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做完了祈祷,学生们都会被分配到各自的老师那里练习骑士技能,少数几个魔法师也会进行练习,但福伦达由于情况特殊,向同伴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据说塔兰特去做某个特殊的任务去了,和毕业考核有关。
即使是重点在于培养社会人才的圣彼得学院,也不免有与战斗有关的考核。大概是完成一些比较简单的任务,带队的自然是已经退役的监察者中的巡逻者和圣约翰骑士团的成员。圣约翰骑士团,也是常驻圣彼得的“剑”的主要成员。
还不知道自己的毕业考核该如何完成,福伦达想。作为一个罕见的机械科学的学习者,每周原本安排的两节课自然不够用,但即使是与授课的老师交流,也并不能让他得到多大的收获,顶多是获得了老师的帮助——当自己无法得到某种材料或某个工具时,可以找老师借用。
老师据说有是克莱夫特人的祖先,这个种族的历史悠久,却已无半点踪迹,但他们许多作品还是保留了下来。不过他们的作品都是结合了各式法阵来完成的,不免还是当下的观念,无法全力发展工程学。
向老师打了一个招呼后,福伦达便拿走了寄存在老师那里的半成品与需要的零件、工具。而后他快步走向学院林子附带修建的湖旁。
林子的来历十分广为人知,“嗜酒侯爵”怀恩某年前往埃盖尔时途经圣彼得,恶作剧主教格尔德用某个预先安排好的玩笑将极度害怕火焰的侯爵的亲卫法师吓得窜到了树上——若是面临了火灾,留在树上也许才是自愿接受冥王眷顾的行为,可见老法师已经吓得失去理智了。
而后格尔德便下令在学院内放上一个林子,让那些客人能在宴会上有一个休息的场所。莫大的嘲讽。
也只有格尔德主教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了,其他地方主教,无不专注于如何进入教皇的智囊团而后成为下一教皇,这样触怒各方权势的行为是万不可能的。
不过林子异常优美,甚至据说还有法阵在其中定期修剪树木,也有学生中的传言指出里面还有一个仿造精灵风格修建的树屋,圣约翰骑士团多年来收集的精灵文物有一半都在里面。但除了允许主教的客人通过之外,精神探察法阵与其它几个陷阱法阵的搭配会阻挡一切企图前往其中的学生和老师。
林子外有一个人工的小湖,是为了让那位“着火”的法师降降火而准备的。艾德的说法是这种地方通常都是星夜异性相处的最佳地点,不过似乎没人会来,尤其在格尔德某次开学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微笑着向湖里倒入几桶皮瑞纳食人鱼之后。只有在有客人来时,湖底的法阵才会发动,将所有水生物全数禁锢。
塔兰特通常会在这里教授福伦达各种工程学的知识,福伦达也将这里作为自己工作的场所。在没有艾德帮助的情况下,塔兰特独立设法设置了一个法阵与机械的组合品,可以让最多三人通过这个装置来到湖对岸。
零件的拼凑是手工制作的难题,需要及其精细的操作才能完成。在老师的帮助下,大多零件已经完成,但诸如在某处打出一个带有螺纹的小孔的事情,通常是塔兰特用魔法帮助自己完成的,如今却麻烦了。直到黄昏,进度还是没改变多少。
“要是有塔兰特在就好了,至少可以用一个法阵实现‘光元素的聚会’。”福伦达感叹。“光元素的聚会”是稀有的法术,可以瞬间照亮一片空间。由于不太实用而逐渐消失,因为其魔法消耗过大,效果却与直接改变光元素并构造虚拟的反射镜无异。不过对于福伦达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了,第二种方法因为元素的惰性故而通常无法针对他人,增益魔法的对象只能是魔法师,这是千年不变的规律。
“真是遗憾啊。”福伦达收拾好了东西,一面感叹一面转身准备返回。
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团亮光让他迫不得已眯起了眼睛。等到他的眼睛完全适应了亮光时,他稍微睁开了眼睛,见到一个自己略微有些印象的学生,正把玩着手上的光球,像是小猫扒弄毛线团一样。
福伦达在自己的脑中搜索了许久才想起此人与自己在精灵史的课程中坐在一起。“普林斯。”对面的人伸出了手。“我是福伦达。”福伦达回答他,“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印象里,魔法师的法术练习一般会持续到晚餐的正餐之后,因为指导他们的艾因兹夫人并没有按标准程序晚餐的习惯。
“艾因兹夫人准许我暂时不参加她的课程。”普林斯回答。事实上,在看到了普林斯至少是高位法师之后,艾因兹夫人就自认为没什么可以教授的了,甚至还需要向普林斯致敬,因为她只是一个中位法师。
“我在散步的时候望见你的,嗯,设计。抱歉,并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偷看并使用空间魔法转移过来了。”此话半真半假,朝着林子散步是真的,不过注意到福伦达却只是因为他嘀咕了一句话,普林斯在其中听到了塔兰特的名字。不过稍微改动一些也无妨,还让自己能通过主动的让步来得到福伦达的信息。与他人对话前首先了解其性格再选择对话方式,这是普林斯从小就被灌输的理念。
“没什么,”福伦达一笔带过,“不过真有人会像我一样喜欢这堆铁皮架子?设计这个词可太偏重了。”
“没错,我自小就喜欢琢磨这些东西。”普林斯这话算是真心,因为他本来来到圣彼得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铁皮架子”。相比于人类,精灵的魔法几乎已经超过了他们一个时代,但没落的工程学却又恰恰相反,他们唯一几个普及的工业产品也就只是活塞式抽水机的级别了。
“那能请你帮我个忙吗?”福伦达用尽了毕生所学的所有语文功夫。
“当然没问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普林斯语气不再像是之前与贵族交流一般,用贵族们领子花边一直到下巴的衣服一样华丽的辞藻,反而更偏向北方乡间属于大地的小麦色一般的语气,更多的爆破音与卷舌。
“我需要……”普林斯的做法无疑是有效的,福伦达终于不需要用尽心思措辞了,因此放开了许多。
直到属于伊南娜的星已经悬在两人头上时,福伦达才挥手向普林斯道别。作为南纳的女儿的战争与丰饶女神伊南娜,其守护星被认为是以高悬星空昭示农耕人一日的生活结束的金星。福伦达摸索着塔兰特的机关,他认为普林斯是不屑于此的,更何况一晚下来两人关系较之前已经近了许些。
等到福伦达远去了,普林斯才走向塔兰特留下的机关。他仔细研究了许久,发出了一句感叹:“被那个家伙选中,果然有不一般之处,而且就连身边的人也有其特别之处。不过现在应该被整得够呛吧,菲尼克丝可不是仁慈的家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使用空间魔法离开了。
斯坦因与塞恩斯合作的博物馆起初并不算成功,直到某次一个盐商的车队陷进了泥沼之中,冒着内陆夜晚的寒风寄宿时,才发现了这个小木屋一般的展馆。
而后其名气日益增大,尤其是推出了不同等级的入场劵之后,平民也能参观少部分的展品了,当然他们的子女能参观更多的展品,因为他们的父母无论如何也会让他们有尽可能多的对知识的了解。全大陆只有南纳斯有允许平民进入的教理学校,这样的机会怎能不被抓住?
这也是塞恩斯的计划之一。尽管历史上无论是宗教改革还是英国资本主义推翻王室统治的革命,总是脱不了贵族们的支持,但如果仅仅是贵族们有新的主张与思想,也不可能翻起多少波浪,百日维新的例子就摆在那里。
不过如今还没什么起色,普洛斯普之大,所有人的思想不是一个小木屋就能点亮的。尽管有自彼特拉克起百年的文化的复活节,但目前尚且处于艺术方面。只有设法使前来的贵族们同样有对平民的教育的意识,才能加快历史的节奏。只要到了那个阶段,塞恩斯只需要找到艾德,便可以得到一系列蒸汽机时代的发明并推广,答应德默克的要求也算达到了。
为了吸引贵族,尤其是侯爵甚至公爵一类的贵族,塞恩斯才摆上了几件古精灵魔法道具,因为这些贵族手下常常有一两个魔法师,甚至他们自己都会竭力满足魔法师们的要求,因此倘若魔法师要来研究这些道具,他们不可能不同意。
而后的事情就是塞恩斯始料不及的了,一个魔法师偶然看到了塞恩斯的小屋并感应到了其中的魔法气息,便提出了拜访。魔法师的拜访通常都会被双方极其重视,甚至有些几乎从不离开实验室的魔法师会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这一点从必备的尼尔吉里红茶就可以窥见一斑。
塞恩斯最初还热情地接待,不过当魔法师们越来越多时,这位与众不同的魔法师就有些生气了。他直接让几个人型元素搭建了一个草棚一般的小木屋,作为公用实验室,摆上自己的几个实验来让这些人参观。魔法师们对此敷衍一般的行为表示极为愤怒,但这只是在他们看到里面随手写下的便条之前。一个个他们从未有过的奇思妙想呈现在他们眼前,便没有人多提一句了,只是拜访者又多了许多。甚至有了住在这里的魔法师等级可能高于“自然的信使”——大魔导师的说法。
今日却有所不同,塞恩斯正在实验时,斯梵特敲响了他的门:“先生,有人找您。”
塞恩斯眉毛一挑,中止了实验:“是哪位?”
塞恩斯曾经详细地给了斯梵特一份名单,注明有哪些魔法师要求拜访时通知自己。
“是玛吉克魔法师。”
“那我去见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