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莫家媳妇,舒月朝嫁入莫家这么多年,过得,却是要比俞锦妍要好得多。
婆婆虽然厉害得紧,可更多的是针对大儿媳妇,对自己这个小儿媳却是不错。嫁过来没多久,小姑子就出嫁了,因为跟俞锦妍不和,自己又知道讨好她,姑嫂关系却也不错。更好的是丈夫莫飞景,比起俞锦妍独守空房,莫飞景一表人才,外貌身形气度俱佳,最难得对舒月朝也好。经历了舒父那般花心风流的性子,莫飞景这样敬重妻子,平日也不怎么拈花惹草的男子,很快就叫舒月朝一颗心全挂在了人身上。
进门没多久,舒月朝又怀了身孕,因为是孕妇,后面莫父去世,那般辛苦的丧礼,她都被格外优渥,也没吃什么苦,家里的花销,也自有俞锦妍承担,舒月朝乐得自己那么点嫁妆一文不花,每天只开开心心养胎。等到十月瓜熟落地,一朝分娩,莫家的嫡长孙就出在了她的肚子里。婆婆欢喜得也不管是孝期不好庆祝,硬生生叫厨房给置办了一桌素席庆贺。等到三年孝满,能够往来宾客了,第一时间摆宴庆贺莫府的嫡长孙之喜……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哪怕她舒月朝出身不如俞锦妍,嫁妆不如俞锦妍,相貌不如俞锦妍,可她,就是活的比俞锦妍好!
舒月朝死都不会忘记,有一天晚上,莫飞景在外喝醉了酒回来,半夜秘密呼呼喊着:“凭什么大哥就能娶到侯府千金?凭什么我是次子,就不能娶俞家大小姐?”
那一句话,叫舒月朝胆战心惊,再看莫飞景当时看着俞锦妍的那个眼神,可不是羡慕中带着几分渴望,那样炙热的想要拥有的**,一下子,就叫舒月朝恨毒了俞锦妍。
以后的日子,莫飞景对舒月朝越好越敬重,越疼爱他们的孩子,舒月朝心里对俞锦妍的怨恨,就越重。自己丈夫,自己那么好的丈夫,曾经,对俞锦妍有过心思!
这些年,她站在沈氏身边,看着她这个难缠的婆婆暗自为难俞锦妍,看着莫流采这个小姑处心积虑想从俞锦妍身上刮点油下来,她从不阻拦,甚至煽风点火,撺掇着沈氏莫流采动手,背后对着莫飞景再挑拨离间,果然,俞锦妍在莫家的日子,一点点,变得更加艰难!
可还不够,不够!凭什么她就能出身富贵,一生要什么有什么?十里红妆羡煞旁人?自己家就一堆糟心事,难得遇到了个好丈夫,还要心里更想娶她?她舒月朝哪里比不上俞锦妍了?不就是差了个出身吗?她非要证明给人看,除了家世,她比俞锦妍强上百倍不止!
莫含章回京了,舒月朝先是不喜,俞锦妍丈夫回来了,日后可不是要有依仗了?等着人到得家门,舒月朝险些没笑出来,莫含章居然把在边境纳的妾都带回来了,人还不是随便什么贱妾,正经好人家出来的贵妾,不能随意打骂发卖,生下孩子还能入族谱的那种。舒月朝喜得好几天嘴角都是上扬的。
再到后来,看到莫含章跟俞锦妍不冷不热,反而更向着沈氏莫飞景这些血亲,舒月朝心里就更痛快了,俞锦妍啊俞锦妍,你是侯府千金又如何?还不是拢不住丈夫的心?
稍稍给秦雪透露了些沈氏的喜好,果然,秦雪就一心巴结了沈氏,沈氏呢,也有心给俞锦妍添堵,时不时在莫含章跟前说她的好,莫含章更疼宠秦雪了。舒月朝心想着,丈夫不爱,叫个小妾踩头上了,俞锦妍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那高傲的嘴脸,还能维持几天?
可老天爷就像是要跟她作对似的,这么个档口,竟叫俞锦妍怀孕了!
她一怀孕,莫含章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嘘寒问暖,事事关心,哪还见得从前半点冷漠的样子。
舒月朝气得半死,这天莫飞景回来,说起莫含章的差事还没定,心里颇有些怨言,舒月朝本来是随口一说:“不定嫂子娘家那边有安排了呢。”却叫莫飞景深以为然。舒月朝心思细,看得清楚,莫飞景说起侯府对莫含章的帮衬时,眼底那一抹羡慕与嫉妒,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她又何尝不想家里好?可是叔父说是知府,毕竟只是外任,莫飞景只是捐官,谋个外任品级低的差事倒可以,可莫飞景不乐意去啊。再高点的官位,就超出了舒家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莫飞景眼底的那抹羡慕,叫舒月朝心底那名为嫉妒的毒蛇,一下子吐出了黑色的长舌,斯斯作响起来。
俞锦妍,看在你帮衬莫含章间接也能让我们得点好处的份上,我暂时忍你,可要有一天,你没用了,就别怪我落井下石,别叫我逮到机会,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母亲,大哥的差事,你知不知道啊?”陪着沈氏一起用过午饭,舒月朝给沈氏按着肩膀,低声问道,“大哥身上可还有四品官职呢,总不能一直没实差下来吧?我看大哥每天悠闲悠闲的,好像也不着急,是不是已经找到缺了?母亲,您也跟我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沈氏莫名所以:“我要知道老大的差事下来了,还能瞒着你?定是摆桌子好好庆贺庆贺的。这不老大的差事一直没下来吗,怎么你好好的,想起这茬了?”
舒月朝惊讶地放下来手,奇怪道:“不可能吧,二爷说他先头还想介绍容二爷给大哥,看能不能托容二爷给找个差事,结果被大哥好一通骂,叫二爷不用多管闲事。看着差事好像是定下来了,怎么会……母亲这边,就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沈氏向来最疼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儿子莫飞景,一听莫含章还骂了他,登时就急了,气道:“你说什么?老大还骂老二了?这个混账东西,他弟弟难道不是为他好啊,关心哥哥前途,这也叫多管闲事?好好的兄弟情,怎么他就不知道好歹?不行,我非要过去好好给老大说说!”说着,还要起身去找莫含章理论。
舒月朝忙忙拉住她:“母亲,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一去,不是叫大哥以为我和二爷在背后告黑状,心里更不高兴吗?!再说了,大哥也就是那么一说,他的差事要是定下来了,二爷再过去给他说和,可不是多事了,大哥这说的,也不算错!”
沈氏就一把拍开了舒月朝拦着她的手,冷笑:“你丈夫被人这样无缘无故说了一通,你倒是大度的很!”冷这张脸,看着是恼了。
舒月朝赶忙陪笑道:“母亲你先别生气,这要是别人对二爷不好,我自然是要生气,便是拼尽力气,也要跟人好好理论一番。可这不是大哥嘛?二爷自己都说,大哥只是无心那么一说,而且还考虑了好些前朝那些个势力啊、派别啊之类的东西,也是二爷欠考虑了,本来嘛,大哥托了人去找门路找差事,结果二爷再把大哥介绍给别人帮忙,这不是看不起先头的人吗?叫人心里怎么想?还不觉得大哥看不起他,不信任他,这才半路又找人去帮忙?”看沈氏听进去了,脸色微微和缓下来,舒月朝才试探地拉拉沈氏的胳膊,“二爷自己都说,是他太莽撞了,母亲,你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前头也没把话说明白,才叫你误会了。”
她姿态摆的低,又道了歉,沈氏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舒服,到底不好再发作她,只是颜色有些淡淡。
舒月朝又拉着沈氏赔礼:“母亲,我知道是我自己大惊小怪,说错了话,叫你差点误会了大哥,这是我错。只是我想到,本来大家都是亲戚,便是犯些小错也没什么,偏大哥生怕大嫂那边生气,就这么不给面子给二爷,把人训了那么好一通,我才一时失言说了不该说的……母亲,你罚我吧,不管你罚我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沈氏听着糊里糊涂的,忙忙止住她一连串的反省道歉,问道:“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大嫂?这跟你大嫂有什么关系?”
舒月朝好像很惊讶她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不明所以道:“母亲你忘了,大哥在京里根本不认识什么人,能帮着他找门路谋缺的,自然是大嫂的娘家哥哥,晋阳侯爷啊!大哥就是担心,二爷带他去找容二爷,会触怒了侯爷,才这教训了二爷一通的。”一边又道,“这也确实是二爷欠考虑了,大嫂还能不为大哥着想啊,偏二爷看着大爷天天在家里,差事迟迟不下来就给着了急,还打算送重礼给容二爷,托着张家大爷跟容二爷攀交情……好在这一切还没办成呢,大哥也没去见容二爷,等于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又问沈氏,“母亲,您说,二爷这糊涂事办的,是不是要跟嫂子说一声,先去道个歉,说说一开始并不知道侯爷已经在帮大哥谋缺了的事?好好给解释解释,是无心才办的错事,否则,嫂子怀着身孕,要知道二爷这么不给侯爷面子,一定得生气的!”
沈氏拍着桌子,气道:“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算什么,还要我儿子去给她赔不是?”又骂她跟莫飞景蠢,叫人骗了都不知道,俞家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啊,亏得还都是我生的,一个个脑子都糊涂了,怎么就都相信,侯府那边,会给大哥尽心尽力?你看看老大回京都多久了,什么差事要活动这么许久还不能定下来的?人家还是侯爷呢,你嫂子平日不都说,她那大哥,跟太子熟,皇上也看重,最有能力最有本事了……要真这么厉害,给老大找个好差事,不就动动手的事?用得着拖这么许久?我看啊,保不准,他们就是糊弄你大哥的。老二做得对,他关心大哥是好事,就你们大哥糊涂,相信大舅子,不信自己的亲兄弟!”
舒月朝早知道,凡事遇到俞锦妍,沈氏总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俞家。舒月朝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沈氏怎么就会对俞锦妍有那么大的意见,可毕竟,沈氏对俞锦妍这样的偏见对她有利,她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劝道:“母亲,你别说笑了,大嫂可还怀孕呢!俞家能不一心为大哥好?”磨憨不在家,莫流采出嫁,莫飞景就是唯一承欢沈氏膝下的孩子,可以说,莫飞景就是沈氏的逆鳞。当最讨厌的俞锦妍触动了沈氏的这块逆鳞,沈氏的怒火,就可以预见了。舒月朝一边挑动着沈氏的怒气,一边撺掇着。
她可还记得沈氏最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呢,果然,下一刻就听沈氏叫道:“呸,俞家巴不得老大一辈子爬不到高处,好叫俞锦妍一辈子压着我儿一头,在我们府里作威作福才好呢,哪可能真心为老大好?要真为他好,能看着老大这么多年在边境,生死拼搏,最后才只混到个校尉的位置?你不看那林家七爷,才年轻啊,三十不到呢,正二品了!”
舒月朝在旁边劝着:“也不能这么说,林七爷那,不是有林家在吗!”看沈氏根本听不进去,才慢慢说出今天来的目的,“要不,母亲就把大嫂叫来问一问,看看侯爷到底在给大哥谋得什么差事,不定真是什么好缺,得费大力气才花了这么长时间来走关系呢?大哥这么重视这件事,连一点险都不想冒,不想得罪侯府,这差事,肯定是肥差!”
谁说打探消息一定要和颜悦色好言相求的?她就不信,沈氏长辈问话,俞锦妍敢不答!沈氏的脾气,可不好!
她舒月朝好处是要要,可要她讨好俞锦妍?想都别想!
沈氏听着果然称心:“好,就按你说的办,来人啊,快去把大太太给我找来,我有话问她!”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