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之所以难。
之所以这么多人，甚至是整个数学界，都做不出来。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被自己的逻辑所骗了。
所有人都觉得，把18步，放到第10步，这是一个致命的逻辑错误，这是所有数学家都不能容忍的错误。
所以，题目才难。
这就好像，在中世纪以前，所有人都觉得世界是平的。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站在地上。
人怎么可能站在一个球上呢？
我们看到的地面，明明是平的呀？
况且，站在球上，那下面的人，怎么能站得住，他不会往下掉吗？
现场，所有人都不耐烦了。
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这个傻子在这里占用大家的时间。
“快下来。”
“滚去处。”
“别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
“叫保安呀。
联系保卫处，怎么可以让一个疯子在我们教室里发疯。”
“快赶出去，这简直就是教学事故。”
“传出去，我们南方大学，肯定会被全国的友校嘲笑，竟然被一个傻子戏耍了这么久，还不自知。”
唐浩天没有理会他们，依旧快速在电子黑板上，写着解题步骤。
从第13步开始，所有人的嘲讽渐渐平息，他们惊讶地看着唐浩天的解题步骤。
唐浩天的解题步骤，就像是在做一副巨大的拼图，有四五十块破碎的图案。
前面的步骤，看不出任何的逻辑，也看不到拼图的画面，甚至看不到轮廓。
甚至，在第10步的时候，他又把已经拼好一半的拼图，重新再次打乱。
这就是他们觉得唐汉清是傻子的原因。
可是，从第13步开始，整个拼图，渐渐呈现出了一副完好的轮廓。
唐浩天每写一个步骤，整个拼图就变得更加完善。
这400多名数学系的学生，闭嘴了。
他们的眼睛，渐渐睁大。
当唐浩天把最后一步写出来，所有人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完美。
数学的完美、严谨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是把一副巨大的拼图，最后一块图片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眼前出现了一副完美的全景拼图。
而第10步，他们所谓的逻辑错误，在最后一步写出来之后，他们的疑惑也得到了完美解答。
震惊。
这真的是个扫地僧。
所有人都被这个扫地僧给羞辱了。
实力羞辱。
瘦小老头看着电子黑板上的解题步骤，他的手都在颤抖。
他做了25年的数学教授。
从来没有因为一道题目，而受到如此大的震撼。
如果这个解法发表在学术期刊上，拿个诺贝尔数学奖，也不为过吧。
而郑波云，也托着自己的下巴，久久无法平复惊讶而恐惧的内心。
更另他惊讶的是，这道题的解法，昨天唐汉清就已经告诉他了。
跟他之前的算法，只有一点区别，就是把第10步和第18步给调换顺序，就能把这个大名鼎鼎的比利唐矩阵难题给解开。
而现在，这个唐汉清，就是这么做的。
自己昨天打死也不相信的做法，今天被这个楼管员给展示出来。
萧天娇，也是同样的惊讶。
她昨天和郑波云在一起，听到了唐汉清的解法，当时她也不相信，现在，她信了。
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她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道题，在网上，根本搜不到答案。
因为，这在数学界，依然是个未解难题。
所以，就算想作弊，也没有途径作弊。
巨大的震惊之后。
是失落。
是绝望。
一个楼管员，就能轻松把他们面临的世纪难题，就给解决掉了？
这把在场所有人的优越感，都打到了尘土里。
一个被你鄙视的人，突然间就变得比你强大，你接受得了？
你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别人轻轻松松获得，而且，在别人那里，不值一文，你绝望不绝望？
这就是此刻，这些数学系学生和干瘦教授的感受。
淹没在巨大的绝望中。
突然。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郑波云突然大声说道，“我们的算法，也和这个差不多，只不过第10步，和第18步，换了给顺序。
只要换一下，我也能做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
强词夺理。
现在每个人都知道打球是圆的，但是，有多少个人比哥斯达黎加伟大？
现在每个人都知道地心引力，但是多少人比牛顿聪明？
这就是一种事后诸葛亮。
如果唐浩天不把这个解法展示出来，这些人永远困在自己的逻辑界限里，认为第10步一定要先于第18步。
只不过，这种强词夺理的事后诸葛亮，被在场的绝大多数学生无耻地接受了。
“对呀。
我本来也能做出来的嘛！”
“就是，就连解题的大体思路，都是差不多的。”
“我再思考思考，也能做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纷纷做着自我安慰。
强行说服自己，接受自己对自己的洗脑。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欺欺人。
看似愚蠢，却很符合人性的心理。
如果他们不接受这样的狡辩，他们就要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事情。
自己作为一个学霸，竟然比不过一个宿舍管理员，比不过一个臭屌丝。
要他们接受这样的残酷事实，太难，太难。
这会摧毁他们内心的优越感，摧毁他们的尊严。
相比较而言，接受自欺欺人的说法，强行认为自己本来也可以。
说服自己，其实，这道所谓的世纪难题，也没有这么难，比想象中，容易得多，简单得多。
通过贬低这道题的难度，来提升自己。
达到精神胜利法的效果。
说谎，是个容易的办法。
更可况，是说个连自己都骗了的谎言。
据统计，某岛国家庭主妇出轨率高达60%；而他们的丈夫，都知道他们出轨，但却选择假装不知道。
自欺欺人，鸵鸟政策，会让自己好受好多。
某漂亮国，在一场大号流感面前溃不成军，所有民众都不认为是自己皿煮制度有问题，却相信是因为“某东方大国疫情管控不利”这样明显的反智言论。
这也是因为，如果接受事实，他们就要接受一个更残酷的真相——他们所引以为傲的皿煮制度出了毛病。
他们不敢接受这样的残酷真相，只能自欺欺人。
而自欺欺人的后果，是自作自受。
当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在内心接受了那个荒谬的自欺欺人的说法——我本来也可以，这就让他们好受多了。
至少，我并不比一个楼管员差。
至少，我还是一个值得骄傲的高材生。
干瘦老头教授也接受了这个观点，说服自己，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解了一道数学题嘛。
这让干瘦老头好受了许多。
他假模假样地对唐浩天说道：“这位朋友，你确实很聪明。
你的想法，和我们在坐的大多数同学的想法一样。”
呵——唐浩天冷冷一笑。
太不要脸了。
和这些人在一起，唐浩天分分钟想吐。
“怎么是和在坐的大多数人一样？
大家明明都没有想到这样的答题办法。
是唐汉清开创了这样的解题办法，是他解开案了这个难题。
他应该去发布论文，申请著作权。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地贬低他的成绩。”
帮唐汉清说话的人，是萧天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