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思红着脸强自辩解,神知道她心里已经有多后悔提起这件事看书这件事了,好好看电视什么的它不香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男人坐在病床边,半敛起的眉眼间充满温柔,他的面色很平静,既没有愠怒,也没有生气的迹象,但顾相思的头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她在非常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为什么要和傅凉讨论这些具有敏感意义以及和她未来的某种生活时刻相关的东西?
看吧,果然是闲出了毛病。
“……我错了。”
还是好好认错吧。
“我以后不看那些东西了。”
男人轻轻的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不是责怪相思的意思,我们都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事物或某一陌生领域很好奇,这是正常现象,”
顾相思的眼睛蓦然放出光芒:“也就是说我可以看?”
“……”
好吧。顾相思默默闭上嘴。
多少对自己刚刚这么快变卦还是只相差几秒钟的那种的行为有点唾弃,这一看之前就不是诚心认错好不好。
能看得出来男人对女孩的过快转变有一瞬间的诧异,然后很快这种差异又因为宠溺的无奈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看?”男人问。
“……想。”顾相思犹豫了一会,大脑进行了几秒激烈的残酷斗争,最终在点头与摇头之间选择了前者。
诚实的人有糖吃。
“我看过那上面的姿势--”
男人用指尖摸着喉咙,似乎因为痒,挠了一下,随即又放下了手,这个动作在顾相思抬头的时候已经接近帷幕。
“什么?”
“我们都用过。”
顾相思:“……!!”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她劈得晕乎乎的,脑袋活动了好几秒时候才算有了一点清楚的意识。
病房里特别安静,花的清香散步于空气之中,电视剧里的偶像剧不时传来男女主角对话的声音。
过了很久,顾相思才找回自己哑的不能再哑的声音,“不看了,不看了……我其实也没有太认真看。”
“嗯。”
“其实,还有点遗憾,若是相思还记得上面具体的内容,我还得想和相思讨论一番呢。”
“……!”
顾相思庆幸自己那可真是躲过了一劫,至于看书的想法早就已经飞到了十万公里开外,找都找不回来的那种。
最后,两个人还是用了看电视打发吃过饭到睡觉前的一段时间,只不过,没看多久,顾相思就困了,头一歪一歪的。
因为顾相思体内的药有助眠的功效,所以,傅凉也不算意外,沾水会洗掉背上的药,洗澡就不用了,所以,顾相思只是将身上的裙子换下来。
傅凉洗澡出来的时候,顾相思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他一躺下,女孩就像个寻找舒适小窝的仓鼠似的自动摸了过来。
“睡吧。”
傅凉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摩擦在女孩毛茸茸的脑袋上,亲密无间,顾相思沉沉的睡去。
*
湿漉漉的台阶上布满青苔,经过一天一夜雨的浇灌长的似乎更加茂盛,这里不是上清源寺的大路,所以少有人走,而青苔就变得肆无忌惮,几乎布满了整个台阶,成为台阶不可剥夺的一部分。
傅凉牵着顾相思的手,谨防她滑倒,脸上颇有些不赞同,“怎么想要走这里?”
这里的路况真的是一言难尽,雨下过,更难走,一不小心就可能因为脚下的打滑而摔倒。
顾相思笑得开心,“因为这里直接通向桃林啊,而且,那条大路是香客去清源寺烧香拜佛走的,我们是去见我师傅,你二叔,不同他们一样,自然走不一样的路。”
两人走的艰难,但好在赶在中午之前走到了桃林。
这是产桃子的时节。
一片桃林,放眼望去,算是肥硕的桃子,看着就喜人。
顾相思晃晃傅凉的胳膊,满是兴奋,“你个子高,帮我摘一个那个桃子,红的!”
傅凉的视线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个又打又红的桃子,抬手摘下来,在衣服上擦了一下,递给她。
“没用药吧?”
顾相思接过去,就直接啃了一口,“没用没用!”
“你要不要尝一口,挺甜的。”
傅凉就着顾相思递过来的桃子咬了一口,“确实挺甜的。”
“是吧!”
吃完了一个桃子,顾相思又拉着傅凉跑去把之前酿的酒挖出来几瓶,傅凉掂着手中的酒瓶,打量了一会,皱眉道,“这是沐染酿的?”
“嗯。”
“以后少喝他酿的酒。”
让少喝而不是让不喝,这个男人啊,吃醋也吃的这么清新脱俗……
顾相思失笑,“好。”
*
“你怎么在这里?”
寺门口,傅凉和顾相思背光站着,光影打在二人身上,有说不出的登对之感,沐采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嫉恨的神色。
沐采看了一眼傅凉,随后目光对上顾相思,笑着说,“这里我为何不能来,最近我姻缘有损,过来拜拜佛,求求姻缘不行吗?”
“哦。”顾相思脸色平静,“那你可求错了,清源寺最不灵验的就是求姻缘,保证啊,你求一个散一个。”
沐采看着傅凉,“不灵验吗?我看不见得,我刚在心中求想见一见我的心上人,结果就在这遇见了你们,我看,是灵验的很啊。”
顾相思玩味一笑,“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的心上人吗?”
“你!”沐采脸色一变,瞪着顾相思,而后者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沐采转而看向傅凉,满脸苦楚和想念,“阿凉,我来只是想见你一面,自从那晚以后……我就在也没有见到你了,我很想你……”
沐采故意说的不清不楚。
孤男寡女,深夜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稍微用脑子想一想也就知道了,沐采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顾相思的脸色始终平静如常,没有任何惊讶和痛苦之色,就连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是闲适如初。
傅凉目光淡淡的看着沐采,“阿欢的忌日快到了吧?”
沐采脸色陡然变白。
“说到底阿欢是因为救你而死,但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杀你而是留下了你吗?”
沐采知道原因,可正因为知道此时她才是如坠冰窖,心脏寒颤到了极点,一抹惊惧慢慢的从尾椎骨往上爬,布满脊椎,凉意渗人。
“因为你是阿欢喜欢的人,他要保你,我无话可说,但这也是你最后的护身符,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另一个男人表达爱意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继续享阿欢庇佑的资格,没了这个资格,那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害死阿欢的人。”
“他的那帮属下虽然归我所用,但对你可是又爱又恨,保护你虽面上服从,但一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你猜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做?”
只怕,会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沐采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明明是温柔至极的,但她却感觉到男人的眼底有一股肃杀之气,脚底发寒。
不!
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不,我不能死!傅凉,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是他身边这么多年唯一的女人,这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啊,他怎么会杀她呢,他不舍得的对不对……
对,阿凉肯定不会舍得的。
“你确实还不应该死。”
“我就知道阿……”
沐采脸上的欣喜之色刚爬一点又突然僵住,她猛地看向顾相思,眼里恶毒之色毫不掩饰,歇底斯里的怒喊,“顾相思,你是在装善良的为我求情吗?你也配!”
在她眼里,顾相思这个女人一直是后来居上的,就是阿凉养在外面的女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如今来装模作样的给她求情,真恶心。
啧!
她说的话都听不懂。
真令人伤心呢。
顾相思摇头轻叹。
傅凉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好,我不插手这件事了。”
若论惩戒,自然也轮不到傅凉动手,而是阿欢的那帮属下,他只需要知会一声就行,但沐家牵涉毒品颇深,属于国探所内部事物,沐采是案犯人员,自然不能随便处置了,所以,她现在确实还不能死。
“嗯嗯。”顾相思点头。
“走吧。”
傅凉一手牵着顾相思,一手提着几个酒瓶子绕开沐采走,而反应过来的沐采立刻想上去拦,却被突然出现的傅仲等人阻拦。
“沐小姐,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跟上去。”傅仲冷冷道。
沐采看着走远的顾相思和傅凉,脸上布满阴狠的怨恨,“怎么,你还能杀了我不成,你怎么不去拦那个女人,凭什么拦我?”
一旁的傅季吊儿郎当的,满目讽刺的看着她,“相思小姐留话了,咱们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私下里动手呢,自然不敢动沐小姐一根汗毛。”
还没等沐采被奉承的优越感上来,又一句话被打入了冰冷地狱。
“但是,我们兄弟几个有的是折磨人的办法,比如将沐小姐丢到蛇窝里,千万条蛇爬呀爬……”
沐采想到那种情形顿时肩膀一颤,寒由心生,偏偏傅季的声音像是魔音入耳一般一直在她的耳边循环,她捂着耳朵不想听,却反而像是看到了那种画面,一时间,惧怕之色爬满狰狞的面孔。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奋力大喊。
“没意思。”傅季嗤笑一声,“连这也受不了,还妄想傅家主母的位子,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该走了。”傅仲喊他。
两个人瞬时消失在了原地,而沐采依旧瘫坐在地上。
*
另一边。
何佑用了两天的时间将近一百个人的资料信息全部核对完毕,筛选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某制药公司的负责人,或者是一些研究所里的,从高校实验室买东西的途径都很正规。
而且,他们对那些化学物的应用去向何佑也都有了解到,相应的记录都有。
也就是说,何佑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从结果推断,情媚背后的人需要的化学成分一定是从这些高校实验室里流传出来的,既然从买家那里没找到,那么情媚背后的人走的很可能就是另一条途径--从高校实验室那里偷出来或者他们已经学会了怎么合成这种新的化学成分。
虽然这种非常先进的实验成果流传到外面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个实验室,几十人乃至上百人来回走动,能接触到核心结果的人自然不少。
情媚背后的人手可通天,能拿到以前也不足为奇。
转变了思索路径,那么调查的方向也要做一个调整,何佑需要知道合成新型化学成分的原材料是哪些。
电话再一次联系到高校实验室那边,但这次对方没有松口,说是太重要,不能轻易流传,何佑没办法,只得亲自去一趟。
何佑在房间里收拾衣服的时候,顾锦一身寒气的进来,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把拽住了何佑往行李箱放衣服的手,冷声道,“你还是要走?为什么?”
“不是。”何佑无奈,“你先松手。”顾锦的手劲实在太大,
“我不松,我松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顾锦的固执是出了名的,这种执拗体现在平时的工作里,当然也体现在与人相处之间,但因为从小的性格原因,他一向不怎么爱和人打交道,所以,知道顾锦固执的人不少,但直接被用固执对待的人却是没几个,何佑算是其中一个。
何佑自己没办法抽出来手,“你冷静一点,我真要走,也不该是只带这几件衣服。”
“谁知道呢。”顾锦充分发挥了他固执的本色,“毕竟剩下的这些东西又不是多值钱,你不要了也有可能。”
显然,何佑富硕的家世背景给了顾锦很大的担忧的可能,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每到关键时刻还是要拿出来说上一说。
“我真就只是去查个东西,短时间离开南城两天。”
“当真?”顾锦好像有点信了,那双堪称锐利的眼睛扫过何佑平静的脸庞,似乎在查看他是不是在说谎,当得到的结果和何佑表露出来的意思一致时,他终于放下了心。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
两个人都自有一套测谎的办法,顾锦恢复记忆了,他忘记的那些以前就会的东西自然也是想起来了。
“你不是还要去学校吗?赶紧去吧。”
“我请假和你一起去。”顾锦放开了何佑的手,沉吟了一会说,同时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
“现在是考试阶段,要是缺考了到时候还是麻烦。”何佑不赞同,“我自己去就行了。”
顾锦放下手机,“你不考试?”
何佑如今是大三,按理来说在考试周确实也应该参加考试,但何佑只是摇摇头,“我不参加的话也没有问题,我当时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移档案,就只是听课而已。”
就是可以随时走人的意思。
顾锦闻言也没有再说要跟着去的意思。
*
自从从赵文的手机上查到芯片的事情之后,马宇和小五就一直在想办法联系柳柔柔,但两天时间过去了,对方始终以有事相推避而不见。
曹玉琳这两天也在一直等着小五回来找她,但对方却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这可把她气坏了。
从来都是别人供着她,哪有她哄着别人的份,等小五两天时间已经是她的最大极限,但对方一点也不领情,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而在想到父亲的嘱托之后,曹玉琳又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想让人再一次将小五喊到她办公室。
彼时小五正在和马宇一边理案子一边吃午饭,哪有时间理曹玉琳,但他又不能违背曹玉琳的意思,只能说一会过去。
曹玉琳听到这样的拒绝之言,当即就已经坐不住了,面色含怒的直接杀到了江清河为四个人临时准备的办公室。
如今顾相思住院,何佑要外出,这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小五和马宇两个人,曹玉琳来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忙的不可开交。
“小五,跟着外人两天就翅膀硬了是吗?”
冷冷的女声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马宇和小五皆是一脸惊讶,对视一眼之后,小五无奈请人坐下。
“曹队,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论职位高低,公关系统内穿这身衣服的人都是一家人,江局都没拿顾小姐和何先生当外人,你怎么会如此说。”
曹玉琳冷笑,“凡事都有一个规矩,她顾相思就是身份再高,也不能干扰我们南城内部的事务,否则,上面随便来一个人都横插一脚,我们这里岂不是乱套?”
小五不同意,“但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给我们内部的正常运作产生任何影响不是吗?”
“怎么没有。”曹玉琳反驳道,“现在,我想让你过去一趟都不能了,我这个队长说话一点威力都没有了,若是我吩咐人办个案子,手下的人都给我推三阻四,这不是那个女人搅得吗?”
马宇也看不下去了,“曹队,看你这话说的,江局将我和小五拨到顾小姐和何先生这里本就是临时调用,换句话说,我们暂时是不用听你的吩咐的,但警局这么多人,你明明知道小五有事情要做,为什么偏偏喊他?”
曹玉琳的脸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马宇,如今轮得到你教训我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队长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是曹队你执意要拿身份压人我也无话可说。”马宇也是小伙子,气性大。
妈的,他是来警局办案子的,又不是跟来伺候人的,管这么多干什么。
“好啊,你们,这是要反天啊。”曹玉琳气的拍桌子。
偏偏这时小五开口,更是给曹玉琳火上加油,“曹队,若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喊我过去是因为考试试题的事情,但这件事我已经明确说了,我拒绝。”
曹玉琳本来就因为小五不识好歹而厌烦到了极致,偏偏他还这样继续打她的脸,父亲的叮嘱再仔细,曹玉琳也忍不住了。
“那你就别后悔。”
想要这副试题的人多的是,有人不识好歹,她还能上赶着舔着脸送不成?
曹玉琳怒气冲冲的出了办公室的事很快传遍开了,只是人大多都忙的脚不沾地,自然是没空对这件事发表什么评论。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有一个人听到这件事之后,思索了一番,然后找去了曹玉琳的办公室。
曹玉琳回到办公室后摔了好几个杯子才冷静下来,有人敲门,她想也不想,直接丢了一个字,“滚。”
但外面的人只停了一会,便又继续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
“曹队。”
“听说,七月中旬你要去参加国探所的预选?”
曹玉琳冷眼瞧他,“你怎么知道?”
男人不慌不忙,“我自然有知道的途径,我还知道你想带小五警官进去,但他不识好歹,非得跟着外人办案子,你看,也时间也快到了,那个名额不如让给我?”
“你?”曹玉琳嗤笑,那是不满意的意思,“我记得你上次面对一个持刀抢劫的凶手还畏缩不前,国探所那么严格的筛选,你能进去?”
年轻男人立刻表露真心和真诚,“这不是有曹队长在吗?凭您的身份,难道还带不进去一个人?您放心,进去之后,我肯定为曹队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男人的奉承大大取悦了曹玉琳,在小五和马宇那里丢掉的面子也瞬间被找了回来。
不错。
比起一个有能力却不听话的棋子,毕竟还不如一个老实听话的棋子,谁都知道往上爬,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
“既然如此,我就带你一把。”
曹玉琳把考试试题拿出来,给他。
“时间不多了,你好好看。”
男人既惊喜又感激,双手接过去,“谢谢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