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是胎儿赖以生存的基础,温馨雅目前还处于第一产程阶段,产道还没有完全开,却提前破水,这种情况无论是对产妇还是胎儿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
很多产妇因为羊水提前破水,而导致生产困难,产时延长,造成宝宝缺氧。
温馨雅意识到这一点,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惊慌之色。
短暂的骇然之后,司亦焱很快就安排医生过来给温馨雅做检查,医生经验丰富,对这种突发情况,应对有余。
“提前破水虽然不利于生产,但是你们也不要太紧张,只要安心待产,其它的就交给医生吧!”
接着,医生又给他们普及了关于破水后的一些生产事宜,司亦焱的脸色稍稍缓和,温馨雅的情绪也镇定下来。
接着,医生安排温馨雅进了产房。
医生替温馨雅做了最后一次产前身体检查,包括血压,脉博,心率,胎心等等。
司亦焱穿着蓝色的无菌衣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你不该进产房的。”温馨雅躺在手术台上,鼻间插了氧气管。
自古以来,产房对男人来说都是污秽之地,男人踏足产房是不吉利的,所以女人生产,都是禁止男人进入产房,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害怕有外人在场干扰了医生和产妇。
司亦焱温柔的替她拨开黏在面颊上面凌乱的发丝:“算命先生说我命带三昧真火,百无禁忌。”
小丫头从怀孕一直到生产,一路凶险,一路坎坷,他很担心在接下来的生产过程当中,还会发生什么他未知的危险。
他又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面对险境。
“你这样穿,很帅!”
温馨雅柔柔一笑,黑眸幽幽的看着他,宽大的无菌衣,将他从头套到了脚,只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和产房里其他医生护士的打扮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却感觉,司亦焱这般模样,在一干医生护士之间,显得格外卓尔不凡。
司亦焱笑了,轻轻问道:“怕不怕?”
温馨雅摇摇头:“不怕。”
因为有他陪在身边,此时此刻她真的感到无所畏惧。
司亦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向来娇气的丫头,此时此刻变得如此勇敢,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有一种动人心魂的魅力。
她不怕。
但是,他怕!
他把所有冷静,理智,镇定都给了她,留给自己的只有不冷静,不理智,不镇定,这些情绪凝聚在一起,变成焦虑和恐惧。
温馨雅触及他的目光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她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反对他进产房,让他见到了她最难看的一面。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意这个,司亦焱无奈宠溺:“不,还是很美。”
她的模样虽然狼狈,小脸虽然苍白憔悴,但是自有一股,娇虚孱弱的美态,比平进更惹人怜爱。
温馨雅小嘴一呶:“又在哄我!”
只是,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司亦焱用戴着面罩的唇亲了亲她的额头:“Luckykiss!”
幸运之吻。
温馨雅笑了起来。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破水后疼痛减轻腹部,又剧烈的疼了起来,一波接一波,完全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那疼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怎么也到不了头似的,很快积攒起来的气力又用光了,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再湿。
她压制不住的尖叫哭喊:“啊啊——好疼,疼……”
司亦焱双手抱胸,站在产房里的窗前,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他面色平静的听着,产房里馨雅嘶声力竭的惨呼,歇斯底里的尖叫,却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内心,又是何等的焦虑。
为了让她顺利生产,不干扰到医生,他并不敢靠手术台太近,也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现在痛苦的模样。
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一些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距离馨雅进入产房已经三个小时,她的宫口开的依然不太理想,没有生产的迹像。
从发作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小时了。
她的情况被判定会生产不太顺利的类型。
“注射催产素……”
隐隐约约间,也听到模糊的声音,接着手背上针扎似的疼,冰凉的液体流进了血管里,伴着血液流遍了全身,接着她感觉疼感加剧。
“她还有多久才参生产?”距离馨雅发作,已经十二小时了。
在这段时间里,每分每秒对她是身体上的折磨,对他却是精神上折磨,每一秒就像一把尖利的刀,狠狠的划在他的心口上。
“已经进入第二产程阶段,大概还需要二个小时左右。”孕妇在这个阶段,阵痛会更加厉害,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还有二个小时……
司亦焱淡薄的唇绷了起来。
而温馨雅的脑子里,早已经是一片糊浆,之前一直牢记的,关于生产过程中的相关事宜,早已经抛之脑后,不停的使着力气。
“夫人,您不要紧张,尽量放松身体,腹部疼痛剧烈的时候,就屏住呼吸向下蹭力,腹部疼痛不太剧烈的时候,注意积攒体力。”
温馨雅的嘴里含着司亦焱准备的人参片,意识飘忽,但是医生的话,她却记得很清楚。
她的双手无助的抓着头顶上面手环,借助着手环的力量,将全身力量凝聚到腰腹,反反复复,力气消耗殆尽,她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吧,歇一会儿就有力气了……
“馨雅,不要睡觉,再坚持一下,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到了司亦焱的声音,她胡乱的点头,但是却已经没有力气了,思维渐渐涣散,疼痛渐渐远去,耳朵里响起了足以安抚灵魂一般柔雅,动人的仿若天簌的声音,接着手臂针扎似的一般疼,头顶上的灯,变得色彩斑斓,沉重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轻盈,整个人仿佛脱离了肉体的桎梏,变得自由自在。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不停的喘息着,心脏像是被人压了一块沉重的铅,室息的感觉令她恐惧到了极点……
她的意识一松,整个人舒坦了,铺天盖地黑暗侵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