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号上,余永航听着海浪击打战舰船身发出的响声,抬头端起望远镜朝着前方。耳边不时响起海鸟的鸣叫。几年的海上生活,让余永航早已喜欢上了这些飞翔于蓝色世界里的精灵,了看了一只海鸟从他的望远镜内掠过,嘴角轻轻扯起一丝淡淡地笑容。
北洋舰队自从上次与三国联军大战之后,便再也没有作战的机会了,整天都窝在训练营地里不是训练,就是实弹训练,反正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余永航感到自己和自己的部下们都快闷出病来了,特别是营地里现在住进了一只母老虎,成天找他的麻烦,他躲都没地方躲。这次咸丰挥师东顾,兵峰直指倭奴,余永航听到命令的时候,差点没跪在地上感谢咸丰的厚恩了。
他终于可以带着部下和舰队出来海上“牛B“一下了,而且再也不用成天为了怎么躲开那只美丽的母老虎而大伤老筋了。余永航看了看离陆地不是很远了,他能从望远镜当中看清楚旅顺军港的模样了。想想自己的座舰便是从旅顺造船厂出来的,他顿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的欣喜。
“命令各舰加减速前进,让运兵船的小混蛋们赶到前面来,咱们接了俄国老毛就马上起航,却日本旅游去!“余永航微笑着对自己身旁的传令兵命令道。
传令兵得令,应了声是,小跑着离开了。随即威远号上便辽望员就开始以塔上向各舰打出旗语。
传令兵刚刚去了不久,余永航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色军装的清瘦男子,他看上去脸色有些仓白,走起路来都有些轻轻飘飘的,黑色的披风被海风吹起上下起伏着。只见他带着一脸的不悦神色,走到余永航的身边,责怪地道:“老余,你个王八蛋,跑这么快,想让老子吐虚脱啊!“
这人来得太突然,余航一时没发现,他愕了一下,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顿时没好气地道:“老刘,你好意思跟老子说。陛下让你们黑旗军训练登陆作战,这都快几年了,你还晕船,小心陛下知道了,又让你回去当陆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黑旗军的指挥官刘永福。刘永福是土生土长的博白人,身形很瘦小,三十来岁的年纪,蓄着一把小胡子,看起来让人觉得他快四十多岁了。他本是反清黑旗军的主帅,后来天地会,太平天国等起义势力相继失败,刘永福率部投降了清军,并被左宗棠得用,后又被咸丰调往安南作战。
他所率的黑旗作战勇猛,惯于山地做战,在安南屡败法军,打得驻安南的法军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安南大林子里面东找西搜,却总是找不到刘永福的部队。后来,咸丰又一纸命令让刘永福带着黑旗军接受改编,到广州跟北洋舰队的人联合训练登陆做战。说句实话,刘永福觉得在海上做战,还不如自己在老林子里跟法国佬打游击来得爽快。
听到余永航拿咸丰来压他,他便不屑地望了一眼余永航道:“我还巴不得呢。老子带着人跟法国佬打游击,比跟着你们整天在大营里闷着逍遥多了。“
“是是是.“余永航又犯老毛病了,连忙陪礼道,“不过老刘我可告诉你,这次任务可是皇上亲自过问了,你要搞砸了,可别怪我没给你求情。再说我跑这么快,还不被那人给逼的?“
说着余永航转头向身后跟着威远舰的数十艘战舰望了一下,他看到细小的“红娘子“号,正跟在镇远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行航行着,想到那相美丽的红衣娘子任飞燕,他便直打寒颤,满脸苦笑地对刘永福道:“本来上次皇上南巡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去上海,把这事给解决了。谁知道又出了南京那档子事儿,估计皇上事忙,给忘了。这下可苦了我了。你说这任飞燕,你留吧,也不是。不留吧,也不是。万一人家一气之下又带着部下跑回海上当起海盗来了,我怎么跟皇上交待?“
“切!“刘永福直接无视余永航的诉苦道,“你不是让她当了个舰长的职务吗?还不知足?“
余永航左右看了一下,像是好像任飞燕就在他们身边一样,可见其对任飞燕的惧怕到了什么程度?见身边其实根本没人,余永航吁了一口气,拉着刘永福走到一边低声道:“那哪算是正式任命啊,我只不过是让她回自己坐舰上而已。你见刘黑熊他们都上新下水的‘天威‘号上当舰队了吗?现在像‘红娘子‘号那样的舰型,最多就算个后备成员。任飞燕哪里会满足?“
想了想,刘永福释然。他想着要是他自己被招安之后,便成了大军的后备成员,自己也一定不会跟左宗棠罢休的。他一把拍在余永航的肩上,同情地望了一他一眼,那意思就是在说:“哥们儿,你就等死吧,哥救不了你了!“
随即刘永福想到此次东渡日本的任务来,他不解地向余永航问道:“我说老刘,皇上怎么会想着要跟洋人合作。难道咱们去打倭人,还担心打不过?带着群洋人打仗真不自在!“刘永福报怨了一下,想着自己今后还得领着一群洋人打仗,心里总觉有什么堵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这你就不不懂了吧!“余永航得意一笑着道,“这叫制衡,知道不!英国人、法国人都在日本占了一片天地,大清独自跑到日本去争地盘,这些人能眼睁睁看着?日本人会不向洋人求救?到时这仗打起来就麻烦了。带上洋人多好啊,送死让他们去,抢东西咱们人多。啥便宜都让咱占尽了。“
刘永福横过一双小眼睛,瞥了一眼余航不屑地道:“就你明白?地儿到了,去干你的下在事吧。成天没事跟个小姑娘斗法,你羞不羞啊。“见余永航被自己抓住痛脚,一脸的恼怒之色,刘永福就觉得心里解气,大声了打了三个“哈哈“迅速离开了甲板。
看着逃开的刘永福,余永航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见战舰都已经到达预定位置了,做了舰队司令,他不敢分心。让战舰都停泊在外海处,十几艘运兵船迅速向旅顺军港靠了过去。等待在旅顺的三千俄军按顺序依次登船。
一个多时辰之后,舰队再次起航。整个东渡日本的北洋舰队彻底完成了准备计划。大小战舰,加上运输补给船一共七十余只,缓缓向日本海开去。
咸丰九年十月,清德俄三国联军舰队,到达日本江户湾。三国联军的突然到来,令德川幕府大惊失色。看着排满整个江户湾的巨大战舰,德川家茂悲愤欲死。外国人又来了,外国人每次到来,都会令日本政局动荡,倒幕派都会借机向幕府施加压力,要求幕府还权天皇。不但如此,当德川家茂得知此次率军前来日本的居然还有与日本隔海相望了大清,而且这支三国联军之中,居然十之八九都是清军。
这下德川家茂更是难以置信了,中原朝廷对日本几乎没有登陆过日本的本土,除了蒙元时期,蒙古人率军进范过日本外,大多时候,都是日本向中原朝廷挑衅,到中原沿海进行抢夺,以被充国内枯竭的财政。
这次大清政府居然派出了如此强大的实力前来日本,这让德川家茂又气又急。他气的是,几年前还跟日本一亲被洋人压着打的大清朝廷,转眼之间便成了跟洋人一样的强列强国家,而且以同样的方式开始向日本进行逼迫。
他不知道大清是如何在列强的压迫之中取得胜利的。虽然他知道维新派所主张的政策都对大日本有好处,但是让他还政天皇,支持改革。德川家茂做不到。还政于天皇,就代表着德川家族将轮为天皇亲政最大的打击目标,意味着德川家要被日本永远赶下日本的政治舞台。这是他所不能允许,也是整个幕府政权所不能允许的。
对于三国联军的到来,英法美何四国也相当惊讶。三国联军的实力,就算四国联合起来也无法与之抗衡,而且第一时间四国之间便出现了对待三国联军介入日市场的意见分歧。正如咸丰所料,英法美三国都对大清的到来,表示没有多大的意见。至于俄国与德国,他们觉得最多也只不过是大清政府为了给四国一个体面的台阶下,而拉来做做秀的。
没有其余三国的支持,在日本势力最弱的何兰不得不对三国联军的到来,采取默认姿态。于是头一回的,日本殖民势力对于介入日本的外国势力全部都沉默了下去。德川家茂派去向英法美何求助的人都被四国一一拒绝,连句回话都没有给出来。
这让德川家茂更加觉得无助。三国联军到达江户之后,清俄德三国的代表便一齐登陆,要求面见德川家茂,商谈一些关于“三国与日本的和平友好相处“的条约。听到“和平友好“四个字,德川家茂就本能地感到内心一阵剧跳。
美国人第一次来日本就说要与日本“和平友好相处“结果,日本割地赔款了,才算让美国人没有向江户开炮。后来英国人也来,法国人随后赶来了,何兰人也像赶集似的来了日本,同样地打着“和平友好“的大旗,向日本要去了大笔的银子与土地。这次中国人、俄国人、德国人,带着上百艘巨舰,上万大军来日本,德川家茂不知道这次日本又要拿出多少东西来给这三个国家。
没有洋人的介入与干涉,凭着日本微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三国联军抗衡。德川家茂怀着悲愤的心情,决定接见三国代表。在他想来,只要能保住幕府政权,就算再给三国了些利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早就英法美何四国做模样了。再多来三个也不多。日本就那么大,东西也就那么多,三国能拿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