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笙被封妃一事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首先发难的便是郭碧儿的父亲郭怀。他连同几个大臣联名上书,说皇上将一不明来历的女子带进宫直接封了妃,于祖制不合。他一番言辞激昂慷慨,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但明眼人心里都知道他是为了宝贝女儿。他觉得郭碧儿被罚,和馥笙脱不了干系,皇上为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处罚他的女儿,他当然不会不了了之,反正他的理由皇上也无可辩驳。
不过黎湛这次却是铁了心的,尤其是他执政两年了,起初根基不稳难免要采取怀柔政策,对这些大臣忍让不少。而现在,朝中已经有不少这两年他栽培的人,帝王最忌讳的莫过于功高震主和以下犯上。郭怀这样做,让他很是震怒,当即朝臣心里有些俱意,皇上平日里总是冷这张脸,鲜少有动怒的时候,这回却是真真的发怒了。
最后黎湛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朕自问还没有做到美色误国、色令智昏的地步,连册封一个妃子还需要听你们的,是想喧宾夺主反了不成?!”,拂袖离去,吓得一群人跪下高呼“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后来,太后亲自下了一道懿旨,说祖制虽规定没特殊情况妃嫔不得越级晋封,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周氏她觉得是不错的,封妃也是她默许了的,同时还免了郭碧儿和引玉等人的处罚,恢复了雪姬协理六宫之权。
这样一来谁也不敢再有异议,郭怀也只能作罢。人太后都同意了,还免了你女儿的处罚恢复了贵人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何况皇上在朝堂之上龙颜大怒,他要是再闹保不准皇上一气之下降罪。于是馥笙封妃一事便被太后和皇上敲定了。所有人都对这位宛妃娘娘十分好奇,毕竟能让皇上冲冠一怒为红颜,除了已故的皇后娘娘,还真没人做得到。
馥笙照样明面上天天好吃好喝,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暗地里想法子和抚音的人取得联系。对自己封妃造成的争议和麻烦反倒是不放在心上,让一旁的絮儿看得倒是干着急了。
“娘娘,太后让您去一趟慈宁宫。”按理说封妃承寝的妃嫔应该第二日大早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听训的,但是宫里没有皇后,这便成了去太后那请安。但是馥笙并没有侍寝,黎湛对外称宛妃大病初愈,先调理好身子为紧,便吩咐了她不必去慈宁宫请安,准许她在她的咸福宫好生休养。
这一休养,倒是数十日过去了,这会子太后主动派人让她去,着实让她有些吃惊。心里留着疑虑,想必是给她一番训诫之类的,总不过就是那类子事。这样一想,她也就淡定了。
这是馥笙重生后第二次来慈宁宫,上回太后不知为何半途又不愿见她了。她心中有事,不觉步子走得快了些,倒是让身后的絮儿有些莫名其妙地来了句,“娘娘,您怎么走这般快,而且怎么比我还要熟悉路段似的?”
闻言,馥笙一愣,这思绪马上回来了。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前面不紧不慢地带路的桂姑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懊恼怎么黎湛给了自己一个这般单纯到愚钝的宫女。当然她是不能理解黎湛的心情了,他想要馥笙身边有人保护也有单纯善良的奴婢伺候,保持最淳朴善良的本心。
馥笙心里百转千回,出口却是一派再自然不过的语气,“上回不是走过一次吗,我认路的本领可是绝顶厉害的!”那说话口气俨然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即使这么啼笑皆非地自夸,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宛妃娘娘好记性。太后娘娘还在里头等着见您呢,走快点也无妨的。”这桂姑姑慈眉善目,说的话不带特殊感情色彩,看着倒是和蔼,不过能在太后身边伺候几十年还一如既往地受宠信,可见手段本领也非同一般。
到了正殿,太后一身素色宫装,因着年纪大了生了皱眉而略显沧桑的面庞依稀可见当年的姣好,也许是长年礼佛的缘故,身上带着一派祥和之气。她神情淡淡地坐在高坐之上,看到低眉顺眼给自己行礼请安的馥笙,神色也没什么波动,眼中波光微微闪了下,随即恢复一片清明,淡淡地开口道,“免礼,坐吧。来人,上茶。”惜字如金,馥笙不禁觉得黎湛的性子多半是随了太后的,都是冷漠的主。不过太后不愧是久居深宫,馥笙还是第一次见看到自己这张脸后还能这么淡定情绪没什么波动的“旧识”。
“谢太后。”她清脆清丽的声音让太后听了不由眉毛轻轻一扬,伺候她多年的老人桂姑姑太了解自家主子的习惯,这是有些不太习惯和讶异的表现。
太后王氏端起桂姑姑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眼角却是不留痕迹地打量这位和自己已故的儿媳模样像了个全的宛妃。馥笙则是很悠闲地轻轻吹了吹,等茶水不烫了,再眉眼弯弯地抿了口,那么容易满足的性子倒是让太后不由地出神不知想什么。
馥笙前世武功极好,重生后这具身子虽然不比前世自己的好用,却不妨碍她修回武功,习武之人的感官都比较好,她一边低头品茶,一边掩住眼里的算计。
终于等到馥笙一杯茶见了底,太后这才不温不火地说道,“乍一看还真像,不过长歌若是在哀家这,可不会像你这般散漫。”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馥笙手一顿,面上僵了僵,然后咬咬唇,“我,臣妾知道生得和先皇后娘娘像了些,不过臣妾是寻常老百姓,琴棋书画都不精通,自是没有先皇后娘娘千分之一风姿。”她努力“掩饰”自己老是被提及和先皇后相像的不乐,但是年纪太轻,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情愿”。不过正是这样,倒让太后神情有所松动。
“恩,不管你这容貌如何,你只需记住你是皇上的妃子,以后须事事以皇家荣辱为重,好生伺候皇上,就是你的本分。”太后顿了顿,刚要仰头饮茶,却发现杯中已无水,愣了下,又放下茶杯,双眼注视略显紧张的少女,“只要你安分守己,伺候得皇上开心,这后宫就永远有你一席之地。哀家不喜插手后宫这些俗事,其他人若是让你受了委屈,之前的就可作罢,若是之后还有,那就是对皇上不敬,对哀家不敬,届时无需你多言,哀家自会给你公道。”
太后训诫了一番,虽是训诫却没有很严厉,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念了番,但是语气里的不容置喙却是显而易见。馥笙始终垂着头,乖巧地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太后似乎对她的态度也很满意,便让她呆了会就叫桂姑姑送了对玉镯让她收下,然后说是觉得有些乏了,让她回去了。这期间,倒是一点都没为难她,对她间接引起的风波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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