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沐家。
何家有人来了沐家,何婉作为沐家的女主人,曾经又是何家的女儿,她自然是要亲自招待的。
来人是何婉的大哥,何云远,西装革履,一派精明商人的打扮,沐采和沐宜一起喊了人才在何婉身边坐下来。
“听说,宜儿的婚事要定了?”
娘家兄弟,何婉见了人自然是用熟稔的语气,“大哥得的消息倒是灵,说起来,佑儿年纪也不小了,定了人家没有?”
“没有。”何云远摇头。
每想起这事他就头疼,唯一的儿子一两年了不进家门,在外面跑,他这个做父亲的,管也管不住。
沐宜得体的坐着,沐采凑近她,压低了声音,“姐姐,表兄不是在南城上学吗,上次去南城的时候忘了见见他了。”
“那次时间紧,倒真是忘了,不过也不要紧,七月中旬是舅舅的五十大寿,表哥肯定会回京城,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沐宜剥了一个荔枝,将里面的果肉递给沐采,沐采吐了吐舌头,吃掉了果肉,这一切动作都是避着何婉的。
她一向重规矩,若是见到沐采这般,定是要说几句。
“可是,现在才四月,到七月,还有三个月呢,时间会不会太长了点。”沐采嘴巴里吃着荔枝,又得小点声说话,弄得她神经都绷紧了。
索性,何婉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和何云远唠家常上面,并没有空关心沐采和沐宜。
沐宜宽慰她,“时间过得挺块的,忍忍就到了。”
“好吧。”
何婉听见何云远的话,忍不住劝道,“毕竟不小了,宜儿是他的妹妹都要定下了,大哥也该给他寻个人在身边了。”
“妹妹说的极是,这事回去我会让他阿姨尽快操办。”何云远应下。
“佑儿阿姨?”何婉满目不赞同,“佑儿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操办,毕竟人心隔肚皮,她不是佑儿的亲生母亲,又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由她出面,难免失了体统。”
两年前,何云远娶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样貌自是不错,但出身卑微,与京城何家这样的高门府邸实在是相差甚远。
何婉一直看不上他大哥新娶的女人,认为她上不得台面,她这两年少回何家便是如此。
眼不见心不烦。
“也不算外人,她是佑儿的继母,让她去操办佑儿的婚事再合适不过了。”
见劝说无果,何婉只能作罢,“大哥你做主就好。”
“舅舅,表兄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啊?”
沐采无心问了一句,却是提醒了何婉,那个女人嫁进何家之前也有一个儿子。
何婉狐疑的目光落在何云远身上,他笑笑,儒雅尽显,“确实有一个,只不过那个孩子自他母亲嫁进来并没有出现过,我听佑儿说,他和那个孩子也认识,两人关系不错。”
“以前没出现不代表以后不出现,两家的门第不一样,难保对方不会起了心思和佑儿夺家产,佑儿已经失了母亲,你这个做父亲的,凡事都得多顾着他点,不能让那母子俩欺负他。”
何云远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那个孩子我虽没见过,但听佑儿说,他心性不错,能吃苦,是个好孩子,没你说的那么差。”
何婉不那么想,“有些事不是听到见到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也许,他不进何家就是为了给你留一个好印象,为了日后做打算。”
“妹妹,你真的想多了。”
“但愿吧。”
何云远离开之前,沐采借口和舅舅有事情商量,与他一同离开,何婉没太在意,沐宜笑着送她离开。
坐在回何家的车上,沐采低头绕手指,说实话,这个舅舅带给她的威慑比她父亲还要厉害,尽管何云远面上是一贯的从容。
“采儿,怎么想着和我一起去何家?”
沐采想了一个借口,“我、好久没见到舅母了,想过去看看她。”
这个舅母指的自然不是何云远的原配妻子。
“有你想着她也好,你舅母平时少言寡语的,身边也没有来往的人,唯一的儿子也不在身边,这么下去,总归对她的身体不太好。”
“舅母生病了?”
“不太严重,今天我来见你母亲,本来是想让她过去陪你舅母说说话,但你也看到了,你母亲对你舅母心里很是排斥,我想想,还是算了。”
何云远吩咐司机,在前面路口停车,他和几位商场上的朋友在这里有牌局,不回何家,让司机送沐采回去。
下车前,他又多叮嘱几句,“见到了你舅母,好好和她说说话,晚上吃过饭再让司机送你回来。”
“我知道了,舅舅。”
一个真心爱护妻子的男人怎么会在临近晚饭的时候还出去见朋友,是对她放心不会伤害他的妻子,还是本来就漠不关心呢?
何云远满意的点点头,让司机开车。
从车子后视镜里沐采见到他进了一家牌局会所,在门口,与人寒暄了一会儿,其中有一个人,沐采见到,对方曾到沐家工厂里参观。
收回视线,坐了回去,沐采看了一眼驾驶座上开车的司机,不动声色地问,“舅舅的朋友都是他生意场上面的吗?”
司机正在转弯,他打了转向灯,车子变道,听见沐采的话,笑了笑,“不尽然,先生爱好广泛,打球,玩牌,喝酒,都很擅长,何家的生意做的也大,会结交各式各样的人,有许多人和先生的私交都很好。”
沐采没再问。
晚上六点,车子停下,沐采从车上下来。
何家的佣人早就接到了消息,已经等着了。
“表小姐,您来了。”
“舅母呢?”
“夫人在餐厅等您。”
时隔两年,沐采第二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第一次见她的情景还在眼前。
那时候这个女人打扮的光鲜亮丽,嘴里吸着劣质的香烟,动作熟练透着随性,无疑,那时候,她是极耀眼的,如今却有点像被摧残过的红玫瑰。
“沐小姐,又见面了。”白晴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年轻女人,眼睛眯了眯。
“我救你儿子于水火,而你对我的报答就是嫁给我舅舅?”沐采拉开椅子坐下,烟点燃,还给白晴让了一根。
白晴接过去,就着沐采的火点烟,然后往后倚靠在椅子上,淡淡一笑,“沐小姐,世事无常可不就是如此,我说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沐家的二小姐,沐二小姐信吗?”
“信与不信重要吗,我只是有点感慨,到底一个什么样的母亲会想办法替换掉自己亲生儿子的记忆,让他不记前事,变成另一个人。”
白晴神情不变。
鱼贯而入的佣人给两人上来了饭菜,然后又安静的退下去。
“沐小姐,这件事没必要再提,我们的交易也在两年前结束,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我得到了我想得到了,算是皆大欢喜。”
沐采摇摇头,“不是皆大欢喜呢,你儿子并没有为我做几件事,得不偿失的生意我可不会干。”
白晴目光一凛,“所以,沐小姐,这是找我算旧账来了?”
“旧账算不上,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沐家的货品输送网被连根拔起,在这里面起关键性作用的那几个人是谁。”
她如今担负起沐家,自然是要扫除沐家的一切潜在隐患,否则,终会功亏一篑。
“沐小姐就这么确定我知道?”白晴眯了眯眼睛。
沐家二小姐,比起她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沐采勾唇一笑,“当然,毕竟,舅母的丈夫曾是一名缉毒警.察,据我所知,就死在了那场京城动荡之中,我相信,舅母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沐小姐真是不怕?我的第一任丈夫是这样的身份,你该猜到我也是嫉恶如仇,你们沐家做什么生意,就这么和我说,不怕我去告发你们?”
白晴目光盯着沐采,对方只是嫣嫣一笑,不甚在意,“富贵险中求,沐家在a国的地位没多少人敢动,也不怕多舅母一个人知道。”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我身边有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比之沐小姐也是不差的,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介绍你们认识。”
天暗下来,餐厅里亮起暖色的灯光,一根烟吸完,烟味却在封闭的环境里久久不能散去。
白晴喝了一口放在右手边的茶。
沐采摁灭了烟,“那我就等着,能让舅母看在眼里的年轻人,只怕不是一般人。”
“确实不一般。”白晴开始吃饭,像是忘记了沐采提起的事,沐采笑笑,也没再提。
饭后,沐采离开,白晴送她到门口。
“舅母,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白晴眉梢扬了扬,笑着,没说拒绝也没说欢迎,“听闻沐小姐如今可不是以前的闲散人,事物繁忙,倒不用麻烦往这里走一趟。”
“不麻烦,我经常过来,舅舅也是乐意的,他说你病了,让我多来陪陪你,舅母可不要拒绝哦。”
白晴眉眼一敛,掩藏着凌厉,她说,“主随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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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森林。
第三场比赛是比武艺,面对布司的挑衅,顾相思不慌不忙的上场。
布司最先动的手,在卢克继续等着那一句“第三场,我们弃权。”结果没等到的时候,才将视线落在比赛的场地里。
顾相思轻松躲过去,对方的侧踢又扫过来,带着劲风,顾相思顺势而为,先挡了她的腿,然后右手移到布司的肋部,发力,先手后脚,直接将人踹开。
此时,布司的眼神已经变了,由之前的不在意变成了愤怒,卢克却是惊讶,第一回合,算是圣女大人占了上风。
再次出手,顾相思攻,布司防,攻的人很从容,防的人却很狼狈,腹部,肩部,腿部,接连受击。
布司属于力量型的人物,在部落里,她的身形算是大的,顾相思却喜欢借力打力,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和顾道动手的很多经验,她全都积累了下来。
杀招和普通的招式还是有区别的,起码,两者的目的不一样,前者是为了杀人,目的明确,而后者却是为了动手而动手。
她和顾道的动手一如此时面对布司,不动杀招,只面对眼前的招式,效率慢了点,但结果如她所料。
布司输,顾相思赢。
第三场比赛在开场三十分钟后便结束,卢克还没反应过来,“这、这就赢了!”
说好的认输呢?
布司满眼不可置信,“我……我怎么会输?”
在场的评委点评了一下,由卢克汇总,他冷静了一下才开始说话,“圣女大人和布司大人的第三场比赛已经结束,获胜的一方是圣女大人,我相信在现场的人都已经看到了,圣女大人赢这场比赛毫无悬念,让我们也她祝贺。”
少数的白民已经将崇拜的眼神落在了顾相思身上,布司的脸有一瞬间的狰狞。
第四场比赛拉开帷幕,打猎。
打猎是野人们擅长的事情,卢克过去见顾相思的时候,她正在整理行装,“圣女大人,这一场比赛您要不要……”认输啊。
顾相思似笑非笑的瞪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最后咽下去你要说的。”
卢克头皮发麻,笑了笑,“我只是过来看看圣女大人准备好了没有。”
在没人认输的情况下,第四场比赛准时开始。
比赛规则为:打到五只猎物且用的时间最短的一方获胜。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规则对顾相思来说,躲多多少少有点不公平。
野人们是常年生活在丛林,他们是从小就开始打猎的,比起顾相思这个生活在文明社会的外来人有很大的优势。
但没有人提出这一点,顾相思没提,布司更不会提,她现在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在这场比赛打败顾相思。
第一场比赛和第二场比赛虽然是她赢了,但也是因为顾相思主动认输她才赢的,两人真正比赛的只是第三场,而这一场,她输了。
愤怒也罢,不肯相信也罢,布司不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她是部落里最强大的雌性,还有那个强大的雄性也应该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