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温润的嗓音飘荡,慕天星终于信了那句话。
知女莫若父。
她那清澈的小眼神一下子就败下阵来了,不敢看过去,也不说话。
慕亦泽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语,叹了口气:“有些事,尤其是女儿家的心事,该是你妈妈来跟你说才对,但是你妈妈那个人,容易没事瞎担心,不像我能沉得住气。所以我才会先来问问你。天星,我是你爸爸,是你最亲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大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分析。”
慕天星咬咬小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爸爸,四少的腿是有知觉的,也许他很快就会站起来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
慕亦泽原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在心头忖了又忖,终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站起身,他往女儿面前走了两步,道:“天星啊,你一直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你妈妈是不能接受的。所以,你、还是多想想小龙的好吧。”
“爸爸!”她抬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这意思,就是说,她跟凌冽不可能了!
这一下,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
慕亦泽语重心长道:“四少不简单,爸爸活了半辈子了,都没能看透这个孩子,别说他是双腿不能站立,就算他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你嫁给他,爸爸也是不放心的。孟家知根知底,小龙对你又是一心一意,你何苦有福不享,偏偏去碰那根刺?”
“爸爸~”
“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你跟小龙的订婚宴就安排在下个月,具体的我跟老孟再商量一下!”
“爸爸!大叔不是哑巴,这件事情我一早就告诉过你的,他的腿还是有希望的,他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而且,他没有什么复杂的,他就是个家族弃子,自己做了点小生意糊口,就是这样的!”tqr1
“天星!你见过谁家做点小生意糊口可以养活那么大一座紫微宫的?”
“我、”
慕天星忽然顿住。
这一刻,她发现,她对于凌冽的了解其实真的不多。
慕亦泽又道:“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打听透彻了,四少在凌云国际没有任何股份!除了一幢别墅之外,凌元没有再给四少安置任何东西,四少的生活费也是凌元每年一次性以红包的形式打在四少的账户里,但是那点钱,根本抵不上一座紫微宫年开销的一百分之一!”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他是个复杂的人啊,从小无依无靠,被逼到了绝境上,他自主创业养活一大宅子有什么不可以?爸爸因为这个就对他有偏见,根本不公平!”
慕天星拉开毯子站了起来,有生以来,屈指可数地跟慕亦泽吵了起来。
对于大叔的事业,她确实一无所知。
但是对于大叔的真心,她不会怀疑!
“爸爸,他对我是真心的,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如果我再抛弃他,他会崩溃的!”
“你太单纯了!四少那样的男人,少了一个人女人就会崩溃?你简直、简直傻到家了!”
“爸爸!”
“别再说了!”
慕天星还要据理力争,可是慕亦泽却是态度坚决地告诉她:“如果你不喜欢小龙,也没有别的心思,我还会想着不要逼你,一切顺其自然,等你跟小龙都长大了再说!但是现在,慕天星,我非常严重地警告你,你必须从现在开始,给我彻底断了要跟四少在一起的念头,否则,你就从我的家里滚出去!我跟你妈妈都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我们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呜呜~呜哇~!”
慕天星哇地一声就哭了。
她一哭,慕亦泽也跟着心疼。
闭了闭眼,他转身,放软了声音道:“好好准备订婚宴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就跟你妈妈说,我慕家跟孟家都不是小门小户,你有想要的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慕亦泽开门的瞬间,看见孟小龙就站在房间门口。
那一双眼,盯着跌坐在床边的小身影上,看个不停。
慕亦泽有些尴尬地拍了拍他的肩:“小龙啊,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天星她太年轻,容易被人迷惑,但是只要我们不要放弃她,及时地把她拉回来就好了。”
“慕叔,她现在这样,不适合订婚,我们不要逼她了。”
“不行!必须订婚!没有退路!”
慕亦泽说完,忍着没再回头去看哭作一团的女儿,直接走人了!
慕天星哇哇地哭着,孟小龙默默走进来,给她倒了一杯酸枣汁,放在她床头,又给她端了一小盆热水,搓了块毛巾,递给她。
她哭的惊天动地的,谁也不理。
孟小龙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可以为了另一个男人这般地伤心。
他的小猪长大了,心里也不再装着他了。
俯首给她擦擦脸,擦擦手,她依旧哭的像个孩子。
他端走了脸盆,离开她房间的时候,站在门口,对她认真道:“天星,我会对你好的!”
孟小龙走后,她还在哭。
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她想过这种最坏的可能,却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刻,心里会这么疼!
枕边的手机终于亮了起来。
来电人,是凌冽。
她接了,放在耳边,之前哭的太凶,以至于现在喘着气,说话舌头都打结。
“大、大、大叔,呜呜~呜呜~”
凌冽沉默。
紧接着,通话结束。
慕天星完全没反应过来,抱着手机又开始哭。
不过一两分钟的样子,凌冽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这次,不等她开口,他已经先出了声:“发生什么事情了?”
“呜呜~我~呜呜~大叔,呜呜~”
慕天星哽咽的太厉害,说不出话来。
父亲不同意,让她在家族跟他之间选择一个,她的答案一早就有,而现在,却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结束通话,而是就这样安静地听着她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声渐小,哽咽也快要止住了,他这才缓声道:“天星,你到窗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