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纳兰念第一次这样和纳兰无双说话,然而他的话只是让纳兰无双勾起右嘴角,笑得冷漠,“我比你更希望如此。”
然后她转过身,对无心吩咐道,“将二皇子带下去,派人好生看管,不许他踏出清水宫一步!任何人——不得探望!”
语气冰冷,没有任何犹豫。
“母皇——”纳兰清听到“不得探望”就知道这是纳兰无双针对自己下的命令,她看了眼双眼无神地低着头的纳兰念,咬咬唇,眼眶红了起来,“皇兄的身子若是没有人好好照料,一定会撑不住的!求您——求您准许让太医探望吧!”
她知道纳兰无双的命令就是她求情也没有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替皇兄谋求一点点的余地。
“让陈太医搬到清水宫偏殿去。”纳兰无双没有回头,而是看向了自己右前方的夜明珠,负手而立,半晌对无心加了句。
“是,奴婢遵命。”无心看了眼纳兰无双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应了声,而后便和无情一道带走纳兰念。
“清儿,你太心软了!”纳兰无双回过头,看到纳兰清呆呆地望着纳兰念的背影,不由幽幽地叹了声,不赞同地说道。
纳兰清抿了抿唇,背影有那么一瞬的僵硬,透露着一股子不肯屈服的倔强,她转过身,熠熠生辉的眸子带了几分怨,“儿臣做不到母皇的铁石心肠,儿臣累了,先告退了!”
然后她复杂地朝长歌看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周逸身上时,有那么一瞬的凝固。转身离去,长长的紫色裙摆像是一只蝴蝶,翩跹飞走……
“你将高定邦藏起来了?”纳兰无双眸色深深,对纳兰清的无礼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突然看向长歌,问道。
长歌对这场闹剧感到可笑,这会儿听到纳兰无双问话,她偏过头看过去,声音清冷嘲讽,“不然还让他在宫里,供你寂寞伤心时的消遣吗?”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纳兰无双的眼睛,说的话毫不留情。
纳兰清对纳兰无双有怨怼,但也说了声再走,长歌就不同了,她看了一眼纳兰无双刷白的脸色,讥诮地哼了声,直接转身就走。
黎湛和周逸都说了声“告辞”,追上去。
只剩纳兰无双颓然地坐回位子上,面色如雪。
“哐当”,她一甩长袖将桌面上的茶壶、茶盏全部打翻在地,满目都是怒火。看着一地的狼藉,她突然又笑了,涂着猩红的蔻丹的长指抚了抚媚眼如丝的眼睛和眼尾,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司徒容,朕就不信,你永远躲得过。”
声音如风,在寂静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鬼魅。
……
“长歌!”长歌出了清水宫便往宫门口走去,步伐很快,但丝毫不影响优雅高贵。正要掀了车帘上马车,身后却传来一声很轻也很清晰的呼唤。
手指一顿,原本微微弯下去的腰也挺直,转过身,看着黎湛,眸子晦暗不明,“还有事吗?”
黎湛身后是周逸,他看了二人一眼,心里想的是纳兰清临走前那让人不知所措的眼神,于是他对长歌说道,“我先去找纳兰清,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然后对黎湛拱了拱手,便去找牵马小厮,翻身上马,离去。
这会儿宫门快关了,宫道上没有什么人,这会儿更是只有黎湛和长歌两人在车外,一个清冷一个冷傲,就那样相对而立。
“你想怎么对付司徒耀?”黎湛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但是一对上她眼底化不开的冰凌时,内心微苦,话到嘴边改了口。他说完又很快地加了句,“我帮你。”
“不必了。”面对黎湛这样高傲不可一世的人这样低声下气,长歌还是觉得心里堵的慌,他完全不用这样,自己不恨他,他也不欠她的了。几乎是黎湛才话落,她就脱口而出的拒绝。
黎湛今日穿了一身玄青色纹龙长袍,外面披了件单薄的玄色披风,长歌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给她的狐裘,不由得伸手打算解了还给他,哪知黎湛看穿了她的意图,微冷了眼,面色阴沉得可怕,“不必了,你穿着吧。”
不必了……长歌看着黎湛一脸阴沉地离去,心里默念了一句,突然很讨厌这三个字。不过,好歹是让他走了。也对,他那样骄傲的人,再怎么容忍也不能受得住她这样的无情冷漠以对,帝王的骄傲,总是要比普通人更甚。
下意识抚了抚狐裘上的软绒,长歌眸子沉了沉,然后上车,对车夫吩咐道,“走吧。”
车内还有一人便是女杀手阿倩,她规规矩矩地守在车里,没有长歌的吩咐,一言不发,几乎可以忽略的存在。
到了公主府,长歌犹豫了下,然后才迈出步子准备进去。哪知还没走出第二步,便有人从后面赶来唤了声“阁主”。
长歌回头便见一人浑身是血,摇摇欲坠地走到长歌跟前几步跪下,“阁主,快……快去救……救墨堂主和夏堂主……”说着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将一封被他鲜血染了的信拿了出来,然后双眼一翻,晕倒过去。
“快将人带下去医治!”长歌闻言面色一变,墨睇和夏桀两人被抓了?她看着一身是伤还拼了命送信回来的手下,不禁蹙眉,让门口的小厮两人带下去救治。
“阿倩,召集凤阁教众,来我的院子。”长歌飞快地走进公主府,一边走一边拆开信,飞快地浏览了上面的内容后,面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阿倩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但是从方才那人的话里以及现在长歌这阴郁的脸色,她也能猜出几分。当即应声是,纵身一跃,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然而不待阿倩将人召齐,长歌就换上夜行衣走了,桌上放了一张字条,是她留给阿倩的。
之所以这么急匆匆就走,是因为在阿倩走后,长歌又收到飞鸽传书,她看到传信上的内容之后,面冷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