冰冷的脸。
他感觉到了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妙,喊了几声,没有什么结果后,他不再喊。
想跳车,车速又太快,没办法,他只能忍着,目光随着四周车速的越来越少,楼房越来越低,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眼神中渐渐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路上行人不少,肖遥的车笛始终按着,惊得四周车辆纷纷避让,遇红灯肖遥也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猛闯,硬是凭着车技,没有刮到一辆车,驶进了大苇塘。
天边最后一抹红晕消失时,无尽的大苇塘已陷入了黑暗中,风吹芦苇响起时,显得异常冷清。
关了车灯,肖遥拔了钥匙,下了车,点燃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后车门猛的推开,孙正淳一头仰了出来,大口的吐着,好像胃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吐出来一般,直吐了快有十分钟,肖遥都抽了两根烟,他这才好了些。
扬起头,他看到的是一团黑,一片随风摇晃的苇影,一股清新的空气味,还有一股很享受的烟味,低声说道:“给我支烟。”
回答的是一只脚,一只踹在他脸上的大脚。
连带着苇塘泥地上的泥巴,全部都按在了孙正淳的脸上,整个人好像个球一样,沿着泥地滚出老远,差点没掉进不远处的淤泥坑里面。
“这么健忘呢,还记得我是谁吗?”肖遥几步走了上去,轻声问道。
滚的圈多了,孙正淳还有些懵,抬着头,看着眼前的黑影,又看不清楚,可是那声音他却是想起了什么。
“你是肖遥,不,肖大哥,你抓我干什么啊,我从回来就没再找慕雪的麻烦啊,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打她的主意了。”孙正淳双手用力的摇着,似乎在表达他的决心。
回答又是一脚,不过这一脚的力量差了许多,脚底踩着孙正淳的右脸,压着脑袋向着旁边的泥地上踩去,用力间,已将那颗刷得油光水滑的脑袋压进软泥中二分。
“我说的是你撞死人的事,你最后给了张家多少钱?”
站着闻得是清新味,可是脑袋扣在泥里,闻到的却是泥臭的味道,左耳已经全陷在泥里了,脑袋被挤得实在难受,孙正淳急忙回道:“九十万啊,这价可以了,那个扛活的,扛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个钱啊!”
“你说的还真是。”肖遥的脸上怒意更盛,用力的踩着孙正淳的脑袋,冷声问道:“那你说,你这辈子能赚多钱,就靠你自己的本事?”
“呃!”孙正淳本想说,我这辈子的钱花都花不完,还赚什么。
可是听出来了肖遥那话中的狠意,估计说什么都是一顿狠收拾,今天这件事明显是被肖遥故意来找茬的。
传闻中,那些莫名被害死的人,都是扔在大苇塘里,四周风冷无人,在这里要是发生点什么事,那可真是人不知鬼不觉的,说话还是小心点好。
从小也是在官宦家中长大,孙正淳的嘴还是挺溜的,脑子也够活,急忙说道:“肖大哥,我知道当时那些处理事的人不对,这样,您看您这边有多少损失,您报个数,回头我给您办个款,保证您满意。”
“那都是些什么钱,来路正吗?”肖遥问道。
“正,保证干净,都是我自己的压岁钱。”
“那有多少?”
“哦,二十万是有的?”孙正淳没敢报太少,怕肖遥不乐意,二十万这数听起来也不少了,起码在他眼中,对肖遥这样的泥腿子来说,应该是不少了。
“二十万你也好意思开口。”肖遥的脚下力量更大了些,沉声骂道:“你知道我给那个喊你上车的女人多钱吗,十万,还是现金,你说你拿二十万,来消我心里的怒火,我是不是赔了。”
“赔了,赔了,五十万,我回去,马上给您把钱凑出来。”孙正淳也急了,急忙改口。
“这钱哪来的?”肖遥刨根问底的追问着。
“借啊,我那些兄弟们都有钱,今天您放我回去,明天一早我就把钱给您送去。”
“吗了个逼的,你想坑我啊,现在道上的人认识我的那么多,你说借钱给我,让道上的人怎么看我,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松开了脚,肖遥对着孙正淳的肚子咣咣来了两脚,孙正淳顿时痛得好像只虾米一样,佝偻在一起。
又摸出一根烟来,肖遥望着远方的那片苇塘,心里合计着,怎么收拾这个官二代,杀人是不可能的了,路上那么多的监控,车是华少的车,是能追到主的。
不杀人,只是收点钱就了事,实在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一口烟一声长叹,看着远方那片无尽的黑夜,哪怕是月光升起,仍是没会光亮,肖遥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九十万,这个数不对啊,当初问那个法官冯林,他说的是六十万,看来还有三十万是让他给黑了。
吗的,手真大啊,只是跑了几趟腿,就能黑三十万,看来回去得逼他还点买挖掘机的车钱,不能这么便宜他。
可怜的都是穷人,遇事只能忍着,像老张家出了事,拿钱居然搬家,那自己还替他家找什么公平。
想想都感觉憋气,肖遥回过身,对着孙正淳又是几脚,骂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撞死人的事,黑锅最后差点没扣我身上,把我弄里面关了好几天。”
“不知道啊,这事我真不知道啊。”孙正淳痛得脸上青筋都绷起来了,说话明显声音有些走音。
“你吗的,你还不知道。”肖遥的脚下力量更大了些,有一重脚,直接把孙正淳的人踹出去一尺多远,痛得孙正淳,差点没晕过去。
“知道,知道……我后来听人说了。”孙正淳强忍着痛,有些口吃的说着。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满嘴跑火车,我今天就把你踢死算了,也免得你在这个世上再去害别人。”
心里发狠,肖遥的脚下力量更大了些,几脚下去,忽见孙正淳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死活再不松开。
天已热,穿的裤子薄,肖遥感觉到了自己裤腿上传来的湿热,不像是水,因为那热传导的很慢,好像是孙正淳吐的血。
“操,你的血弄我身上了,你怎么赔。”
“肖大哥,你说数吧,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又一口血吐了出来,孙正淳全靠着最后的那点意识说话,要不然这一会早该晕了。
要多少,肖遥抽了下腿,没抽出来,那个孙正淳抱得太紧,好像人临死前最好抱着的救命稻草一样,估计没有答案,那双手是不可能松开了。
“松开吧,一会我给你个卡号,明天把你的钱给我打卡上,一百万,少一个子,看我怎么弄死你。”肖遥撇了撇嘴,感觉那条腿还抱得很紧,骂道:“松开啊,再不松开,我踹死你。”
腿松开了,肖遥几步走回车上,在那叠钱中,找到了一张银行取款的收条,扯下了帐号,又走了回来。
此时孙正淳已好像一头死猪一样的躺在泥地上,被肖遥扯着耳朵,生生又给扯了起来。
离得近了,肖遥这才看清,孙正淳此时满脸的血,嘴角此时还不时的向外吐着血,精神已有些模糊,似乎刚才的几脚,把他踹出了胃出血一样。
这么不禁揍,肖遥皱眉看了几眼,又拍了拍孙正淳的脸,发现温度有些烫,一双眼皮沉重的好像挂了铅,抬起来都难。
坏了,真踢出胃出血了,肖遥的心一沉,说道:“装死是吧,好,那你在这呆着吧,我走了,你要是命大,就自己爬出这片苇塘。”
胃确实是很痛,孙正淳只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精神确实难以集中,不过一听肖遥要把自己扔在这,吓得他急忙吐了一口血,这才说道:“别!”
又一口血吐出,孙正淳急声有些含糊的说道:“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扔在我……我就真得死了。”
一句话说完了,吐了好几口血,人已晕死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