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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开时惟怕冷风侵 45 高山流水(1 / 1)

45、高山流水

扬州,杨渥的王府,灯火通明。如往常一样,杨渥正自顾自的喝着酒,身后,一众乐手正在演奏《高山流水》,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高山流水》为中国十大古曲之一,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高山流水”比喻知己或知音,也比喻乐曲高妙。杨渥特别喜欢这首曲子,百听不厌,尤其是自顾自地喝酒的时候。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以伯牙自居,还是以钟子期自居。如果他自以为是伯牙,那么谁是钟子期?如果他自以为是钟子期,那么谁又是伯牙?

杨渥喝酒喜欢独酌,一个伴也不要,哪怕是再亲近人,此时都不可以在他眼前闪现,否则,他会失去控制,会歇斯里里。喜欢独酌的人,要么心静如水,除了杯中酒,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要么想掩藏什么,高兴的事情、悲伤的情感、阴鸷的想法、残忍的计谋,等等。这个跟李白《月下独酌》的意境完全不同。李白在月下饮酒,且饮且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李白仙才旷达,物我之间无所容心。这回,他是在独酌吗?不,分明还有明月在陪着他,还有花丛在陪着他,还有歌声在陪着他,诗人怀才不遇的寂寞和孤傲,放浪形骸、狂荡不羁的性格都在酒里了,都在月下了。可杨渥,尽管身后管弦齐鸣,在他心里,这间偌大的屋里其实就只有他一个人,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一杯一杯里喝着酒,瘦长的手指将杯中满满的酒大口大口地往喉咙里灌,好似不想让喉咙闲着一样,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刚刚打击了徐温一下,他的嘴角含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含着,久久地含着,有了别样的味道。

说徐知诰将湖州献与了越国,说实话,杨渥并不是十分地相信,尽管许多巧合都指向徐知诰有最大的嫌疑,可他还不是十分地相信。因为,他了解徐知诰这个人,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可多次听父王杨行密说起过此人,父王也总是拿他来跟自己比较的。他知道,徐知诰孝顺不假,可他也忠贞,是不太可能弃义父等生命中的恩人不顾献城而去的。可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全盘采纳王不二的话,陷徐知诰于大狱,不为别的,是为了将心里的那股恶气好好发泄发泄,过几天舒心日子。这些日子,受张颢、徐温他们的气够多的了,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一个报复的机会,再怎么也得好好利用一番。

对不起了,徐知诰,谁叫你的徐温那老东西的义子呢。想及此,杨渥嘴边含着的笑倏地绽放开了,一仰脖子,又一杯酒下了肚。今晚的酒怎么这样有滋味呢?

这时,一个窈窕身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离杨渥还有三尺远,就盈盈下拜:“殿下,妾身听说您将徐知诰下了大狱,有这回事吗?”此时,《高山流水》的乐曲戛然而止。

进来的,正是王妃羽裳。结婚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身上,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亲密的痕迹,就连平时说话,也是拘谨得很。也是,一个素来荒嬉,一个喜欢安静;一个爱一个人喝酒、爱几十人一起击球,一个爱在后花园里一步三叹为风月伤情,他们就像两条平行轨道上的人,很少有什么交集。

“你怎么知道?”杨渥冷冷一问。

对于自己的王妃,杨渥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这桩婚事,是父王指定的,原本是父王为了报复战神李神福当年曾有过的不成功的背叛之举,而要夺走他心爱的全部的阴谋的结果。杨渥虽然不太明白这一节,可多少有些听闻。而羽裳也不满意这桩婚事,觉得自己成了父辈恩怨的牺牲品。更何况,她心里还暗藏着一个人,那就是当年的彭奴、今天的徐知诰。所以,她在杨渥面前从来就没有露过笑脸。杨渥在她这根本就找寻不到任何生活的乐趣,也就慢慢地疏远她了,冷落她了,自顾自地乐去,除了重要的日子、重大的场合,他们几乎没有一起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这王府里都传遍了,妾身自然也就知道了。”羽裳回答道。

“军国大事,你还是少过问的好。”杨渥冷哼了一声。

“这个妾身自然明白,可是,如果眼见得一桩冤案即将发生,总无法完全置身事外。”羽裳抬头望着杨渥,不亢不卑。

“冤案?哈哈哈哈,你怎就料定这是冤案呢?”杨渥哈哈大笑。

“如果徐知诰真的与其亲身父亲里应外合夺了湖州,他现在就应该在湖州城里和父亲团聚才是,说不定庆功酒都喝了不止一两回了,还用得着带着病身儿千里迢迢地回来?这岂不是主动寻死?料那徐知诰也不会那样没远见吧?”羽裳认真地分析道。

“真是妇人之见,你以为他回来干什么?他是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还没暴露,想潜伏扬州城,将来,他们父子俩好再来一出里应外合,夺了扬州城。真是用心险恶啊,比夺取湖州城更加用心险恶!”杨渥恨恨不已。

“殿下,坊间都传徐知诰智力忠纯,为其鸣不平的大有人在。”羽裳说道。

“哦,这么说都是我的不是了?”杨渥又是一声冷哼。

“殿下,妾身一时着急,言语间失了分寸,罪该万死。”羽裳忙谢罪道。

“你着急什么?这徐知诰跟你可是没什么关系啊。哦,对了,他就是当年的彭奴,在你家做过几年的仆从,听说,你们俩当时就有些不清不楚了,难怪现在一听说他犯了事下大狱了,会着急成这样。唉,你又何曾替我着急过?”杨渥轻声一叹。

“殿下,休要乱说,妾身与那徐知诰清清白白,苍天可鉴。”羽裳有些急了。

“苍天?苍天?哈哈哈哈,苍天在哪?如果真有苍天,为何我身为一堂堂藩镇,一堂堂王爷,还得看张颢、徐温他们那些糟老头子的眼色行事?还得受他们的气?还得忍受自家媳妇心里惦记着别人的欺辱?我受够了,你出去吧!出去!”杨渥失去控制,有些歇斯里里。他手指门口,厉声叫嚷道。

羽裳满眼含泪,退了出去。可心里却有不甘:“无论如何,都得救了他的性命。”这个他,自然就是徐知诰了。《高山流水》再一次响起,杨渥继续着喝酒,嘴角含着笑不见,一股戾气从眼睛里冒了出来,混合着酒味,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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