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的一声,一枚箭矢迎面向着肃顺面门奔了过来,旁边一名戈什哈眼急手快,喊了一声“大人小心”,便一把将肃顺扑倒在地。肃顺被这突然然而来的冷箭吓出了一身冷汗,偏自己是主将,为不干扰军仍要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捻军攻城快两天了,城下城上死伤的士兵数以千计。尤其张乐行充分了解城内人手过少的缺点,将捻军分三方面同时向商丘发起一次又一次猛攻,两天来,商丘守军伤亡已过大半。若不是张乐行想着以围三缺一来降低城内守军的死守的决心,那时怕是商丘城真的要告急了。肃顺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张乐行的将帅之才。
“报,大人,东门刘大人告急,捻匪攻城不息,个个浑不畏死,已经几次杀上城墙来了。刘大人部死伤大半,请大人速派援兵。”一名清军呼喊着从城下一直奔上来,肃顺看了一眼这清军士兵,已经满脸血污了,军服也破烂了几处,身上有几处明晃的刀伤,鲜血染红了衣服的一大块地方。
“你去回报刘将军,就说本官马上就给他派援兵,叫他一定不能让捻匪进城,不然军法侍候!”不忍再看那士兵,肃顺忙转过身去快速下令道。士兵得了令,一溜烟再次从城门大道上向东跑去。见传令的士兵跑远了,肃顺才将脸色凝起来,长长出了口气。适才肃顺差点因东门告急而面露忧色。东门刘伟本是肃顺的亲卫队长,为人沉稳,勇武过来。肃顺得知攻打东门的是捻军龚得树部时,立马将刘伟派往东门把守。原因正是因为龚得树部捻军大部分都为市景亡命之徒,打仗个个浑不畏死。肃顺曾几次派人前往刘伟,询问战况,看他是否需要援兵,但刘伟深知城内守军不多,几次都坚绝说不用援兵。如今连刘伟都开始要援兵了,可见东门情况之危急。
“老爷,如今城里已无援兵可派,您看是不是让王爷留下的炮团开炮。”张成看了一眼肃顺担忧的神色,低声在肃顺身边请示道。
“不行,还没有收到僧王的消息,我们绝不能把捻军打得太痛,要是捻军见机不好逃了,那我们这两天来的努力就白费了。”肃顺面色沉重的挥了挥手,为了能引诱张乐行率部来攻商丘,肃顺将城内的清军撤了大半往开封去了,那让张乐行以为清军害怕捻军北上威胁京师,放心来找商丘。僧格林沁临走之前,怕肃顺三千人抵不过捻军的五万大军,悄悄得将重炮团运动到商丘城内,二来重炮团行动太慢,也不怡肃顺的计划。现在肃顺不是没有援兵可派,而是援兵实力在强,他怕重炮一开,张乐行见识过了重炮的威力会立即逃跑,那样全歼张乐行部的计划就要泡汤了。想了想,肃顺才对张成道,“张成,你去传我命令带本官亲兵队给刘伟增援。如果还是不行就从北门抽调一个营增援北门。我们必需等到僧王的消息才能出击。”
“可是,老爷.”张成大吃一惊,肃顺连亲兵都不要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是万死难辞其疚。
“快去!”不等张成把话说完,肃顺已经有些悦地挥手示意张成执行命令了。张成无奈只得带着肃顺的亲兵队一百多人下了城墙往东门去了。
张乐行静静地坐在战马上,心里却一直往下沉。捻军已经攻打商丘两天了,死伤了上万人不说,城里的清军分毫没有要弃城的意思,这让张乐行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他越来越觉得,商丘这个地方是清军布下的一道陷阱。望着城墙上又一次被杀下来的部队,张乐行神色严重的示意传令兵鸣金收兵。三面蜂拥攻城的捻军再一次丢下上千具尸体之后退了下来。两天来不断攻城失败对捻军的士气大为影响,现在的捻军已不像第一次攻城时那样,死不要命得往前冲了,喊杀之声就很少有了。只是听到信号便一齐冲上去,机械地挥动手中的武器。
张乐行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再这样托下去,清军的援兵可就会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了,可是城里的清军明显也快支持不住了,也许再一个回合的冲击便能攻破城门了,就这样撤走他心里实在不甘心。于是张乐行决定等士兵休整一下之后,再攻一次试试,要是不行他更撤军。想好已后,张乐将下去看望退下来休整的士兵了。现在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为低落的士兵们打气。
“报,大趟主,东西两面发现大批清军骑正向我们快速扑来!”当张乐行正大伤员堆里巡视的时候,一外探子快打马向张乐行赶来道。听到这个消息,张乐行整个人都惊大当场,阴谋,绝对是阴谋,张乐行几首肯定商丘这个地方是清军布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全歼自己。想通这些的张乐行不由冷汗直下。忙带着亲信招集部队准备撤退,同时下令让龚得树与王贯三等人马上收束手下同自己一起撤退。张乐行没有时间了,对方是骑兵,不要多久就会将自己包围的,而现下自己的人连续两天攻城,无论士气还是斗志都已经低落到极点了,也就是说只要清军一个冲击,那捻军便要彻底灭亡了。现在张乐行心里想的是希望后路不要也被清军断了,或者凭着自己全部是骑兵的部队快速冲破清军的重围逃回永城去,不,逃回安徽,那里水路纵横,清军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同时收到消息的还要肃顺,当一名新军侦察兵跑上城墙向肃顺报告僧格林沁已经收复永城正急速赶往商丘的时候,肃顺突然觉得这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美丽动人的声音,顿时大城墙大哈起来,惹得众人一阵回望。
捻军退得很快,可正是这样才使得捻军终于陷入了灭亡的境地,如果当时张乐行不是急于回军永城而是将大军分三走路分散撤退的话,那么也许捻军还不至于被肃顺和僧格林沁一举全歼。三面捻军早已没有了斗志,听到自己快要被清军包围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上马向南集中,朝着永城方向撤退,三万余捻军在商丘城南的官道上汇集成一股洪流急速退走。
“来人准备出击,命令重炮团开炮。哈哈,张乐行啊张乐行,我肃终于笑到了最后。”看见捻军开始撤退的情况,肃顺终于开怀大笑起来。不一会儿,守城的清军一千余人已经集合完毕,城门大开,被胜利刺激了的清军士兵不顾两日来的疲劳,呼喊着冲出了城门。而同时,郁闷了两天的新军重炮团终于发话了。
“标尽2500,高度四士,放”炮团指挥官,高声地下着令,炮手较准了标尽高度,只得一声“放”,营地里便轰轰巨响起来。一枚枚重磅炸弹,呼啸着在高度集中的捻军群里炸开了花,收割着成百上千的捻军的生命。
当重炮在捻军群里炸开的那一刻,张乐行终于知道自己彻底地上了清军的当了。重炮带来的伤亡比之两天来的伤亡更大,清军有如此犀利的火炮却没有用在攻防战上来,那就只能说明一点,清军在等丰包抄的援军赶来。顾不得心疼巨大的伤亡,张乐行只得催促着手下急速撤退,只要退出了清军火炮的射程,自己才会有希望。背后渐渐远去的商丘城池,在张乐行此时的眼里就像一个洪水猛兽,要将所有的捻军一口吞下。
怎么回事,将近一半个时辰的亡命逃奔,前方的队伍渐渐停了下来,阵中的张乐行,本能地心里一跳,急忙收束战马,奔到阵前,眼前的景像让他惊呆了,前方几百米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清军战壕,机枪,步枪,迫击炮,完全将捻军逃往永的必经之路堵得严严实实。虽然不知道战壕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张乐行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些深坑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个恶梦。疲于奔命的捻军士兵此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无言以对。
正当张乐行想下令部队分两路从东西方向逃跑的时候,东西方向却传来了战马奔跑时振动大地的声音,新军骑兵团赶到了。捻军彻底被包围在了永城至商丘的中间进退不得。
“张老大,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惊呆了的龚得树被轰鸣的战马声惊醒,第一时间找到了同样惊呆了张乐行。
“完了,我们完了。”张乐行好像没有听到龚得树的话一样,仍自言自语的梦呓着。
“传话,让张乐行投降。”僧格林沁在战壕里,悠悠地对传令兵说道。面对自己一手凶创造出来的场面,僧格林沁非常满意。四面合围,机枪大炮一起上。僧格林沁觉得要是自己是张乐行,不投降就是疯子。传令兵马上下去了,扯着嗓子冲捻军大声呼喊了起来。
“妈的,要老子投降,门儿都没有。张老大你发句话吧,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冲不过那些小沟去?”龚得树被新军劝投的喊话激起了混混脾性,满脸怒气地冲着张乐行吼道。“好,冲他娘的。”张乐行终于回过来了,自小他心里就有远大的报复,想让自己投降,那张乐行就不再是张乐行了。大丈夫一世当轰轰烈烈,死算得了什么。张乐行第一次两眼微红的地对着手下吼叫。命令传开了,捻军迅速摆出的进攻阵形,高举着大刀长枪,矗立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