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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崎路篇
第一百一十五回,陵西镇上
连着几天赶路,慕霆云一行已经到了陵州与荆州的交界处。此时夕阳西沉,恰好丁卯和辛癸从前方探路回来,报再过五里处有个小镇可以入住休息。众人快马加鞭,不多时便赶到了镇上。
“陵西镇!”苏晴雪掀起车帘,清楚地读出地标,小桃在一边笑着鼓起了掌。
原来这几日,不知是傅玖的功劳,还是慕霆云的功劳,苏晴雪的口齿越发清晰了,认字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费神,最多一口气能连着说出四个字,这让小桃最欣慰,当时高兴得直掉眼泪。
只有一件事,不仅是小桃也是慕霆云和傅玖都担心的,那便是苏晴雪的梦。连续几日了,苏晴雪早晨都是冷汗津津的醒来,嘴里不自觉地嘟囔着什么,眼神涣散,或笑或嗔却不自主的表情。而且每次都要坐在床上缓好一会,才能正常的认人和识物。
慕霆云得知此事后,按照四师父魏海的指示将药物进行了重新配比,却不见苏晴雪有丝毫起色。眼看着苏晴雪的眼底一圈浅浅的淤青,慕霆云心里却没有更好的主意,于是想起了四师父给的那本针法,这几日慕霆云也在抓紧地仔细研究,心想看来要找个机会试试效果才行。
傅玖对于苏晴雪梦魇之事也是没辙儿,只能趁白天讲杂记的时候,让苏晴雪尽量快活些,也希望她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地梦到白天这些故事里的事情。
比如今日,傅玖给苏晴雪读的卫莱的杂记中就提到南方的一个奇异部落,那部落位于一处密林之中,若不是卫莱迷路,断不会有那番经历,而那番经历也让他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那部落中的男子与女子皆用一种奇怪的颜料来画脸,而且将皮肤也涂上一种特制的草药,所以他们从来不怕一般的虫蚁蛇鼠,连他们的衣服也是用草药的汁液掺水浆洗的,还编织有独特的花纹。卫莱去到之时,正赶上他们的部落里举办活动,便是如大国的年节一般隆重。
家家户户的青年男女分别汇集到山涧的两侧,逐一高歌释放心怀,无论男女,只要有中意的歌者便在心内记下,之后征求族长的同意,便可结为夫妇。
当卫莱赶到时,也被邀请一起参与放歌,可他毕竟不会,只学着架势吆喝了一声,许是因为他的特别,没想到也得到了一位叫琼花的女子的垂青,而琼花也去求了族长赐婚。但卫莱毕竟是一个旅客,便决心推拒了此事。
可是在卫莱向族长说明情况的时候,却不小心被族长的女儿得知了真相。族长的女儿与那相中卫莱的女子琼花是好友,二人商量之下,便由琼花向族长提出非要卫莱不可。
卫莱向族长百般声明缘由,族长也顾及族人的幸福,所以最后开出了条件:让卫莱以当地的规矩和那女子成婚,等女子有孕后,允许卫莱离开,但是不准再踏入部落半步。
卫莱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便是继续自己的周游,想到既然能离开,就答应了族长的条件,同那琼花女子按照部落的规矩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卫莱抱着离开的心态,自然对琼花礼遇有佳,而两个月以后,那琼花女子也确实怀孕成功。于是在卫莱再一次表示要离开的时候,众人也不再强留,而是送他出了部落。
卫莱在离开之后虽然心里也念着琼花的温柔和钟情,但是终于也觉得海阔天空,便重新继续自己的旅行。一年之后,卫莱来到故地,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孩儿,而且应该出生了,便带着礼物沿着旧路去寻那部落,却是怎么也寻不见了,至此卫莱的心中才觉出一些遗憾。
苏晴雪听完故事时,唏嘘不已,却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张着嘴望着窗外好久。最后蹦出几个词:“壮族?苗族?走婚?”听得旁边的傅玖和小桃一愣一愣的,直以为她又发了癔症,频频地探她的额头,发现并无异常的热度,才作罢。
好在苏晴雪的《七霞录》已经练得有模有样,慕霆云每次探脉,都发现,苏晴雪丹田内存积的内力也在一点点的增多,而她佩戴的玉炔似乎在这件事上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力。慕霆云也利用路途中休息的时间,教习她一些简单的行动身法,虽然得知她缺了一魂三魄,但是她在学习上却也进步喜人。几日的时间,连“云踪步”也大致走了下来,虽然还称不上流畅,但能勉强走完那繁琐的步伐,也算不易了。
此时一行人已经进入陵西镇,直接寻到一处客栈落脚安歇。
晚饭时分,从外面又进来客栈一伙人,四男三女,皆是异族服饰。因为白日里刚听了卫莱关于神秘部落的故事描写,苏晴雪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那七个人吸引过去。
只见来人都是上衣下裤的短装打扮,上衣圆领右大襟,藏青的底色,青红的花纹,配着着金黄的刺绣,以及同色的盘扣,显得风味十足。男子头上缠着布巾,女子腰间挂着装饰,一律玄色的尖角皮靴,手里拿着宝剑和弯刀,走起路来,不知是什么饰品发出轻微的声响。虽然七人悄无声息地在大厅的偏角坐下,可这异族的装扮着实吸人眼球。
陵西镇属于陵州的西边临界处,与荆州相连,更是隔江与南方相望,每年每日都不乏生人往来,但大多是些做买卖的,生意人讲究圆滑和气生财,多是会顾及青云的大国地位,装扮成普通青云百姓的样子或是尽量着装随和些才敢出来办事。如这七人一般直接异装出现的着实不多,所以客栈饭堂里其他座位的客人也向那七人投去目光。
这七个人中,有一个男子略显老成,看似二十五六岁上下,个头最是魁梧,约莫是几人的领队。其余三名男子中两个清瘦,一个矮小,看上去年龄都在二十以下;那三个女子个头不相上下,显得较当地人小巧,她们身材标致,面容也是一色的清秀,只是脸色白得有些异于常人。
店小二热情地上前,口齿清晰的询问吃食,只听那年长的男子用极标准的话点了餐饭,饭堂里众人的兴趣又被提起了一些,尖着耳朵听那桌的动静。无奈人家只是喝着茶水并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