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闻叔走到叶清的房里,恭身道:“少爷,昨夜,城外出现在火光。”
“哦?”叶清略显诧异道:“他们居然想选择下雨时分动手?”他沉吟了一下,续道:“也对,这的确是不错的选择。罢了,既然他们已经动手了,那我们也跟上了。闻叔,麻烦您去一趟王府,把这消息告诉王兄。”
“是。”闻叔低头应道。刚想转身离去,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地停了下来,想问不敢问似的。叶清见道,轻笑说:“闻叔,您始终是我的长辈,您有问题,我能答我自然会答,若不方便的,我不答便是了,您不必迟疑。”
闻叔闻言,心里一松。他再恭了恭手,道:“少爷,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您会选择王家而已。”
叶清听闻笑道:“非也,我选择的不是王家,而是王端之这个人。王家对我,与其它的无疑,哪怕它是最有理由在这局游戏里真心出大力也不过如此。但于我而言,王端之则不然。”
看着闻叔还是疑惑的神色,他笑了笑,也没多解释:“他的性格我喜欢而已。闻叔,你先去吧,有空我跟您详说。”
“是的,少爷。”闻叔是知轻重的,告辞就走了,转去王家那里报信去了。
叶清看着闻叔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层的转角,转过身,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了,他转头问身后的清漩:“那你呢?你知道不?”
清漩沉吟了一下,轻轻地复了一个字:“嗯。”
“有谋而不失仁。心慈手软,不一定是坏事,不是么?”
这边说来,闻叔去了王家,把这个消息告知了王端之。王端之听了,久久不语,良久才回了一句:“如此,我知了。告诉叶弟,一切已准备好,一旦事端起,请速到府上。别的不说,府上可保其平安。”
闻叔闻言,心中感激:“王公子大德,小人一定带到!”言毕,便由管事带走离府。
“今夜,好吧,看孰赢孰败罢。”
大乱之前,必是大静。今夜自然也不例外,也同样,久经风雨的各家势力也很容易地感受到这这份变故,雨变更大了,而往日深夜会突击检查的衙差,就在这两个雨天里没有动作。但事实上,怀疑的人并不多,毕竟下雨不出门也是合情合理的,但只要用心再想多一下下就会发现个中不合理的地方。如果说去搜查是为了找出前段时间的凶手,那么越是天气恶劣就当越加小心搜查以免凶手乘机逃脱,但恰恰相反,今夜反而不见衙差的出没。这一点,常人虽说不会留心,但有心者总是能发现的。而十三路势力中,自有人把这消息告知,或忽视,或暗暗提防,或明加守卫,反应不一。
王家,全员武装。
王端之凝视着前堂精干的卫士们,沉声问:“管家,周围的分部都赶来了么?”
管事恭身答道:“是,回禀少爷,周围以我部为头的,我都在前几天下了命令要求其当日赶来,于城外隐蔽。而非以我为首但交好的,都于前两日以各种名义发去邀请,想必一旦发生变故,他们必定赶来。另外与我有仇的,都藏匿了消息,相信他们必不知情。”
“很好。诸事都备,那么就看其发不发作。不知,这份准备敌不敌得过?”
管家自信地应到:“少爷,若是毫无准备,自是难说。但如今,我们上下,皆严阵以待,在实力面前,一切阴谋,以力破之,我们王家还没怕过谁呢!”
王端之想了一下,笑道:“也对,是我多虑了。谢了,王管家。”
王管家笑着作了一揖。
王端之清了一下嗓子,对着雨中站立的守卫们朗声道:“今日召集大家,全因我得了一消息,今夜将有大事发生。如先作准备,以待发生时能占一先机,还望大家不辞辛劳,严阵以待!端之,在此谢过了!”
“必不辜负少爷期待!”众人齐声应道。
王端之站了站头,转身回大厅中堂坐好,静待消息。
客栈,灯火通明。
叶清坐在窗边,听着窗外雨音,远山萧瑟,如烟似雾。他静静地吐了一口气,道:“今夜,呵呵,真是一个好机会。连天都给你了,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一旁通叔忍不住问道:“少爷,你说那臭猴真的会出手?这可是十三路的势力啊,就算给他不小心得了逞,但只不过是这城内的,周边一旦知晓,又怎么容得下他?”
叶清微微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耐着心道:“通叔您说得对,但正因如此,他才必须今夜动手。当动手是必须时,剩下就只有什么时候于自己最有利而已。而今夜,昨天雨落,足以给了他们理由去堵了周边山路,再加下了两天大雨,儿狼烟讯息传不远,只能派人求援,但这一路上泥泞不断。恐怕是最好的机会了,就算援军要来也得比平日晚上半天。半天时间,就是能争取的最大机会了,事成事败,就看这半天的机会了。”
“我怎么听起来如此冒险?”
“呵,谁跟十三路势力对抗,都是天底下最冒险的事。更何况是在这平原城里,一下子打算把十三路势力包圆了,更是天底下最胆大妄为的事。这半天的争取,在我看来,是他最谨慎的做法,而且,也的确,多了这半天,如果施为合理,还真的成负难分。”
“怎么做?”这一下不止通叔好奇,就是坐在一旁一直品着葡萄酒的掌柜也听闻好奇。
“不知道。”叶清摇了摇头,再凝视回窗外的雨,喃喃:“智者的想法,又怎么那么轻易知道的,见招拆招而已。”
府衙里,灯灭夜暗。
前厅里,臭猴儿与那老大,并知府一起站在了前堂里。
臭猴儿道:“知府大人,收拾好了不?”
知府一身官服,颤颤瑟瑟道:“收拾好了。财物装了三箱子,家眷都在院后马车里。”
“嗯,好。待你找开城门,就一直向南不回头,一路上,自会无碍。但要牢记,一出城门把衣服换了,再过两里路,把车马弃了,再走一里,自有另一辆车马,到时什么都不要问,直接坐上就走,过了一夜,你们也都平安了,带着贪下来的财帛隐姓埋名度尽余生吧。”臭猴儿身也不转,头也不回地说。
“安排好就好安排好就好。但……”知府突然有点欲言又止,但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我突然想到,如果我肯请辞,告老归田。我觉得祸事还是不会轮到我的头上的。”
听到这句话,臭猴儿一下了静了下来,过了好久,他才缓缓道:“的确,没想到你还是有点小聪明了。诚然,这个位置油水是极多,但同样压力极大,自古以来,留任到底自然是有的,但中途离职但也的确不少。以你如今,告老归田,确实无人怀疑。”
知府听了,开心道:“那么……”
臭猴儿一下打断了知府的话,“但现如今已由不得你了!”
“为什么?”
“就凭如今你一家大小,全副身家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这一下子,知府真的懵了,过了一会儿,待回过神后,他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他悲愤地道:“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十三路势力的人都是你杀的,真是你杀的。你原本就想打开城门,原本就想放云鹰寨的人进城。你拿言语糊弄我,就为了今日!”
“的确!”臭猴儿冷冷地回道:“但,就算如此,你又能怎样?”
“你!你!”知府形如癫狂地来回走了几回,突然他停了下来,颓然道:“好吧,你说,我接下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