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洛伦佐回到南纳斯王城乌尔之后,便开始在周围不安分地转悠了。这位过去一度被认为是花花公子的王子终于又一次表现了他的旧习。先是和几个诗友聚会,把自己这半年在马背上写下的各种诗篇逐一朗诵,大谈时事、地域文化,表现得与那些人到中年雄心未减,与好友相聚便在花园中将远不可及的政治聊一整个下午的平民一样。
次日他又与几个贵族子弟相约一同前往附近有名的猎场,娱乐性质地进行了一场狩猎竞赛。最终某未来的侯爵以两头野鹿以及马背上挂着的一串兔子夺得了冠军,据一个马童的说法,这位王子交钱时还显得十分不满,感叹自己差点就能拿着钱袋子收钱了。似乎是为了博取众人的同情心,洛伦佐吹嘘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旅程是如何地劳累,以及开支是如何的巨大。最后他承诺将自己沿途收集到的各种特产在次日送给在场的几人以充实自己干瘪的私人金库后,对话才算是结束。此充分彰显南纳斯曾经作为一个商业国家带来的王室的家族经商意识。
之后几天也无非是在宴会、拜访中度过。直到过了几个年度的节日,似乎是在父亲的催促下,洛伦佐才不舍地离去。临走前还深情地望着经过的花车。
然而刚一出城门,纯血马的优势显露无余,无人能跟上这个不到二十人的小队的速度,尤其护卫的是几个高位骑士还拥有加速光环,马车则是加上了一个从精灵遗迹里得到的加速系统,几乎已经是悬浮在空中的,如童话中的南瓜马车一般了。唯一与南瓜马车的区别是,这马车十分破旧,就像是钉子没有钉牢,遇见陡坡便要散架了一样。
“童话里的马车开往宴会可不是这样。”骑士们听见马车里的王子似乎有诗兴大发,“这么破旧的家伙,要是让我在路上遇见了哪位佳人,恐怕伊也不会相信我身份显赫。”
哪有这么容易遇见的故事,骑士们心中暗暗吐槽。然而洛伦佐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吃不消了:“所以,为了让路上遇见的丽人对我们正眼相看,我可爱的骑士们,再加快点速度吧。没人会关注闪电的外表,但他们却会欣赏它。”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洛伦佐马车里的法阵也是如此。其作用的大小取决于获得的能量,通常这个能量还不小。
在过去的旅程中,骑士们尝试到的最平衡的值就是他们现在使用的。若是在增加一些,那么他们中大多数人就会感到可以从环境中获取的能量稀薄,如同空气中氧气含量不足一般。为了使自己好受一些,骑士们又得动用自己私家的各种稀有的能量储存物品了。
车队速度陡然增快几分,整个队伍由于极快的速度,几乎是要脱离了地面,在接下来的一个上坡之后,就像马蹄踏破长空,车队飞起来了一般,消失在城守军的远望镜中。
“总算走了。”城里几家人呼出一口气,这位王子过去的名头不止是花花公子,也有诸如王国地下的执政官一类的称号。
“才几天就走了。”也有人失望,大多是王子资助的诗人,画家们。再过上几天,他们又要节俭一下了。
此举传到普洛斯普,却让远在欧诺尔的国王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就这么走了?”伊洛卡在书房中听到塔兰特在乌尔只是待了不到一月,十分惊讶。
作为一个新兴的北境王国,南纳斯大部分的贵族都已经聚集在了乌尔,因为其它地方大多只是稍有起色,仍显贫瘠。由伊洛卡得到的消息显示,洛伦佐不久就要继位,因为彼罗是在不可能再挺过几波病痛的侵蚀,他手底下的许多人也不满这个统治者很久了。
任何一个统治者都需要有一群听命的手下,在对付地方的大大小小贵族时洛伦佐的表现,让伊洛卡自认为几乎是教科书式的。然而相比之下,洛伦佐在王都乌尔的表现,显得有些不尽人意,却让伊洛卡摸不着头脑。
“继续按着我们的准备进行下去吧。”左思右想没有结果,伊洛卡只能放弃。
被救起不久的马丁,安于现状地每日重复着“祷告——休息——经文研究”的日子,虽然枯燥了许多,但至少不必担心生计,也不用害怕追捕了。
过去他作为一名小贵族,继任不久,治下已经不耐烦的佣兵们终于熬到了协约到期,一声“感谢多日的照顾”之后便倒戈,做起了有薪水的强盗,他们的雇主自然是自己的邻居了。新制度——解放农民——的催生下诞生了公民请愿,使平民有权要求国家下派贵族审查院对自己的领主进行审查,当日的小贵族自然被剥夺了贵族身份,只是不知道特使收了多少金币,又有多少是来自他正在审查的领主的。
同为平民,往往愚昧者可以践踏文明者。正值农闲时间,——实际上领地里也没什么可以耕作的了——农民中。就连快要失效的远距离魔法“伊维斯的眼睛”,也常常是一个检测剩余能量法阵发出提示,塞恩斯才继续给它提供能量。
那么关注这种事情的人呢?
不断为贵族灌输各类他们闻所未闻的思想的德默克,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研究着如何才能为南纳斯争取时间,遏止欧诺尔发动的战争,因为一旦战争来临,文明将退居一旁。大量的平民将会被征召入伍,甚至连文化高度集中的南纳斯首都乌尔也是如此。而倘若南纳斯被攻破——德默克并不认为这不可能,零零七三为自己讲述的“罗马被日耳曼帝国覆灭后的数百年黑暗愚昧”也许就会来临。
然而,当书架上一本蒙尘的书落下时,德默克放下了手中的笔。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惊诧,这样的表情就是重见阔别无数年的零零七三时都未曾有过。
“有人来了?”他快步来到掉落的书旁,将它拾起,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像是想要将封皮的灰尘抹掉。然而一个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塔兰特,正在彼界的城市中转悠着。
“不被要求签订禁约?”德默克像是在自问自答,“那就是那群远东人了。”他的惊诧永远不会持续超过一分钟。“那就让那位临时的管家认识一下他吧。”德默克面前书页大小的画面的边框流过一道深紫色的光,像是工业紫水晶的颜色,瞬间就消失了。
塔兰特呢?
他花了一日走遍了整个城镇,决定在次月初之前,在野外探索。因为每月初将会提供新的住宿给那些当月的初醒者,尤其本月似乎初醒者数量特别之多。
按照菲尼克丝提供的信息,自己要去寻找的东西不在人类的城镇中,那么向郊外探索就是个好主意了。根据艾德的判断,塔兰特现在应该在一座海边城市。
然而事与违愿,当他们走到东方尽头时,面前是无尽而平静的水面。艾德认为这是一个大湖,于是让塔兰特沿着湖岸前行,直到数日后他们再次回到出发点。
“该死。”艾德抱怨,“四面全是水!”
这似乎是个湖上的岛屿,不过由于湖与岛都十分巨大,让人生出了一种身在内陆的感觉。
“难怪没有外界的侵扰。结界可是最容易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的。”塔兰特并未抱怨,而是判断着。
“我现在怀疑你无法完成菲尼克丝的任务了。”艾德脸色阴沉。
“没关系,”塔兰特并不介意,他生来就不沉迷于冒险故事,“这里的生活相比北方舒适多了。”
塔兰特已经花上了数日在彼界,为了掩盖他的行踪,菲尼克丝不得不抽取惊雷的魔力,使用一个人偶魔法,操控着具备塔兰特一切形象的人偶的动作。由于这个小队大多数人对塔兰特并不熟悉,因而基本无人发觉。休息整顿了数日,顺带加固了遗迹的防御法阵,一行人便返回了。只有曾与塔兰特结伴返回埃盖尔的奈特,偶尔会瞥人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