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的内乱来得快,结束的也快,伊政府擒获了武装叛首,以及该组织几名重要头目,目前正在进一步清扫叛乱人员,一时半刻不会结束。
徐辰宇他们的使徒任务,也因为伊的这一惊变,而顺利完成,在徐向虎的接应下,目前他们已经藏匿在根据地里,等到伊的战乱平息,对外通行解禁就能回国。
但是,即便是伊的封禁,也阻挡不了司亦焱离开的步伐。
司亦焱并没有回到z国京城,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尼泊尔!
——佛教的发源地!
经幡浮动,佛塔林立,梵唱不绝!
司亦焱缓缓的步上,略有些潮湿的石砖台阶,朝着台阶上面的古刹佛寺登上。
沿着石径,穿过香火殿,后院一颗古朴的菩提,幽然静美。
司亦焱!
你一路从地狱而来,手握屠刀,身染鲜血,造就杀孽,最后又为什么站在这里?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施主,携带满身杀戮,为何而来?”身着灰袍的高僧,盘腿静坐,不惊不动,身上像是蒙了一层,亘古沉淀的灰土,古朴深寂。
平和的声音,仿若梵音倏响。
司亦焱的到来,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下。
司亦焱跪坐在高僧对面的黄色锦垫上,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弟子有疑,还请高僧为我解惑。”
高僧岿然不动:“贫僧记得,曾经两度为你知解天命,第一次是在你五岁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你十八岁的时候。”
高僧闭眼数着手中的念珠,从司亦焱出现到现在,他不曾睁过眼睛。
“是的!”
司亦焱微微低头回答。
第一次,是在五岁的时候,大师给的命批是,注定一生孤老不可抗拒的宿命。
第二次,他回到z国,偶遇这位大师,他给的是两个锦囊,一红一白。
红色的锦囊里写着:生死契阔,地狱无归!
白色的锦囊里写着:茕茕孑立,孤独终老!
“你本乃转世佛陀,轮回三世,可修成正果,佛道108劫,你已修107劫,最后一劫乃苦劫,不渡不灭,当舍爱欲。爱欲垢尽。道可见矣。”
“红颜枯骨,你还不悟么?”
高僧的声音,声如其雷,发人深省。
司亦焱低声道:“见到美色,唯恐心受到诱惑、连忙把眼睛挖出来是愚蠢的行为。因为心才是受诱惑的主角,心不悟,垢难尽。”
眼睛所见的是红颜!
心便受到蒙蔽,难以超脱。
高僧微微叹息的睁开了眼睛:“你如今,已有答案?”
红白锦囊。
白者,乃一轮回!
佛说,轮回中,心若一动,便已千年。既然我再也无法感受到心动的感觉,我的心已平静有如目水,不如斩断情丝,阪依我佛。
红者,乃一劫数!
佛说,大怀爱欲。不见道者。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
“自然有了。”遇到温馨雅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修罗屠刀,永堕血域:“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擦身而过,我愿意以千万次回眸,换今生生死契阔。”他顿下话,半晌继续说道:“愿以三世苦修,107劫功德佛,换生生世世永堕地狱,超脱无门。”
佛是修行,魔是心魔!
心魔者,将堕地狱,永无出期!
温馨雅,就是他的劫数之下的心魔!
高僧眉目微动,低声问:“你可知佛108劫,只有情劫最苦?”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此时,他正深陷在爱之怖之中,不可自拔。
司亦焱答道:“人生本来就是今生苦,修来生。”
前世,他孤独终老,乃苦!
今生,他终将圆满,乃乐!
“医者难医命终之人,佛亦难渡无缘之人,你佛缘尽断,从此修罗屠刀,地狱自苦。”高僧眉目不动,缓缓的闭上眼睛:“你走吧,你我佛缘已尽!”
司亦焱跪坐不动:“信徒有疑,请高僧指点迷津!”
之前,他是以佛教弟子称之。
如今,他是只是信仰教徒。
高僧淡声道:“杀戮未消,血性未泯,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佛说,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一切唯心造尔!你好自为之吧!”
大梦谁知生,平生我自知。
人生犹如大梦一场,你做过什么,对也好,错也好,善也好,恶也好,只有自己知道。
司亦焱弯腰一拜,低声拜道:“多谢大师为我解惑。”
私自插手伊内政,造就杀戮,形同手染鲜血,这已经违背了他一惯的行事手法,地狱自苦,佛渡信徒。
高僧阖目不语。
四下归入沉寂。
仿佛岁月亘古。
房间里是阳光也很难照进来的阴暗,只有一盏酥油灯,灯火如豆,指引众生。
司亦焱静坐了一会儿,时光流逝,他恍若未觉。
直到暮色西移,房间里彻底变成阴暗,他这才睁开眼睛,缓缓站起来,默默向高僧行礼,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去。
一直闭眼高僧,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沉寂的灰眸,浑沌无光,但是却充满了看透红尘世情后,沉淀的智慧。
一步,轮回!
一步,地狱。
一步,无归!
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而且,正在义无反顾的走着。
司亦焱离开小院,偶尔与游客擦身而过。
直到站到寺庙山底,他遥望山上,佛塔渐隐,梵音不绝。
他缓缓的拿出手机开机,手机来电信息显示,有三十多通未接电话,还有二十多条信息,都是温馨雅发来的吧。
伊发生内战,她大概吓坏了吧!
司亦焱一一的翻看她的留言。
一样的报喜不报忧,她为了让他安心。
其实,她的一切皆逃不过他的法眼。
温老爷子昏迷不醒,温家夫妻反目成仇互相攀咬,她出面主持温氏集团大局,包括温老爷子醒来,他都知道!
“平安符已经绣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一条留言,是今天早上九点。
司亦焱微笑:“三个月了,是该踏上归途了!”
他突然间有些期待,她用相思(丝)绣成的平安符,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