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长歌的屋内还亮着。
“皇姐,睡下了吗”纳兰清提着裙摆走上台阶,然后通过长廊,来到长歌屋外,敲了敲门,问道。
“进来吧。”而后传出长歌清醒的声音。
纳兰清闻言才推门,踏进去,然后反手关上房门。
只见长歌正一人披着长发与自己对弈。听到纳兰清的动静,她抬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许是刚洗的头发,还未全干,长歌的头发上还带着淡雅的香味,夜明珠的光十分柔和,衬得她一张巴掌大的脸蛋也带着珠玉光华。
“皇姐你怎么不让丫鬟给你拿炉子烘干头发,这样披着容易染上风寒的。”纳兰清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如今谁伺候都不能令皇姐满意,她反倒宁愿凡事自己来
长歌手持白子走了一步,而后从另一边的棋盒中拿出黑子,走了一步。纳兰清的话她没有什么反应,一边轻松地黑白对弈,一边答,“索性我这会也睡不着,下会棋就干了。不妨事。”
叹气,纳兰清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才像是那个凡事都要操心的姐姐,但明显皇姐不需要她的瞎操心,这叫她有些沮丧。
“怎么了,这么晚还来找我不会就是特地提醒我头发不能湿着吧”似乎发觉纳兰清的低落情绪,长歌抬眸,笑了笑,打趣道。话落,白子也落,棋盘上一瞬间剑拔弩张,黑白势均力敌。但是看下棋之人,她只是云淡风轻地落子、收子,似乎不知这激烈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似的。
纳兰清也看出了,不由忘了方才的低落沮丧,好奇地盯着棋盘道,“怎么想着自己和自己对弈了”
长歌面不改色,只是眸子里起了一层涟漪,笑了笑,平静道,“我在模仿大哥的棋风,与自己对弈,你看白子,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这是大哥的套路”
说着就没了声音,视线从棋盘移开看向纳兰清,果见后者一副担忧的模样,长歌不禁叹道,“我说了我已经想通了,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说罢,她一粒粒收起白子和黑子,将其放回棋盒中,然后将棋盒束之高阁。
转过身,再次坐下,长歌这回倒是给纳兰清倒了杯茶,然后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几口解渴。“说吧,找我什么事。”
神情温和许多,这叫方才被她唬住的纳兰清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才“哦”了声回神道,“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带回来的那人审出什么了没。”
她知道长歌进宫是为了从月盈那探出一些消息来,但长歌回来带的却不是月盈,而是月盈的师妹也是侍女,她便想来问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她在凤鸾殿说了什么,怎么宫里人传信说母皇对她十分礼让当然,她是不好问的,怕长歌恼了。
长歌眉一挑,一副“我就知道你要问什么”的样子,然后也不隐瞒什么,“白草在天宫的地位太低很多事都不知情,不过不代表我问不出想要的东西。”
纳兰清闻言蹙眉,不知情还怎么问却见对面的长歌已经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十分自信,“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我爹还活着,但是被关了起来,而且月盈的娘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去探望。”
这话一出,纳兰清本能地站起来,满目的不敢置信,“你怎么会知道明明”
“明明白草什么都不知道,我却能得出这么重要的信息是吗”长歌美目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是真的为此事心情很好的样子,她道,“白草说过她是伺候月盈和月莲两人的,虽然只是打扫,但是打扫的丫头能知道的东西也多了。比如月莲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消失两天说是闭关修炼,而白草说过,月莲的武功很高,却并不将心思都花在上面,反倒是因为我爹的缘故对医术比较感兴趣。你说这样一个无心练功的人,会每个月闭关几日再者,听白草透露,月莲在天宫的地位仅次于几大长老和宫主,她能够随意出入天宫任何地方天宫只有一处是天宫弟子止步绝对不能也不敢踏足的,便是后山的禁地。
一个不喜练功的人每月初一十五神秘不见,天宫的禁地,我爹。你想想,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长歌眉眼含笑,心情愉悦,说出的话也是条理清晰,让纳兰清不由吃惊抽丝剥茧,从蛛丝马迹之中联系出这样一条让人觉得十分有理的一条。
月莲,禁地,月铎。
“凤君被天宫宫主还有五大长老关押在后山禁地,而月莲一心爱慕凤君,应该是她和长老们求情,准许她去探望凤君。所以凤君他,真的还活着”
纳兰清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最后看着长歌,惊喜地问道,却带了几分肯定的语气。
长歌颔首,“虽不确定他现在的情况,但是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我爹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长歌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个只有在梦里才能见上而且在近日之前一直都看不清脸的爹,得知他还活着,她内心止不住的那种激动和高兴是真的控制不住。只是,她一想到月莲数十年都初一十五去后山禁地,可见爹被关了已经十几年了
手握成拳,她想,不管天宫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要救出她爹。
“这月莲是月盈的娘,却对凤君情根深种难怪了,月盈对你这般敌意。”纳兰清高兴过后却是摸摸下巴,沉思道。
长歌笑而不答,若是只这么简单月盈不至于要她的命。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要去天宫救人吗怎么救,天宫深不可测,高手如云,想要从他们手里带走凤君”
纳兰清的话叫长歌的笑敛了下去,眸光划过一记暗芒。这些正是她所担心的。
“无论如何,都必须救出我爹,怎么救,只能从长计议。”许久,她按了按眉心,声音低沉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