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好!有人做怪!
杨彦也被这变故惊得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点燃了积柴。Www..Com因为柴上浸过菜油,很快就腾起熊熊火苗,很快将那破碎的九龙白玉香炉掩盖在火光里。
礼部祠祭清吏司的郎中欧阳锦正要出声,就见太子殿下侧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欧阳锦将要出口的话被这一道眼风杀了回去,他暗自吞了一下口水,第一次发现向来待人温和的太子殿下也能有那样冷厉的目光,盯在人身上就像散发着寒气的刀子一样。欧阳锦这才想起来,太子殿下可是在雁门关戍守多年,杀伐果断,手上是实实在在杀过人、染过血的。
于此同时,钦天监的监正秦大人却起身上前一步,好似想要将那破碎的白玉香炉取来好好看看清楚,却不及杨彦的速度。他的手还没伸过去,火光已经飞腾起来。
秦大人抬头,皱眉,不解地看着杨彦。
杨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
秦大人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后退了一步,退回自己的位置,又很快跪了下去。
刚才那白玉香炉在太子点火前忽然裂开,祭台上自然不止欧阳锦和秦大人看到,跪在旁边的钦天监的其他几位官员,以及跪在杨彦身后的蜀王、安王、襄王及朝中中书省和尚书省的几位大人即便没看到,也听到了玉器破碎的清脆的声响。
只是没有人敢提说此事,而且,证据已经湮没在熊熊大火中了。
支持杨彦的人即便心中忧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找麻烦,就当自己没看到没听到好了。
只是,他们心中同样愤怒,不住地想着,到底是谁在陷害太子殿下?他们自然不信这是上天示警,太子殿下文才武功样样都好,又宽厚仁慈,天神怎么会不喜欢?
即便有什么不满,估计也是对太子祭天而没有帝王身份而不满。嗯,一定是这样!要是有人以此攻击太子殿下,他们就这么说。
康王一系的人早就被皇帝打压得差不多了,纵然留下一两个,也都是有真本事,短时间不能撩开手的,而且早就看清了形势。
而安王一党的人,有些被打压下去,有些被革职,有些当了墙头草,剩下的几个死忠没有得到安王的指示,也不敢出头。
安王瞪了欧阳锦一眼,忽然出声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杨彦没有回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欧阳锦立即附和道:“好像刚才白玉香炉忽然裂开了,也不知道……”
主持祭典的钦天监秦大人打断欧阳锦的话,斥责道:“祭坛上,不得喧哗!”
欧阳锦偷偷看了安王一眼,安王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欧阳锦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来,高声道:“刚才我看到……”
“噗!”一道血光忽然喷射而出,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红得有些妖异。欧阳锦只说出了五个字,便尸首分家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原本跪在欧阳锦身边不远的两个人被鲜血一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颗滚落在地的人头是那么熟悉,那瞪着的双眼中满是惊愕……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全都忘记了向天神磕头,而是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手执天子剑,剑尖犹在滴血的太子杨彦。这一刻,所有人都能从杨彦身上感受到一种冷冽的杀气。
心虚的人禁不住浑身发抖。
杨彦还剑入鞘,看也没看欧阳锦的尸首一眼,带着杀气的眼睛只淡淡地扫了还在震惊中的安王一眼,随即便冷冷地吩咐道:“来人,将扰乱祭天仪式、冒犯天神的罪人尸首送去给天神赔罪!”
不远处负责守卫的侍卫立即上前来,抬起欧阳锦的尸首就扔进了熊熊烈火中。
所有人的心都不禁漏跳了半拍。
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吗?
原本听到声音或者有所怀疑的人立即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王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正月的天气里,头上竟然冒出冷汗来。他不是不想站出来指责杨彦,但他不敢。
虽然他还是有些自信老三不敢明着杀了自己,但要是他估计错误,老三老羞成怒,二话不说也用那天子剑一剑杀了自己,他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终于,钦天监秦大人在杨彦的示意下宣布祭天仪式结束,太子杨彦率先起身站起来,冷厉的目光扫过下面跪着的每一个人,含着杀气的声音响彻在众臣耳边。
——“凡意图破坏祭天仪式者,一律杀无赦!望各位引以为戒、好自为之!”语毕,他便带着百官下了祭台。
不用杨彦交待,独孤凯就将可能的嫌疑人全部控制起来。祭天仪式何其严肃,所用的祭器都是有专人保管,使用前是要经过好几道检查的,而送上来布置祭台,也是由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亲自完成的。
要在祭天的祭器上动手脚,只可能是看管祭品的小官员,以及协助布置祭台的礼部主事和钦天监官员。而像这样的祭天仪式,哪个人负责哪一项都是登记在册的,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参加祭天仪式的其他大臣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杨彦大方地带着他们回了长安,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召他的人过去商议对策,仿佛今天的祭天仪式一切顺利。
而那些大臣们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安安静静地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先前欧阳锦的鲜血确实吓住了他们。没有人能想得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子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立威,很快控制住局势。
杨彦坐在皇帝的御辇上,面色冷漠中带着几分阴沉。几乎不用脑子想,他也能想得到,这是谁的手笔。居然在祭天仪式上动手脚,看来安王真是狗急跳墙什么也不顾了?
回宫以后,杨彦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立即去求见皇帝。
皇帝已经得到消息,说太子殿下在祭坛上杀了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欧阳锦,并将其尸体扔到祭天的大火中焚毁。
皇帝震惊不已,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这是杨彦第一次表现出他杀伐果决的一面。
自回京以后,他展现百官面前的是其向来宽厚仁慈的一面,让皇帝都几乎忘记了,这个儿子是真真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他在战场上有时候一战亲手斩杀的敌人就过百,十年来,他亲手杀过的人不下一千。
这样的太子,怎么会有人以为他就真的只是宽厚仁慈的呢?
只是,这欧阳锦到底做了什么了?惹得老三当众杀人?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传——”
杨彦大步走进去,在皇帝三步远的地方跪下道:“父皇,儿臣特来请罪!”
“怎么回事?”皇帝面色沉重道,“你向来宽厚仁慈,又能隐忍,居然在祭台上当众将那欧阳锦斩杀,他到底做了什么?”
“父皇,罪臣欧阳锦扰乱祭天仪式,冒犯神灵,为恐神灵降罪,儿臣特将其当众斩杀,向天神赔罪!”杨彦好似回答了皇帝的话,其实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皇帝细细看着杨彦脸色,杨彦淡淡地扫了殿中的内侍和宫女一眼,没有说话。
皇帝明白过来,抬手轻轻挥动了一下,华恩总管立即会意地将人带了出去。
等殿中除了暗卫再没有旁人,杨彦才小声道:“父皇,就在儿子点火以前,祭台上两只九龙共舞的白玉香炉忽然碎裂开来……”
“什么?”皇帝大惊,立即起身走过去,一把将杨彦拉起来问道,“你说祭天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杨彦冷静地将祭天时发生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得知祭天仪式上出了事,皇帝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天神对太子祭天不满?但随后他又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的太子样样都好,天神有什么不满的?祭天仪式本来应该自己这个皇帝去的,之前他身体不好,这才让太子代替自己去,历朝历代,这也不是没有过,天神怎么会不满?
上千年来,无数踩着尸山血海上位的天子也没见天神震怒,他的太子宽厚仁慈,又怎么会惹天神震怒?而且,看了飘渺之旅,对于天神是否存在,原本就心存疑惑的皇帝心里难免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很快皇帝就明白过来,小声道:“是人为?”
杨彦点头,蹙眉道:“欧阳锦和安王一唱一和,想要将此事闹大,儿臣无奈之下,只能杀了欧阳锦,以铁血手段镇压群臣,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皱眉沉吟了好一阵才道:“此事,你处理得很好。但究竟是不是安王,你要派人好好调查清楚。还有,你要做好准备,安王既然有胆子在祭天仪式上做手脚,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今天在祭坛的时候他慑于你的天子剑,不敢开口,只怕离了你的视线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想到这里,皇帝脸色很不好看。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希望儿子们能和睦相处,共享荣华富贵的。但老三一再放过老二,老二却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这让他如何开口向老三求情。上次老三就说过了,决不会再有下次……
这次,老二也实在是做过了。平常耍弄一点阴谋诡计也就罢了,祭天仪式是能随便动的吗?
“父皇放心,儿臣心中有数。”杨彦冷静道,“当时听到声音的应该有十来人,但真正看到的,最多不过前面三五个。欧阳锦已死,钦天监秦大人心存怀疑,应该不会说出去;其他几位协助主持祭天仪式的礼部和钦天监官员已经被儿臣的人带回去调查审问了。襄王蜀王当时就在儿臣身后,他们说没看到,谁敢说看到了?”
反正那香炉已经烧了,虽然玉器不惧焚烧,但焚烧过程中被其他东西砸碎却是极有可能的。这种事情只要当场没被抓住,下来以后怎么说可就全凭双方的口才了。
皇帝听了,点点头,但心里却难免想着,现在朝廷百官,已经基本在老三的掌控下了?钦天监的秦大人也是他的人?蜀王偏向他就不说了,小五原来也是他的人?也是,少年人最是崇拜英雄,老三在这些少年人中,可不就是文武双全战无不胜的大英雄?
就在皇帝心里刚刚升起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怀疑和不悦时,杨彦又道:“父皇,明年祭天,说什么儿臣都不去了,还是您自己去吧!还有啊,等上元节过了,您自己去勤政殿理政去。儿臣有个海外探险计划,明年就要开始准备了。”
“海外探险计划?做什么?”皇帝很快被吸引过去,但却是不解地问道,“那些海外小岛不过是些蛮荒之地,海上风浪又大,海上探险,有何意义?”
“父皇,太子妃跟儿臣说,在海外有一片大陆,与我们神州大陆差不多一样大。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主要在于,在那片大陆上,生长着我们神州大陆上没有的物种,其中就有几种高产的粮食,如果能把种子带回来,我们大隋的百姓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此事当真?太子妃到底偏心,都不曾跟朕提过。”皇帝大喜,但随即又不悦地瞪着杨彦。这样的功绩,太子妃是想留给儿子的吧?女人偏心自己的夫君这也不奇怪,不过很显然儿子没这私心。
杨彦笑道:“这事急不得,又很危险,她哪里敢跟轻易父皇提?”
本来,杨彦也是有几分私心,想在自己上位以后再启动这个计划的。那么,寻找新大陆,带回新物种,解决百姓温饱这样的大功绩就是自己的。可是自从年前在天香楼提过这个计划,不但崔义着急,就连独孤凯和凌云都在问。
而他一旦开始做准备,要瞒过父皇很难,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父皇说了,将这功绩分一半给父皇。反正,他也不差这点名声,而且,让百姓受惠才是最实际的。
再一个,目前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父皇的支持,绝不能与父皇离心。
听说有高产的粮食,皇帝对这个海外探险计划兴趣大增,让杨彦回去,明天带太子妃过来跟他好好说说。
杨彦告退回东宫时,安然已经焦急地等在门口了。
此次祭天仪式负责安全护卫的都是太子所属的禁军,太子左右卫率两支禁军负责祭坛的隔离守卫防护安全,由太子左右清道率两支禁军负责沿路护送防卫。
这四支禁军虽然才调拨到东宫不久,忠诚度要打一个问号,却已经被独孤凯安插了很多亲信进去,像传递消息这样的小事,自然是畅通无阻的。
因此,祭天仪式上出了事,消息当即就传了回来。
但安然也只知道太子在祭坛上当中杀了礼部祠祭清吏司的郎中欧阳锦,其余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想着哥哥怒到当众杀人的地步,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殿下!”安然看到杨彦大步回来,不禁提着裙摆就小跑着迎了过去,看得沈怡暗自跺脚。太子妃这样,也太不庄重了。
“安然!”见安然那样欢喜那样急切地向自己跑来,杨彦一直阴沉的脸色总算是有了笑容。他接住安然,不管不顾地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抱住。他们有四天没见了呢!
“咳咳……”独孤凯在杨彦身后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们这还是在外面呢,要亲热回房去。而且,太子殿下,今天还有大事要处理呢!
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杨彦,微微低垂着头,但很快又抬起来细细打量着杨彦。杨彦还穿着祭天的衮服,玄色配暗红镶边,再有日月山川虫豸飞龙,饰以宝石珍珠,看起来特别威武气派。
而且,他头上还戴着天子才戴的垂着旒的冕,无形中又多了一分神秘威严。安然倒是没有注意到杨彦头上的冕垂着的旒比皇帝戴的少了三串,她只觉得这旒实在有些讨厌,害她都看不清哥哥的眼睛。
“独孤,你嗓子不舒服?”杨彦斜了独孤凯一眼,紧握住安然的手不放,两人手拉手沿着刷了红漆的木廊往寝宫走去。
独孤凯无辜地摸摸鼻子,难道他提醒还提醒错了?
尽管有很多话想问,但安然却都是捡好听的说。
“哥哥,我小舅舅回来了!”
“嗯,我知道。”
“小舅母很好,我很喜欢。她还送了他们民族的衣裳首饰给我。”
“嗯,有空穿给我瞧瞧。”
“我早就说了小舅舅一定会没事的……小舅舅都有两个孩子了呢!外公知道了,肯定高兴。”
“过几天我就派人去泸州将外公接到京城来好了。他自幼长在京城,应该能适应这边的气候。”
……
回到寝殿,安然让人去准备热水沐浴,把人都打发出去,这才问道:“今天在祭坛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杨彦取下头上垂着九旒的冕,坐在暖榻上,将安然拉到怀里坐下,圈着她的腰,下巴磨蹭着她的脸蛋问道:“今天哥哥杀了人,还没有换衣服,你怕不怕?”
当时站那么近,他身上难免沾染血迹,不过是因为这衮服玄色为底,配以暗红镶边,看不出来罢了。如果细细闻,还是能闻到一股血腥气的。他杀了人,安然,会怕他吗?
安然紧紧抱住杨彦的腰,抬起小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亲道:“哥哥会保护我的,不怕。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会担心害怕,怕你出事。”
杨彦听了安然的话,忽然笑了一声。
她根本没明白他问的怕是什么意思。而恰恰是这个不明白,让他心里最后一个顾虑也烟消云散。不管他做了什么,安然都不会怕他,而只会担心他。
“嗯,什么都不用担心,哥哥会保护你的。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安然。”说着,他唇略往下移,吻住了她的唇,辗转吮吸,再探入她口中,与她的三寸丁香共舞。
安然热情地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舌尖轻挑,回应他的热情。
不过四天不见,她怎么觉得他们好像分开了好久,就那么那么想他了……
杨彦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成婚几个月来,他们还从未曾这样分开过。这几天斋戒沐浴,晚上真是有些孤枕难眠。
“安然,想我没有?”
“想,你不在,人家晚上都睡不着……”
杨彦听了,心里的幸福止不住地往上冒,很快在全身游走一遍,顿时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杨彦抱着她便直接起身去浴室,安然被热气一熏,这才清醒过来。现在还不到中午呢,哥哥这是想要鸳鸯戏水?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到了浴室,杨彦将她放下来,又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轻轻笑道:“来,帮哥哥脱衣服。”
“哦,好。”安然乖巧地帮他脱衣服。这是礼服,生怕出错,因而系得很牢靠,要不是杨彦帮忙,她还真脱不下来。
杨彦走进浴池里,并没有拉着安然一起,反而对她笑道:“把头发整理一下,先去外书房,告诉大家不要慌,哥哥换了衣服很快就来。”
安然这才醒悟过来,是啊,今天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怕朝中很多大臣都要过来打探消息了。
安然点点头就要走,杨彦又叫住她,小声道:“在祭天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两只白玉香炉忽然碎裂……这事,不用说出来,你心中有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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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写得太久,这些日子心里有些倦怠,更新确实不多,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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