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我二柱香的时间,不是白搭。感谢二长老之子全力陈陎的配合,也感谢潮阙对他的认可。考验到此结束,请以下三甲念到名字者领取奖励,以便进入环节。”只是这老者眼中隐不住骄傲,令月中影总有一种是他语无伦次的感觉。
场内人面面相觑,瞧瞧那天空的大战,又瞅瞅地上连绵的云雾,不知如何答话。倾刻,数十位警卫抬出大小蒲团,按部就班的安置了,稍后退到两侧,待这老人发令,好不威风。
“那谁,陈、陈君毅啊,眼下怎么,怎么着才是?”月中影结结巴巴,无措之余,不忘蹲下去,轻拍了拍前头陈君毅的肩膀,支吾半天。
“见机行事。”陈君毅摆着他一副高冷的架子,似乎谁都不想搭理,月中影不禁受气,便干脆不管了,任由老者耍阴招阳招,再不济就来个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且看貂娃脚踏虚空,精神抖擞,正沐浴在战火之中,纵然血沬星子挥洒,饶是如此,也不湿衣裳,愈战愈勇;避开一枪“呲锌”,冲着一刀“酗酒”,以敌人墨血写字,旁人不知该道他凶狠或是有胆量,反正一大邦子人都懵了,这哪跟哪儿呢,老大的话都敢不听,是否是老大犯了错误?
“这小子不赖,前程有望,可惜孑然一身,若他遇上贵人,飞黄腾达也未必不可。”陈君毅小脸上挂了点儿灿烂的笑意,随即收回,囫囵道,“好戏在后头,不妨事。”
老者只得在霜月台怔怔的仰视天空中的混乱局面,气得胡子抖了又抖,朝下面发号施令,继续颁奖。月中影淡定一笑,道:“说的好啊,自古以来,踏上这条路的人,定然有一段孑然一身的经历。”
马上他就不淡定了,那九个蒲团在众卫召唤下焕发斑斓色彩,扶摇直上,在天上晃晃悠悠,兜兜转转,距离与人也远,却清香扑鼻,小生们眼睛都盯直了。老者抓紧机会,轻哼道:“这是上等的蒲团,不试试,会吃亏呀!小崽子们抢抢福分啊!”
接着忽悠道:“吾乃西湖瞿家之人,与瞿六妹妹共掌九大长老之权,今日令你们大闹天竺,再施援手,说白了,无非是笼络人心,要你们他日相助我七星门,我宣布……”“大事不好啦!祖坛受损,猴人、鬼狐、大鲲来攻,刻不容缓!”会场大门被人打开,使者快马加鞭,奔到台下,情节严重。
“什么?”
陈君毅耳闻此事,这才慢慢地站起来,搭上月中影的一条胳膊,从容笑道:“跟我来。”
战神将信将疑,按理说有关宗门大事不可袖手旁观,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陈兄,你乃可靠之人,朋友说你鼎鼎大名,蛮夷之地虽不广传,但我们都认识你,都称赞你才德兼备啊!”
陈君毅眯了眯眼,咧开小嘴:“有话别憋在心里,反而表现得不豪爽了。好吧,我这就告诉你,老龟、螣首王、狄珵等人是我安排的人手,是我叫来监视你们的;没错,包括攻城的妖族,也全是我联系而来。”
事情关联非同小可,却也由不得他不信,月中影如被雷劈了一般,仰天长啸:“不可能!难道小融也是假的?难道这千千万万的人,不足你的小兵多吗?”
“小心说话。”陈君毅总算有了反应,巨头脚下,这一啸惊动了多少人,老者气得更甚了,挥袖道:“大开城门,放人进!这三族长老,看到我威名铁定不会反目,杀杀小辈的傲气也好。”小兵不敢管事,立刻返回汇报。
“这,这……”警军师于战台左首,与大长老平起平坐,才有资格插嘴。现下不止一人觉得不妥了。
“放心火老,这都在我计策之内。要不谁记得咱们宗旨?是我故意派遣的种子兵假扮的,皈依我宗,现正值闭关锁门时期,怎么会……”大长老朝警军师碎碎念,那警长不好多说,眼见天上貂娃因这消息跌了下去,作烦恼状。所有人也见证到了,被他打伤之人环绕着的黑雾消散,眸中血丝恢复清明,连门外汉也看出了门道,啧啧称奇。至此,天空再无一人。
“祖坛历经千辛万苦,难道终得气不打一处来吗?那什么淄伍桥,魑魅魍魉!我记得,老龟千万警告我:这儿有真有假,一定小心行事,否则一入就入鬼门。也对,我有什么理由相信?”这话月中影懒得说全,原先的超脱感更是消失殆尽。此刻,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没心去追究。没心追究,倒使他腾空考虑,是呀,自己怎么可能集冥王人皇于一身呢?陈氏见状沉吟不语。
貂娃把握的刚好,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跟斗,随即安然无恙的降到地面,引得众人侧目。略过堪堪站立的众敌友,他跑进大广场,将各个地方搜罗了遍,喜欢就拿,毫不客气,一点儿也没有大气派。最令人意外的是,他捡到好宝贝非但不走,还一个劲傻笑,完全不像先前那样披靡。
广场内环,貂娃明目张胆的靠近大长老,冲台上大喊:“喂,老头子,你那破烂玩意我全盘接收了哈,像什么蒲团,松松垮垮的,当是我的战利品,便不给你门徒做礼物了!”
说罢,貂娃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无论大长老是否答应,他该做的也都“场面”了一下。
嘴唇边,秘密里,貂娃对小手轻吹了口气,以大长老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吮上自已的小手指头,实则他把戒指的机关暗中卸了。这戒指,不及台上奖品亮丽,甚至有些朴素。它的颜色呈暗绿色,很不起眼,就像是一堆珍珠里面的尘埃,既没有修士的仙气,也没有人间的奢华——或许只是普通饰品,多少人一撇而过。连月中影,这个经历过九道纯透雷的人,对灵气比较敏感,也仅是悟出它不简单而已。
貂娃瞳孔中流露不舍,做出典型可爱的闭眼动作,后握紧了戒指,对向三个相较投合的蒲团——五彩转红,很顺溜很顺溜就给收了,像变魔术一般。不,是真在变魔术,大长老差点给信了,若非三条气息流失,老者至少还得蒙圈一阵子。
“驾,驾。让七星门沦为平地!”“让七星门沦为平地!”随着斗场的层层防御隐匿起来,还有统一的嚷声,连陈君毅都感到真正的危险了,这种感觉是:气势高能力强,若不是自己的人,还是尽快解决为好。
喊杀声震天。老者的脸成了酱紫色,他并没有料到,嘱咐的话语如何都进不了亲信耳里,他们竟如此大张旗鼓,是想让自己出丑吗?这让狡猾的大长老首次怀疑,跟着自己六年的随从被插入了奸细。
“走,去找门主,我必须与他亲自议事。”大长老努着嘴,侍从小心翼翼的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因为早下达了指令,哪怕是一时气话,警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单能和应“邀”而来的兵干瞪眼而已,弩弓都撤了,况且身为大长老自己不可以轻易更改命令。
大长老不愿受千双眼睛的注视,在七星门上下急的团团转时悄悄地“溜”了出去,剩下门人单独应付。为显他并非不近人情,临走时特意留下两样东西:烟雾球以及储存各样信息的戒指。貂娃没有贪图,早已不知跑到了哪小旮旯藏身。
“尊敬的冥王大人,请装备好、发起号令,我们接着可能辛苦些。”陈君毅稍微对他欠了欠身,语气也有点放缓。但谁相信啊?他始终是心机深沉的人。
月中影说不上的愤怒,正想怒怼时,却见一团真火冲他奔来,一红一蓝一绿,灰暗的火体显然明亮许多。这可不就三昧真火嘛,现在见其真身,火气不由消退了,且意识到什么毛病。月中影往右闪避,这三昧真火运行较慢,还未近身,可又改变了轨道,仍穷追月中影不舍。月中影似乎猛然被凉水泼心,冷静下来,不肯动了,他的好奇心阻止了他。
就在陈君毅一语不发,三把飞刀齐唰唰扔向真火之时,三昧真火也迎面而到,贴近月中影的脸庞,但他没感受的了任何火辣。三昧真火绘成一个模糊青年形象。“这群山环绕的辽阔地方,能被人找到已是不易。而只三万来人竟破解了护宗屏,应当是武力高超之辈。”这青年投影头、手、腿任由三把飞刀穿过,也没能奈何。际此,月中影认出此乃梁潮阙为之。陈君毅自是将信将疑,并不识得。“虽然护宗屏自动限制妖兽出入,但还是约两千人闯入宗门,四处劫掠,外宗大部分人做了俘虏。此刻我特意告知你一声,这里共五百一十二人,人数不多,威力很大,并且这儿不足五百门徒,看你朋友俩如此厉害,我也就安了心。我在外宗,要对付敌人,话不多说,有缘相会。”梁潮阙嘴一合,三昧真火便化作风消失不现。
月中影和陈君毅互相望望,战神道了一声“切”,不禁头大,这五百一十二人咋收拾?毕竟是他的人,自己把握不准。
陈君毅勾起一缕神秘的笑容,将玉佩捏碎,然后在僻静的角落召唤起盟友来,月中影琢磨着他是否施计,如果不是,那么还有可能好好相处;否则就连带之前的交情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他鲸吞牛饮,尽量储蓄灵气,“吃饱撑着”这类字眼,在他的词典里还没找到。他自身的无底洞,填补完似乎远不够数,多久?多少能量?无解,战神方意识到瓶颈已至。
“报——我部未损失一人,却获完胜。斗场内初步俘虏人数为四百三十七人,总挟两千九百九十九人。报告完毕,请盟主指导。”此信使面孔洋溢着自信,报信时目光平视,不生畏惧。这是他第一次担任这个职位,第一次与陈君毅那么近。他不加掩饰仿佛想从陈君毅眸子里看出点动静来,等到的却是无边的冷静与森冷,这一刻,他恐慌了,越加忘记自已本来的傲骨。
“叫冥王。”陈君毅个子矮,但威风凛凛,特别是天生的性格令人窒息,所以一句话脱口,凡人不肯也不敢抵抗一下。
信使虽有疑惑,使劲地嗅嗅空气的异味——只有少许,但马上一激灵,盟主说他是冥王就冥王,尽管非确也。他不欲惹事生非,朝陈君毅重复道:“冥王,请你指示。”
陈君毅嘴角微微一翘,显是料到有如此回答,之后加重语气,冷冷的调侃了一番:“现在这个样子你可真是乖顺,不同刚才。嗯,你让我喜欢,不过我更喜欢后者。其次,冥王不是我,是他。”遂拍了拍月中影的肩。
他只是绕了一圈,又绕回去了。信使恍然大悟,终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却仍有些乏力。信使速作礼道:“冥王,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